關於如何區分物質獎勵和榮譽獎勵的這一個大問題，很顯然並不是在飯桌上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楚的，衆人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浪費了一桌子的好菜而去大煞風景的談那種沒有一點兒營養、內涵的問題。
方浩偉一句放開了肚皮給我吃，衆人都齊刷刷動了筷子。
“乒乒乓乓”
一陣筷子接觸了盤碗的聲音響起，悅耳動聽，如是最美不過。
菜真的很好，方浩偉每次來都很滿意，這次也不例外，就算是本來不太好的心情也因爲享受了美食而漸漸變好了。
其中一道最喜歡的菜吃沒了，他還特意交過服務員來又重新點了一遍，然後問其他人有沒有特別想吃的，可以再繼續點。
這個時候，服務員看他的目光中已經帶上了小星星。
原來小屁孩也有這麼帥的時候，真酷！
這真是一個現實到不能再現實的社會。
當用餐完畢，衆人商量着再整點兒其他的節目去，方浩偉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錢包來去付款的時候，最初那位鄙視他的服務員已經對他徹底改觀了。
原來這個小屁孩纔是今天要請客的人，我真瞎了鈦金母狗眼了，怎麼竟然沒看出最前途無量的小帥哥來！
這個服務員暗暗悔恨，但方浩偉自始至終都沒有多看她哪怕一眼，最後瀟灑的刷了卡，拿了付款單據飄然而去，只留下了一個背影讓某人依然癡迷。
“喂喂喂，姐妹，人都走了，你也該醒醒了吧……”
吃晚飯去唱歌，這已經是當下最優先的組合選擇。
要說去做什麼一條龍服務當然是最好，逛一逛博城服務最好的商務會所或者去某高檔洗浴中心嗨皮一下更賽，但特麼的不要忘記了衆人裡還有一位女性，到時候把席婧媛置於什麼處境，難不成還給她找個牛郎不成？
不用想都能猜到，高大秘書當晚就會帶着一票省裡的特警衝進你的家門，失去了理智的高大秘書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你都必須得忍受着，哪怕死了估計都白死。
不是說故意貶低方浩偉，他唱歌實在是不怎麼樣，典型的公鴨嗓子，也是公認了的難聽。
反正他剛從嚴如華一個手下那裡接過麥的時候，如席婧媛、百里一峰和嚴如華這僅有幾個早已經知道方浩偉水準的，一個個都速度飛快的以各種藉口暫時離開了包廂。
走到一個拐角，看看挺清淨的，席婧媛就對百里一峰說道：“你最近真像是變了一個人，爲什麼？”
他們倆一塊兒工作的時間更長，席婧媛對百里一峰的瞭解更多過其他人，正因爲如此，她更疑惑百里一峰最近一段時間的變化。
百里一峰沉默了一會兒，他很想抽根菸，但牆壁上很顯眼的地方都貼着‘禁止吸菸’的警示牌，他也沒有去觸犯的意思，又嘆了口氣：“不是我想變，是很多事情都逼着我去改變，要是你也到了我這一步處境的話，我相信你也會這樣的。”
“什麼？”席婧媛簡直是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她不願意相信自己所想到的。
百里一峰看着她笑了笑：“說起來我比你小几歲，叫你一聲席姐也是應該，既然席姐你今天這麼問了，那我也把壓在心裡的一些話給你說了吧！”
席婧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住了砰砰跳的心臟，她覺得今天定是要有一番天大的變化了，百里一峰這樣的情況太不正常了。
百里一峰也深吸了口氣，纔開始說道：“方總一直主張的思想和做事原則都是對的，都是完美無缺的，但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承認方總這個人還是太理想化了，這個社會是很現實的，有很多很多的問題都必須要用現實的手段去解決，就比如這一次豆禾產品如果是真的出了問題……”
他又深吸了口氣，好像這樣能給他更大的鼓舞，再開口說道：“假如說產品真的出了問題，那麼只要在可允許範圍之內使一點兒手段，讓不合格的產品達到合格狀態，期間所用的手段連損失都算不上，同時也不用賠多少錢。”
頓了一下，他再說道：“席姐你說這樣做有錯嗎？有錯嗎？”
“如果是可允許的話，只要不賠錢，那就沒有錯了。”席婧媛說道。
她又接着張口想說一個‘但是’，但她話還沒說出來，百里一峰就打斷了她嘴裡剩下的話，說道：“是啊，席姐你都說沒錯了，可是方總不行，他不允許這麼做，你知道理由嗎？我想想都想笑，什麼狗屁的原則，什麼狗屁的思想，都他媽是狗屎，他太理想了，根本不知道在這個社會上掙扎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情況。”
“你……你太偏激了！”席婧媛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這話太大逆不道了，背後說人壞話首先就是十分不道德的，可他不但背後說人壞話了，還說的這麼難聽，這就更加讓人忍受不了了。
“我是真的太偏激了嗎？我想席姐你應該更加明白我要說的意思，你也應該明白我說的其實才是對的，我百里一峰這十幾年一直在全國範圍內跑，哪個角落沒去過，有什麼苦沒吃過，又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百里一峰很傲氣的一揮手，他道：“早幾年紅星實業剛起家，我巧合遇到了方總，跟着他一直幹到現在，沒錯，我承認他這個人很厲害，很有想法，也有一些常人所想不到的點子，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一直所堅持的東西就是對的，你和別人講思想講原則的時候，有幾個人是真心實意去聽得，狗屎！”
“老白，你好糊塗啊！”席婧媛氣的憤憤不平。
百里一峰不服，反問她：“我怎麼就糊塗了？難道我哪裡說錯了。”
“你不進錯了，還大錯特錯，你只看到了你自己想看到的，你就沒有真正睜開你的眼去看過你眼前的這一切。”席婧媛說了一番很有深度的話，也很玄妙，但百里一峰沒嗤笑她。
席婧媛再開口說道：“我就問你，方總要是沒有真本事，他能短短几年時間就打下現在的家業？你知道紅星實業母公司現在有幾個分公司，那你又知不知道方總還有很多很多咱們都不知道的產業在運作着，你只看到了你所看到的，你根本就沒有去想過別的，老白，你真是好糊塗啊！”
“是嗎？反正都無所謂了，我已經想好了，等過了這個月我就會交上辭職報告，另外我這些年也攢下了一筆錢，我以後就不準備再跑業務了，就自己開個小公司，慢慢由小做大吧！事情總歸得一步一步來纔是。”百里一峰很有想法和見地。
到了這個時候，席婧媛也明白自己根本說服不了百里一峰了，她也不再試圖去說服百里一峰。
話再說回來，就算自己說服了百里一峰又如何，他既然已經鐵了心了要離開，要去經營自己的事業，那就算是你把他給強留在公司裡了，這以後也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誰又能夠放心啊！
沒錯，這就是一個很現實的世界。
“啪啪啪啪……”
一陣鼓掌聲突然傳來，接着方浩偉從拐角的另外一邊走了出來。
他一直笑眯眯的朝席婧媛和百里一峰走過來，走到了跟前，他距離百里一峰只有一步之遙，靜靜地看着這一張熟悉中卻又非常陌生的面孔，感慨萬千。
沒想到，竟然也會演變到了這一步，但既然他已經有了這樣的心思，自己也不會再想盡辦法去強留他。
人各有志，如果你不識好歹，說不定就落個被別人埋怨的下場了。
“說得很好，說的真的很好，看起來我這些年真的是做的太梗了，任何事都不知道變通，老白，你今天可是很好很好的給我上了一課啊！”方浩偉依然笑眯眯的，說着話的時候都帶着笑容，但落在兩個人的眼裡，卻有說不出的陰森。
“方總，剛纔……”席婧媛想趕緊解釋一下。
方浩偉就擺手制住了她要說的話，他說道：“我看你們這麼長時間也沒進去，還以爲出了什麼事了，就出來看看，沒想到我無意中竟然聽到了這麼精彩的話，這要是我在跟前，恐怕還聽不到吧！”方浩偉不喜不怒的說：“百里，人有想法是好的，正是因爲人有了想法，這個社會纔會一再的進步再進步的，既然你有了單幹的想法，那我也不阻攔你，不如這樣吧，改天你選個日子，我叫着一幫老人一塊兒給你送行，如何？”
“方……方總，你不生氣？”百里一峰很錯愕，十分的錯愕。
這一點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怎麼會這樣哪？
方浩偉淡然笑了笑，他說道：“我爲什麼要生氣，我不應該這樣嗎？要是什麼事情都生氣的話，我恐怕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活得這麼滋潤，所以說有些時候啊，人就得看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