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對昨天鬧的哪一齣並不清楚,不過婁振業方樂跟於青對峙過他是親自撞上過的。
按他的性子,他素來不喜多管閒事,但女生現在這模樣的確有點慘——上回她與婁振業他們對峙,大聲叫他名字明明有求助的意思,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幫她。
這些日子,她那時瞧向他的眼神一直莫名在腦海裡出現。不,不只是單純的求助那樣簡單,她看他的眼神……實在是激動熱切裡還帶着好多欣喜,好像是在看一個親愛的人……
陳曦的手指動了動,有點不自在。
他樣子長的清俊,向來討女生喜歡,不過還沒一個女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他不自在之餘,其實也隱隱有點高興。
被人喜歡和認同總歸是件好事。
我們即便不喜歡喜歡我們的人,但也會不自覺的待他(她)們更溫柔一些。
特別是她現在這副慘樣子,他心軟,看着有點可憐。
他捏了把嗓子:“振業他們好像和她有點矛盾,我撞上過一次。”
戰池嗤笑一聲:“我纔不管那些有的沒的,別人跟我何干?你跟別人有事兒跟我又有什麼干係?道歉?”
“說‘對不起’三個字就覺得自己做過的事就能一筆勾銷?”他突兀的笑起來。
“那我捅你一刀子,再跟你說句對不起,行不行?”
戰池人長的高大,肩寬腿長,猛一看像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體育生,臉上五官生的並不太精緻,濃眉下是一雙狗狗眼,眼角略微下垂,鼻樑挺拔,鼻翼處一道淺淺的白色疤痕,雖然還是個少年,但看的出是副挺男人的長相。他性子沉悶,平時不喜多說話,但脾氣並不好,跟女生打交道尤其少,所以根本不懂什麼狗屁的紳士風度。
許友鬆笑着插科打諢:“多大點事啊,來來來,都少說兩句——”
他捅了把戰池:“跟人家女孩子置什麼氣啊。”
又走去於青身邊,超自然的幫她拍了拍袖子上的塵土,細細觀察了下她腫的老高的右臉,嘖嘖了幾聲:“你說你一個女孩家家的,這樣子怎麼走的出去,走……”
他輕輕拽了把她的袖子:“我帶你去醫務室抹點藥。”
說着不由分說拽了於青便走,於青一開始不肯動,但對方很堅定的拽了她,這麼一個明顯伸過來的臺階,她要是還這麼硬抻着就不大夠意思了。況且其實她也並不想得罪戰池這樣的官家子弟,所以許友鬆再拽她的時候,她就借臺階下樓,抹了把臉,隨他走了。
許友鬆回頭丟給戰池一個眼色。
戰池冷哼了一聲。
婁振業那幾個人的行徑他知道,他一直覺得婁振業那種人就是給他們大院子弟丟人!
方纔聽陳曦如此說,便知道所謂的“矛盾”一定是他們那夥手又癢癢了,結果碰上這個女生這麼一個刺頭,自己好不好的就成了殃及池魚的那魚!
說不憋屈是假的,問題是現在他反倒成了被質問的那一個。
看這女生的意思,便是曉得是婁振業找夢露教訓的她,這筆賬也得算在他腦袋上。
憑什麼呀!
他冤大頭嘛!
於青隨着許友鬆走都走了,又回頭看了眼陳曦。
這回,陳曦爲她說話了。
雖然,就一句,可她心裡還是有點高興。
許友鬆抿嘴衝她笑,梨渦深成了一個小豆粒:“於青你喜歡陳曦?”
她偏頭想了想,老實回答他:“以後我會嫁給他。”
任許友鬆再圓滑的個性,卻到底還是個少年人,特別是這年代像於青這般直白大膽的女生還真是不多見。
正常狀況下難道不是女孩子家家的,被揭露心事,都要臉紅的立即否認麼?
眼前於青這般大方篤定的態度實在是太稀罕了!
他又笑又吃驚的樣子很可愛,更符合他這個年紀本應該有的樣子。
於青覺得眼前的少年難得露出了天真的一面,可愛的緊,皮相掩蓋下的她那顆老阿姨的心蠢蠢欲動,一樂,伸手慈愛的戳了下他的額:“怎麼,沒聽過這麼真的大實話?”
她的手指沒有觸及他的皮膚,被少年的掌心捏住了。
許友鬆握住她指尖,他不如陳曦清秀俊美,也不像戰池那般高大威猛,相對來說他更像一個普通人。
愛笑的人這回偏偏沒有笑,他鬆開於青的手指,搖搖頭,像是思索了一下,還是又笑了:“現在聽過了。”
戰池眼睜睜瞧着許友鬆拽走了於青,兩個人拉拉扯扯,倒是一副很熟的模樣。那女生走都走了,還回頭過來瞧,不過瞧的分明不是他,是他身旁的陳曦。
戰池心裡像被人塞了一把稻草,扎的他心煩意亂,又堵的憋氣,一腳踢飛了腳邊一隻破水壺。那水壺應該是校工澆花用的,底子破了一個大口子,被他這一腳踢的,滴溜溜飛去了遠處的花壇,隱入了灌木中。
明明是他吃了疼受了氣,眼下卻沒法計較,畢竟那是個女的,而且還剛被爆K了一頓。她被K他應該出氣纔是,可爲什麼他覺得更加煩躁氣悶了?!
許友鬆過了老大一會纔回來,笑嘻嘻的跟他說,自己已經打聽清楚了:叫於青的那個女生是和鄰居一塊從鄉鎮中學轉學過來的,她那個鄰居是個小男生,跟她是發小,感情不錯,兩人一塊被分去了封國新的二班。也合該是她那發小倒黴,好不好的居然被安排坐去婁振業身邊。
婁振業那人,有事沒事都要招三分,便瞅準她那發小了,訛了點錢花,結果被於青給撞見,她自然護着自己發小,兩下就這麼頂起來了。
戰池憤憤道:“那發小是不是男的,叫個女的來護着,也不嫌寒磣!”
許友鬆拍着他的肩:“你以爲誰都像你嘛。”
往下就捋順劇情了,於青不甘心發小被混混訛詐,自己搞了一瓶辣椒水當防身工具,結果昨天就在二樓男廁門口起了衝突,戰池屬於正好倒黴的,在廁所拉個肚子結果無辜被波及。至於婁振業,這是看戰池被於青噴了辣椒水,趕緊請來了東城大姐大來出手教訓於青,來爲戰池出口惡氣。
許友鬆笑:“這是振業還沒來得及找你邀功呢,等一會說不定就來了。”
戰池一雙濃眉都擰在一處,他不太愛笑,但真正沉臉的時候也不多,這回卻是真的生氣了:“叫他有多遠滾多遠!”
許友鬆點點頭,又聽見他道:“跟他說,別給咱們大院的人丟人,想花錢找他老子要去,要不就去搶銀行,反正別在學校裡惹事!這回我放過他,下回再叫我知道,有法子治他!”
許友鬆抿嘴一笑,梨渦淺酌:“曉得了。”
戰池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許友鬆,他實在沒好意思說,那個叫於青的女生,不光噴了他一臉辣椒水,其實她還跑進廁所,看光了他!
他長這麼大還從沒這般糗過,啊啊啊啊啊!!!
他真的很想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