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於青拿回家的魚,把方萍都給驚着了。
話說正到年底,買雞買魚那是必須的。年年有餘嘛,魚是年夜飯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大菜,於青大概數了數,共有12尾,且都是1尺多以上的,有草魚有鰱魚有鯉魚總之品種混雜熙熙攘攘,惹得迎上前來的父母一臉驚訝。
方萍問:“你不是和同學出去玩兒了嗎?哪來這麼多魚?”
於青想了想,說:“介個……和同學釣魚去了,介個,他家裡有熟人,所以……就這麼着了。”
她趕緊又追加了一句:“不過我也給錢了,50。”
這年頭50元買這十幾條魚雖說還是不符物價,但中國是個人情社會,只要有熟人,就當是低價批發友情價也勉強說得過去。
於青就這麼混了過去,但這些魚把她家折騰的也不輕:一是沒地方擱,只能放在廚房盛水的大水缸裡;二是太多根本吃不了,往下一連幾天方萍都在忙活着把這些魚送親戚朋友,剩下的則忙着宰殺收拾乾淨放冰箱冷凍起來。
方萍還是挺高興的,說:“年底市場上東西都漲價了,這些魚又大又新鮮,還這麼便宜。都說年年有餘,明年咱們家肯定越過越好!”
別說,還真叫方萍給說着了。
過完春節,過完元宵,新學期伊始,證券交易市場週一開市,於青小半年前買入的東陵熱電一上來就來了個開門紅,直飆升到289!
比她剛買入時足足漲了四倍,還多!
其實不光東陵熱電,今年股票基本全線飆紅,證券交易大廳里人頭攢動,人人都興奮到摩拳擦掌,於青知道,千禧年前倒數第二個股票牛市,看來已初露端倪。
這天中午她跑去三中找到劉和平,說可以把東陵熱電給全部拋出去了。劉和平跟她一起跑到證券交易所,瞧着一片紅的電子屏,心潮激動澎湃:“這麼好的勢頭!不能賣啊!再等等,它還能漲!”
於青:……
在她印象裡這支股票漲到小30元便是它的最好成績,之後有沒有再漲她實在記不得了。
於青是個數學不好的姑娘,也是個膽小務求穩妥的姑娘,對發小的意見,她始終大搖其頭:“不行,現在就得拋。”
劉和平十分不捨:“你再使勁想想,好生想想你那個夢,說不定它不是漲了4倍,而是5倍!6倍!8倍!?!”
這個財迷!
便是四倍他們也是絕對淨賺20萬的節奏,這錢放在這年頭,於青認爲,已經絕對絕對很可以了。
所以她一口咬定,目前就是它的最高點。
劉和平再萬般不願,最後還是攜手於青把手裡的東陵熱電一併拋了。
畢竟他們三中那金光璀璨的“菊花大門”已經開始破土動工了,畢竟這過去的小半年,這支股票真的如她所說,一口氣漲了4倍,還多!
畢竟他們手裡還有一支大廣科技,雖然目前一點波動也木有,但於青說過,假以時日,它也會一飛沖天!
在一片飄紅的大牛市伊始,於青和劉和平逆流而上,將各自手中5萬元的股票拋卻一空,然後各自進賬20餘萬——劉和平看着賬戶上的數字非叫於青捏自己一把不可:“快快快,捏我捏我捏我,我覺得我好像在做夢!”
的確很夢幻,他們都是還不到17歲的高中生,卻是手持20多萬RMB,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
20萬放20年之後可能沒啥,但放在眼下,放在眼下的懷姜市,嗯,要是拿來買房子話,就市區最新的那種多層樓房,100平往上的,買個四五套沒問題。
就這概念。
於青還了劉和平借給她的2萬4,本來她還想付1000元利息,被劉和平給堅決否了。
劉和平只要求:於青啊,這麼靠譜的夢你以後可得多做點!還有,有財大家一起發,一定別忘了再叫上我!
往下還有許友鬆當初慷慨解囊借給她的三萬,於青也沒按什麼利率不利率,直接還回去了四萬。
許友鬆收到錢嚇了一跳,點清數額後更是趴桌子上一個勁的笑。
於青小有得意:“我說過了,大班長,我絕不叫你吃虧。”
許友鬆笑完了才擡起頭來,手捧心口做出一臉惋惜的後悔莫及狀:“其實,大青同學,我得跟你說實話,當初拿給你那三萬塊是小池的。啊啊啊啊,我好後悔呀!早知道你這麼壕,我就是砸鍋賣鐵也得湊錢借你啊!”
於青:……
自那天釣魚後,假期裡她再沒見過戰池,現在剛開學,見是見到了,但他對她始終不鹹不淡的,總感覺他在故意避開她……
於青挖空了腦子也沒想起來自己到底哪裡又開罪了他,反正他那天后就奇奇怪怪的,難道是求他幫補習他不樂意?
那也不至於啊……
不過她也根本沒心思費工夫揣摩他,這個彆扭貨向來風一陣雨一陣的,說不定過一陣子就好了。
而現在聽許友鬆說了原委,一時竟也不知道心裡啥滋味。
她只好託許友鬆把錢還給他,但許友鬆只肯收本錢三萬,另外一萬的利息不肯拿。
他說:“於大青,你還不知道小池嘛?他是貪圖你這點利息才借你錢的嗎?”
他想了想,又說:“利息就算了,於青,不如這樣,你對他好一點嘛。”
於青:……
我還要對他怎麼好?以身相許行不行?
他這麼陰陽怪氣的我都沒跟他計較!
吐槽歸吐槽,知道錢是他給的,說實話於青心裡還是挺感激的。
她想起借錢的那檔空,當是她對他單方面實行“疏遠政策”的時候——她知道他有點喜歡她,卻討厭揹負不必要的負擔,於是故意不動聲色的疏遠他,叫他知難而退也罷,另覓新歡也罷,總之她不想和一個不好得罪“官二代”扯上太多幹系。
但現在他們已經不可避免的扯上了關係,拽不長也揉不團。
知難而退她是不知道啦,另覓新歡貌似也沒啥動靜。
畢竟那個高嶺之花貝澎澎每次瞧見她總要眼睛裡射釘子的節奏,害得她小心臟一戳一戳的。
不過她沒覺得自己太冤枉。
他的確喜歡她。
而且現在還喜歡着。
就像許友鬆說的:對他好一點嘛。
看在他現在是真心喜歡你的份上。
恰逢劉和平這個週末要跟他爸去省城走親戚,臨行前來問她,說自己如今這麼壕,特想花錢!她要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儘管開口!
於青心口一動,說:“你去省城的耐克旗艦店,只管挑裡面最貴的籃球鞋,給我帶兩雙回來。錢回來我給你,鞋號嘛……下午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