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蘇閒穿着一件寬鬆的白袍,跑到屋頂發呆,天上的月亮只剩下半邊,墨霧嫋嫋地繞在身旁。
“唉......”這已經不知道是她多少次的嘆息了,她坐在屋頂上,白嫩稚幼的小臉像是蒙了一層如玉般的霧,風吹過她的衣袂,倒是顯得像故事神話中的金童玉女。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教他們練什麼功夫好,她現在被腦子裡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弄得一團糟,其實她學的東西很多,也很雜,但是談不上有多精通。
當初在她師姐蘇慕的強制獨裁下,更爲了她小命的安危,她不得不學這些煩躁的東西,而且不能忘,她師姐美其名曰:多一份保命的功夫。
於一此人心思細密,倒是可以從速度下手,瞬閃不錯,瞬閃是一套速度極快的劍法,而於一正好也是劍士,這個可以接受,但是這個於二就不行了,於二比較適合力量型的,大老粗的,倒是‘千斤霸拳’不錯,而且他又是那種死腦筋的,只講究蠻力,不用動腦子,對,很適合他!
只是還有一個紅珠,紅珠有點呆,她覺得讓她動劍練武什麼的,很不正常,不小心還會先把自己給弄殘樂樂,而且在紅珠的心中,蘇閒是最重要的,很多時候多留在她身邊不願意離開,更不會找時間是練習了。
她倒是想過教紅珠修仙,走一樣的道路,穩打穩實的,雖然需要的時間長了一些,但是卻是可行之法,但,這個鬼地方連靈氣都沒有,還修煉個什麼鬼,空口白話,完全沒用!
她想了想,還是先讓她強健身體,太柔弱的花,怎麼經得起風吹雨打?!
這樣想了想,她覺得滿意了,然後晃悠地回屋睡覺一晃一夜便這麼過去了。
次日辰時,天還沒全亮,於一於二及紅珠已經在院子裡候着了,蘇閒穿着一身寬鬆的衣袍,腰身以帛帶束緊,她看到三人,滿意地笑了。
“女郎!”
“女郎!”
“女郎!”
三人皆喚了一聲,紅珠擔憂地上前:“晨早露重風寒,女郎何故早起,若是有事,吩咐婢子便好了。”
紅珠還不明白怎麼一回事,只聽蘇閒睡前對她說今日辰時起牀,然後蘇閒命她回去睡覺,沒得她的吩咐,不得進門吵她。
蘇閒笑了笑:“紅珠兒,莫惱,我好着呢!”
“於一於二......”
“在。”於一於二上前一步,聽候吩咐。
“將你們所學本領戲耍一遍給我看。”
“是,女郎。”二人領命,左右分開三尺,各自拔出手中的劍舞了起來。
於一於二本是遺孤,自小便被蘇氏收養,本身的劍術也是蘇氏長者所教,二人最後能派到蘇閒身邊,故也沒有什麼厲害的本領,唯有會耍兩招,對於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士人罷了。
但,蘇閒頭疼,情況比她想象中還要糟糕得多!
於一倒是會耍兩招,但是於二,簡直是和砍柴一般,毫無章法地亂砍一通,若是遇見了敵人,也不知道他先砍到別人還是先砍自己。
唉,真是......
蘇閒輕嘆一聲,紅珠已經進了屋,取了外袍給她披上。
“女郎莫要染了風寒纔是。”
蘇閒心知擰不過她,也乾脆不說話了,拉着衣袍更緊一些,她看着紅珠臉上的笑,心軟了軟。
“你。”蘇閒指着於二,“別玩劍了......”
“某?!”於二停了下來,傻傻地指了指自己,“女郎可是說某?!”
“廢話!”蘇閒氣得瞪眼,“看到那個比你高的大石頭了沒有,去練拳頭,先打一百下,不,兩百下!”
“啊!”於二傻眼,用拳頭大石頭,這不痛嗎?!且不受傷?!
“啊什麼啊,還不快去!”蘇閒氣得恨不得上前踹他兩腳。
“哦、哦哦,某領命,領命!”於二抖了一下,劍也掉到地上,他拖拖拉拉,一步三回頭地走過去。
院中的這塊巨石,許是太沉的緣故一直留在院中,風吹雨曬的,倒是變得光潔青亮,自成一景。
“快點,打不完今日的晨食便不用吃了。”
......被蘇閒這麼一威脅,於二哪裡還敢猶豫,當真握緊拳頭,往巨石上招呼。
蘇閒的語氣危險地從後面響起,“用力點......”
“好,好,女郎,某領命!!!”說着還真用力,噼裡啪啦地出拳,只是痛得他臉面一直抽氣。
蘇閒滿意了,她嘴角掛着柔美的笑容走下去,在於一的身邊走了一圈,然後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耳際額頭上的汗,又詭異地笑了,悠悠然地開口:“該你了,於一。”
“某在,聽候女郎吩咐。”於一抱劍恭候。
“跟我來吧。”蘇閒悠然地往兩棵樹的方向走去,紅珠伴在她的身後,一直跟隨。
“是。”於一低頭,緊跟其後。
蘇閒隨手摺下一枝樹枝,去了葉,又有七寸長,和一般的長劍一般,她隨意地晃了晃,很順手,也很滿意,於是乎她褪下披在身上的外袍遞給紅珠,然後對她說:“紅珠兒,你站遠一些。”
紅珠不知道蘇閒要做什麼,只是點點頭,抱着衣袍退開兩棵樹的地方。
“我欲想讓你學的劍法,秉承三法,快、準、狠......”
“快至極如風,準至極而無落空,狠至極則一擊斃命......”
蘇閒手持樹枝,瞬間如疾風橫掃,地上堆成堆尚未來得及清理的枯葉瞬間飛揚而起,她眉眼一冷,手法快如閃電,無數的落葉在她的樹枝下被擊落,無一落空,在她身邊飛揚紛亂。
待到疾風平息,她的樹枝直指於一的喉嚨,枝頭微寒,她的目光冷而凌冽。
這是殺意.....瞬間的無力和迷茫滲透,瞬間的危機讓人心寒,只是瞬間,便能奪人性命,連掙扎一下反抗的機會都不曾有,好快的劍!
雖說蘇閒猶如九歲兒童般的身軀比於一也矮了太多,場面看起來有些滑稽,可是於一卻是一點兒都笑不出來,反而嚇出了一身冷汗,渾身溼透。
彷彿下一刻,她便要取他的性命,敵人之強大,他連爭扎一下的時機都沒有,唯有等着劍何時下來,無盡的害怕和恐慌傾巢而來,涌上心頭。
此刻,他面如死灰。
蘇閒收回樹枝,甩開手,晃悠悠地離開,她慢悠悠地開口:“三個月後,我要看到此番效果。”
“是,女郎!”於一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己着實太過弱小,而自家女郎確實是個厲害的,所以言語之中更多了恭敬,對先人師者的恭敬。
紅珠見了蘇閒走過來,忙是迎了上去,開心地叫道:“女郎女郎,你怎地變得如何厲害?!”
蘇閒笑了,依舊是懶懶的模樣,她搖頭晃腦的,似乎是想了一下才說:“我也不知道啊,紅珠兒,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一醒,便就會了。”
紅珠這傻姑娘哪裡知道世間會有騙子這一類人,一聽她這麼一說,馬上便信了,她開心地說:“女郎真是個有福氣的,只是......”這麼一隻是,她臉色又有些擔憂了起來。
“只是什麼?”
她低頭,臉色擔憂:“只是天下的氏族郎君,有哪一個願意娶這樣的女郎......”
蘇閒伸手拍拍她的肩,以示自己很好:“紅珠兒,你說這天下士子郎君,有哪一個配得上我這般女郎,莫想多了......”
“可、可是......”好自信啊!可是就算蘇閒這般說,可是紅珠還是不安。
又來了......蘇閒揉耳朵,爲了避免她碎碎唸的功夫,決定不再和她在這個問題上議論下去了,於是便板起了臉面,說:“紅珠兒,該你了......”
“婢子?!”紅珠有些發矇,“女郎是說婢子也要學功夫嗎?!”
蘇閒勾脣,揚眉一笑,“然也,紅珠兒,我們開始吧。”
紅珠抖了抖身子,臉色發白:“可、可是婢子什麼都不會啊!”
“沒關係,會跑便可。”蘇閒笑得那叫一個無害,可愛天真。
“跑?!”紅珠不明白,這個跑和練功夫又有什麼關係!
“對,跑。”蘇閒突然斂起笑容,哼哼地開口,“紅珠兒,繞着院子跑十圈......”
“啊?!”紅珠又傻了,十、十圈......
蘇閒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後說:“紅珠兒,你家女郎我呢,也是爲你你好,你想啊,你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女郎,萬一賊人來了,於一於二還要分出一個人來保護你,那麼你家女郎我受傷了怎麼辦?你若是能跑的話,這賊人一來你就跑,那他們不是都可以保護你家女郎我了嗎?!”
好像很有道理!紅珠聽着猛點頭:“女郎說得對,婢子會努力跑的!”
蘇閒勾脣一笑:“所以呢?!”
“所以?!”紅珠不解。
“跑啊!”蘇閒大聲喊道。
“是、是、是,婢子會好好跑的,好好跑的......”說着便將手中的衣袍往蘇閒手上一塞,拔腿就跑。
蘇閒將衣袍抱在胸前,笑得天真無害,“紅珠兒,加油哦,十圈,我數着呢......”
簡直是一個奸計得逞的小妖孽!
蘇閒看了一會,便轉身,悄悄地又爬上了石榴樹,這個枝椏很好坐,很舒服,她靠着樹杆擡眼望向東方。
日出之時,是天地靈韻最純最濃厚的時候,最是適合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