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選》有云:凡是有人處心積慮地想弄死你,就必會製造輿論環境,好讓你死得更利索、更合理、更徹底。熟讀馬列著作的淼哥,對此深以爲然。
沒完沒了的輿論攻擊,讓林淼深深地感覺到了木秀於林的壓力,以及來自社會某個陰暗角落的惡意。之前僅僅是成績好,無非也就是惹人閒話,不至於要死要活的,但現在突然間《尋仙》爆紅,《獵魔筆記》也跟着爆紅,帥波的磁帶還沒出來,但全世界都知道帥波已經被他的公司籤,小屁孩每天在家裡蹺個二郎腿就能月入千萬都不止,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人們對林淼的態度,一下子就從討厭轉變成了階級仇恨。
更可惡的是,小破孩居然還手握兩家大公司,隨便給影視城投個資就是兩千萬,隨便一張嘴就要拯救一家銀行,隨便違法亂紀一下就能搞出十個億來扔進股市搞風搞雨。這種事別說是在九六年,就是在二十年後,試問哪個又有屌絲不是一邊罵一邊想取而代之?又有哪個拼死拼活費盡一生力氣卻只能在京滬兩地買套房的中產,不希望看到林淼受到法律的制裁?
而那些報紙上對林淼進行抨擊的新聞,可謂是正中靶心地撓準了不少人的癢處,不但讓《東甌日報》的澄清被人故意忽視,而且東甌市對林淼的宣傳,也突然變成了類似於笑話的東西。
整個社會一時間莫名地充斥着一股要弄死林淼而後快的情緒,尤其在不少媒體接二連三地發表對林淼侵佔社會資源的質疑的思想引導下,這種情緒隨着股市大盤的節節攀升,也越發地強烈起來——量級上,大概是去年《曲江南都報》引發的社會輿論烈度的幾十倍。
這樣一來,東甌市向省裡提請的司法解釋,也就理所當然地被暫時終止論證。
終止的理由很簡單,就是維穩,儘量不刺激民衆神經,嚴防社會矛盾激化。搞得林淼好像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壞事的同時,也給已經補漏補得差不多的貸款事件,又劃開了一道口子。
簡單來說,就是這個司法解釋一日不出來,林淼就一日無法徹底擺脫事件責任。而在目前顯然還有人不想放棄攻擊林淼以達到不可告人目的的情況下,這件事拖得越久,就越可能出事。
在這種氣氛下,四月底這幾天,林淼唯一還能做的,也就只剩好好學習了……
“所以帥成這個樣子,試問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在輿論的狂轟濫炸下又挺過一週的林淼同學,放學後站在一樓出門處的落地大鏡子前,向社會和時代發出了叩問。
許風帆從後面經過,膽子很肥碩地隔着三米遠做了個要蹬腿踢死林淼的動作。
林淼不以爲意,轉頭問身旁的黃清清道:“央視要找我錄節目?”
“嗯。”黃清清在林淼的教育下,對央視的招牌已經看淡,很平靜地回答道,“早上的電話,說是《尋仙》和《獵魔筆記》比較火,想給你弄個書友見面會。”
林淼又問:“央視《對話》?”
黃清清道:“好像是。”
林淼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看了片刻,搖頭道:“先拖着,就說我沒空。東甌市第一美女過幾天就要嫁人了,我不能不出席。”
黃清清問道:“那等江總婚禮完了後呢?”
林淼道:“婚禮完了不是還有幾個比賽,還有中考嗎?我還是個孩子啊!孩子要以學業爲重啊!政治正確懂不懂?學習兩個字,能幫未成年人擋住一切牛鬼蛇神!許風帆就是跟他爸說要學習,他爸纔給他買了電腦!帆哥,你自己說是不是!”
三米外的許風帆把腳一收,凜然道:“何止是電腦!還有小霸王學習機也是這麼買來的!”
“佩服。”林淼向許風帆抱個拳,轉頭又教育黃清清,“今天再教你一個課本上學不到的知識,政治正確,既是一面保護自己的盾,也是可以拿來攻擊別人的矛。你骨子裡正確不正確,你自己清楚就行,但嘴上一定要永遠正確,只有這樣,辦事才永遠留有餘地。要不然帆哥早就被他爸打死了,怎麼可能活到今天?”
許風帆打斷道:“淼哥,我補充一下,雖然你說的話到部分都沒錯,但其實我還是稍微有點熱愛科學知識的。還有我好好學習也不光是因爲熱愛,還因爲內心深處滿懷着要爲建設四個現代化貢獻自己一份力量的崇高理想,簡單來說,就是我愛國。”
林淼和許風帆對視兩秒,正色道:“這麼巧?我也是!”
王斌微微挺起了腰:“我也是。”
邊上幾個路過的幾個貨紛紛跟着湊熱鬧。
“俺也一樣。”
“me,too。”
“人生規則千萬條,愛國擺在第一條。”
林淼朝他們拱拱手,喊道:“師弟們學得不錯,師兄我去年沒白教!”
黃清清忍不住道:“老闆,我感覺這種話放在心裡就好了吧,喊出來好羞恥啊……”
林淼教育道:“你這個思想覺悟,還得提高啊。不愛國怎麼扛大旗?沒大旗怎麼跟人鬥?鬥不過你還怎麼活?你當愛國是口號啊?愛國是人活在這個社會上的重要武器!知否?”
黃清清已經在林淼的十億股本前徹底跪下了,毫不知恥地當着林淼一羣同學的面搖搖頭。
本科文憑彷彿在這一刻餵了狗。
林淼嘆道:“算了,以後有空再跟你慢慢聊。先說正事吧,你剛纔讓我幹什麼來的?”
“哦,吳繡波的經紀人早上過來了,跟林老師去出版社把合約談好了,還需要你籤個字。”黃清清把文件和筆拿出來,遞到林淼跟前。
林淼拿着文件掃了眼,看數字沒問題,就拿起筆刷刷簽名,然後蓋章。
“還有呢?”林淼簽完一式三份,繼續問道。
黃清清把手裡簽好老闆名字的合同交給王斌拿着,又從包裡翻出另外幾份:“這份是望江大廈十四樓的購房協議,我讓中介去買的,中介說樓層名字太難聽,砍價砍到八十萬,中介費是一萬塊錢,公司卡里的錢還剩不到二十萬;還有這份是天源文化項目部經理的入職人事任命,林老師昨天招的人,名字叫馬良仁,林老師給他開的工資是每個月兩千五,加五百塊的住房和交通補貼,是外地下海的幹部,到東甌市找發展機會,聽說以前是副處級的。”
“副處級啊,這麼牛逼?”林淼嘴裡說着,埋頭刷刷簽字。
黃清清又繼續道:“你家樓下,四樓兩戶人家401不肯賣,402說要一百萬才能賣。”
林淼把筆放下來,淡淡一句:“跟他最後談一次,五十萬,愛要不要,他要不賣,你去問問三樓、二樓和一樓的,要是都不肯賣,去隔壁樓打聽一下。你們兩個,每天那麼早的跑來跑去也辛苦,住得近一點,我叫你們也方便。你看我是不是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老闆對員工的社會主義關懷?房子找下來,房租全免,水免費你們自己看着辦,行吧?”
“嗯嗯嗯!行!太行了!林總我愛你!”黃清清高興得蹦蹦跳跳,早就想從家裡搬出來住了。
林淼一擺手:“免了,我已經有莉莉了。”
裝逼的樣子落在邊上一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眼裡,小姑娘們兩眼都在冒光。
——遇上林淼,她們也算是人生毀了一半。小小年紀見識過這樣的派頭,加上本身條件都還不錯,以後上了大學,基本很難有什麼男孩子可以入她們的眼,更不說高中。
不過好處也不是沒有,真能摒除雜念,好好讀書,多少也算是個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