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光透過紙糊的格子窗印在牀頭,交錯着屋內案几的陰影,錦綿羅紗的帳幔深垂,隱隱約約只聽到男女曖昧的喘息聲。
黑暗的羅帳裡,被褥下糾纏的赤、裸身體,汗水淋漓,透着一種淫靡的激情。
黑暗雖然阻隔了視線,卻讓感官更加的清晰敏銳,每一次撫摸,每一次的佔有,每一次的親吻……都讓她心裡觸動,伸出無力的手,緊緊抱住在她身上律動的男人。
雖然已有一個多月未曾歡好,讓她的身體有些不適,但也很快便被拉入了激情的漩渦中,只剩下無力的呻、吟。而男人的精力好像用不完般,每當她以爲應該結束了時,會發現體力的東西再次脹大,讓她連胡思亂想的精力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阿難只覺得身體一重,身下一片溼黏抽搐,這一場情、事終於停歇下來,而她也已經累壞了,連動根手指都覺得累得慌。
她家王爺今天真的將她往死裡折騰了,哪個姿勢羞恥哪樣姿勢來,全然不顧她的哭泣求饒。到最後,阿難只能平躺任蹂躪了。阿難想不明白,明明剛成親時,她家王爺還是個沒啥經驗的處男,動作粗魯不必說,什麼都靠感覺和咬的來,讓那時的她雖然很疼,但只要挨一下子就過了。誰知成親不到半年,他老人家已經無師自通,學會了很多折騰人的招數,生生讓她叫苦不迭。
當處男與處女相撞,一般是男人無師自通,女人卻因爲多處於享受而還在學習中。所以誰比較悲催可想而知。
楚霸寧伏在她身上平息了激烈的心跳後,擡手將阿難汗溼的發撩到她耳後,柔軟的薄脣親親她的臉,看起來頗滿意今晚的牀事,讓他難得地享受了一場。憋了一個多月,在阿難身體好得差不多了,自然要開動了。
所以,憋了一個月的男人怎麼可能節制?
阿難有些憋氣地將他推開,也順便將身上的被子踢開,剛運動了一場,只覺得熱得緊,她需要涼快一下。
“別胡鬧,小心着涼了。”
猶帶着情意的磁聲的暗啞嗓音響起,然後她赤、裸的身體被一雙大手拖到一具赤、裸的胸膛裡,錦被也隨之覆蓋在身上。十一月的桐城眼看就要下雪了,天氣不是一般的冷,而她大病初癒,根本經不起這般的鬧騰,楚霸寧自然是不會給她任性的機會的。
阿難差點咬手絹,很想拱個屁股給他,表示自己生氣了。但她還是沒那個膽子,只能伸手圈住他的一條胳膊,摸着他胳膊上的肌裡,想起白天的事情,忙說道:“王爺,今兒趙將軍的女兒拎着鞭子上門找我,說要見識一下臣妾……你知道爲什麼嗎?”阿難十分純潔地問。
黑暗中,阿難看不清楚霸寧面部反應,不過兩人身體相貼,自然可以感覺到他有一瞬間的停滯。
過了半晌,阿難只聽到楚霸寧說:“隨便她,只要她不胡來,你便由着她罷。”
阿難差點兔斯基眼,爲毛她家王爺不是說:別讓髒東西隨便進來?難道那趙琦華是與衆不同的?
阿難承認自己有片刻時間的患得患失,畢竟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太正常的事情。楚霸寧以往之所以會拒絕太后的塞人舉動,不過是因爲那些女人中沒有他願意碰的人。如果他再遇到一個願意碰的人,難道要她和那個女人一起親熱地稱姐妹,然後一起伺候這男人?阿難想想都覺得膈應得慌,讓她一時間有些頹喪。不過很快的,樂觀隨和的性子又讓她將這事情放下了,管她是什麼人,在她家王爺心裡有什麼地位,這與她何干?她只要吃好睡好活好就行了。就算以後真出了個讓楚霸寧願意碰的女人,大不了她當個稱職的賢妻良母守着自己的小天地便是了。
阿難想通了,很安然地靠在楚霸寧的胸口前睡下了。
楚霸寧原以爲阿難會追問些什麼的,可一聽懷裡的人那平靜的呼吸聲,便知道某人竟然十分安然地睡着了,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男人都不喜歡女人因爲關心而詢問自己在外頭的事情,楚霸寧也不例外。有時他也希望阿難多問一些,雖然他不一定會回答,但這樣會讓他覺得小妻子對自己的關心在意。
可是,楚霸寧還是太高估他這個一直安然自得的小妻子了,讓她主動什麼的,絕對是一件很費神的事情,也讓王爺心裡有些憋悶失落。
只能說,王爺啊,某人太沒心沒肺了,看來你也要多努力才行啊!
第二天,阿難醒來時只覺得腰痠背痛,全身的骨頭像被車子碾過一樣,剛爬起身又倒下了。阿難像塊爛抹布一樣攤在牀上哀哀呻、吟,手指狠狠地摳住被子,心裡埋怨不知節制的某王爺。
阿難被摧殘了半宿的小身板實在是太難受了,原本是想懶牀躺半天的,誰知她剛清醒不久,敲門聲響起,然後是如藍的聲音傳來。
“王妃,您醒了麼?趙小姐來了。”
哪個趙小姐?
阿難茫然了會兒,纔想起昨天很彪悍出場的趙將軍的女兒趙琦華,被她家如翠評爲“邊城猛女”代表的趙大小姐。
阿難慢騰騰地下牀將中衣穿妥後,將如藍喚進來爲她梳洗更衣。
阿難坐在梳妝檯前,先關心地詢問了她家兩隻小狐狸的狀況,聽到如藍說兩隻小狐狸吃好睡好,還有專門的小丫頭幫它們洗白白,阿難便放心了。
阿難以前聽說狐狸的肛門腺會分泌特殊的物質,特別難聞,所以必須天天給它清洗才行,不然女人再喜歡可愛的小動物,也抱不下手。所以說,養狐狸什麼的,確實是有錢有閒的人才會幹的事情,例如現在的她這個封建社會的腐敗代表人物。
阿難漫無邊際地想着,在如藍給她挽發的時候,阿難撥開額前的瀏海仔細打量上回受傷的地方,那傷口在右眼上方,此時已經結疤,只有淡淡的一道紅痕,相信等這紅痕消失了,這傷口應該不怎麼明顯了。
其實阿難對自己是不是破相不怎麼在意的,上輩子她也不是個細緻的女生,上學時的體育課,和同學們玩藍球鬥牛什麼的自不在話下,玩得瘋點時總會摔到這裡那裡的,然後留下一些小傷痕。那時從來沒有在意過它們,總是任它們結疤脫疤就行了,根本不管它們會留下什麼痕跡。這輩子就算到了古代,稟持着上輩子的心情,也一樣沒有在意過。
就是因爲阿難這種態度,才導致了她身邊的人幫着她着急,例如說如藍如翠章嬤嬤顧笑顏等人,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
弄好頭髮,阿難原本是想出去見客的,誰知如藍很快便端來了早點,硬邦邦地說:“王爺吩咐了,讓王妃您正常飲食,儘量多吃。”
於是阿難只能乖乖吃了早膳,又慢悠悠地漱了口才出去偏廳見客。
偏廳裡,趙琦華簡直是怒髮衝冠,漂亮的大眼睛怒瞪着膽大包天地攔着她的如翠。
如翠忤在通往內室的門口邊,笑盈盈地對趙家姑娘說:“趙小姐請見諒,王妃病體初愈,受不得人打擾,請您再稍等片刻。哎呀,您怎麼不去喝些茶了?那些花茶可是從京城裡捎帶過來的,有美容養顏的作用,對年紀大的女人來說,是最好的美容品,王妃也很喜歡喝哩~”
趙琦華捏着鞭子的手捏得死緊,俏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她再憨直也知道那句“年幻大的女人”是諷刺人的話,不由得咬牙切齒地吼了聲:“大膽,你這賤婢敢諷刺本小姐年紀大了?!”
如翠嚇了一跳,趕緊恭敬地行了一禮說:“趙小姐,您怎麼能這麼想呢?奴婢只是覺得它好,您也長得好,想讓您多喝一些養顏的花茶罷了。”
趙琦華一臉扭曲,很想暴吼:本小姐在這裡坐了半個時辰,你丫的就讓本小姐喝了幾壺的水了,再喝下去本姑娘肚子就要撐破了!!!
趙琦華被個二貨丫頭氣得半死,實在想不通肅王妃身邊怎麼會有這種丫環?而她雖然很想用鞭子抽這丫環一頓,可是想起自己不打女人的誓言,只能忍下了。可她這麼一忍的結果,就是讓一個巧舌如簧的丫頭給勸着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卻又發作不得。
趙琦華平時是個憨直的姑娘,做事總是少動腦子,纔會特別的拉仇恨。可在比她更憨直的主僕倆面前,也只有吃憋的份兒。
阿難出來的時候,便見到趙琦華一臉生氣地坐在椅子上,而她家那二貨丫頭伶伶俐俐地端茶倒水,那殷勤勁兒,連她看了都忌妒。
阿難由着如藍將她扶到坑上坐着,和顏悅色地說:“趙姑娘今天怎麼來了?讓你久等了,真抱歉呢。”
阿難說着,爲表歉意,也殷勤地親自給她添茶倒水。
趙琦華的臉色再次青了,但她看到阿難那張笑臉,不知怎地,又突然生出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來,端起茶杯將茶給一口喝淨了。阿難笑盈盈地繼續給她添茶,趙琦華繼續喝……
於是,趙琦華杯具了。
阿難錯愕地看着趙琦華捂着肚子被丫環扶着離開,一臉莫明其妙。
“她怎麼了?”阿難可不認爲趙琦華一大早的來這裡只是爲了來這裡喝茶。
如翠很淡定地說:“應該是身體不舒服了吧。趙小姐也真是的,身體不舒服也隨便亂跑,她應該呆在家裡休息纔是。”
阿難點頭,深以爲然,“她也是趙將軍的女兒,咱們還是讓人送份禮去探望一下吧。”
如翠脆聲聲地應了一聲,興致勃勃地去找呆會要去探病的禮物了。
如藍看着這兩個二貨,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同情自找虐的趙琦華,真不知道這兩隻是真憨呢,還是真憨呢,還是真憨呢……
阿難很快就挑了一份薄禮讓一個小廝送去趙將軍在寧城的將軍府,然後便和如翠一起去玩小狐狸了,完全沒有將趙琦華的上門找碴當一回事情,甚至連何夫人也很驚訝腫麼特會拉仇恨的趙家小姐今天這麼安份地就離開了?難道她轉性子了?
趙將軍府裡,一羣看到她們小姐滿臉痛苦進門的下人們頓時鬨鬧起來。
趙琦華被丫環嬤嬤們簇擁進了她的閨房,不遠處幾個穿着較華麗衣着挽着婦人髮髻的女人遠遠看着,神色間透着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幾人是趙耿將軍的小妾,雖然只是小妾,但因趙將軍的原配夫人早已去逝,這幾個女人的心思早已活絡開來,個個瞄準了後院女主人的位子,她們雖然不太可能被擡成正室,但在沒有女主人的情況下,可以手握正室的權力管家啊。只可惜,她們的這些美夢全部都葬在了趙將軍唯一的女兒身上,甚至連這府裡管家的也交給了趙琦華的奶孃陳氏,如何不讓她們忌恨?
其中一名穿着榴花襦裙的小妾攔住一個經過的下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下人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家小姐今天一早就出門去城守府了,等回來時便這個樣子了。
雖然知道不多,但幾名妾侍也滿意了,只要趙琦華倒黴,她們都高興。
“聽說肅王妃現在還在城守府養傷,咱們家大小姐不會是又不長眼的犯到了肅王妃手裡,然後被京裡來的貴人修理了一通吧?”一名長相嬌美的小妾掩着脣笑。
聞言,所有的人都覺得這話說得有理,一時間所有人都用帕子捂着嘴笑起來。
在大夫過來給吃撐了的趙大小姐診冶時,軍營中得了消息的趙將軍卻是火急火燎的,見軍中也沒什麼事情,便將一些事情交給了楚霸寧後,馬上騎馬往家裡趕了。
等趙將軍回府時,便看到他家寶貝女兒躺在牀上默默垂淚,一隻小手不時的揉着腹部。
“琦華,怎麼了怎麼了?”趙將軍那叫一個心疼,一臉恨不得代女兒受過的模樣。
趙琦華看到父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趙將軍懷裡使勁兒地哭,驚得趙將軍差點以爲女兒遇到了什麼不測,頓時怒吼起來,將女兒身邊的丫環都吼過來,問她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丫環們自然不敢說謊,當下將事情一一說了,沒有半點欺瞞,也沒有半點加油添醋。等趙將軍將這事情聽完了,真真是哭笑不得。特別是知道女兒只是喝水喝撐了,大夫已經開了消食的藥,也沒什麼大礙,只是肚子撐着難受纔會哭了的時,趙將軍對他這個遺傳了他憨勁兒的女兒已經無語了。
“琦華,爹爹昨兒不是說了麼,對肅王妃你要尊重點,不能再像以往般毛毛躁躁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趙將軍苦口婆心地勸着,他這女兒是特能拉仇恨,昨天已經跑回家同他告了一回狀,趙將軍一聽之下,馬上勒令這憨女兒沒事別去肅王妃面前拉仇恨了,免得被肅王給記恨上。
趙琦華一抹眼淚,恨恨地說:“我不喜歡她,寧哥哥爲什麼要娶她?寧哥哥明明答應過我,讓我幫他挑王妃的,如果我不滿意,他就不會娶。可是,他卻什麼都沒說就娶了王妃……我、我……”
趙琦華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難過,她十歲以前是在京城裡長大的,和楚霸寧的感情極好,整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着他跑。雖然那時楚霸寧壓根沒給過她好臉色,但她還是整天樂呵呵的,甚至在楚霸寧十五歲時太后要給他定親時,她與楚霸寧約好,將來他的王妃絕對要讓她挑,讓她滿意了他才能娶。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記得曾經陪她玩的寧哥哥,一直關心他的生活,知道他被白馬寺的高僧批命“克妻絕子”,知道他一直被京中的人命來說笑,心裡又氣又心疼。這次她很高興楚霸寧能駐守桐城,自己能時不時地看到他。可是,她沒想到楚霸寧竟然會娶王妃了,他的王妃也跟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只是懵懵懂懂的覺得討厭肅王妃,又生氣他娶了王妃也不告訴自己一聲。所以她纔會想去看看肅王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他願意的娶。可看到肅王妃後,她又不知道要幹什麼了。
趙將軍是個大老粗,也體會不出女兒心中的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少女微妙的心情,只是嘆了口氣,柔聲安撫起女兒來。
趙琦華得到父親的安慰,心情終於恢復過來。
趙將軍知道女兒無恚,便很快就返回了軍營。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家那憨女兒喝了藥,肚子終於好些後,竟然又生龍活虎地下牀蹦躂了,而蹦躂的地方又是城守府。
這姑娘再次不長記性地跑去城守府找肅王妃了。
而城守府裡,悠閒的肅王妃正帶着何家小妞妞、顧笑顏,幾個丫環嬤嬤,還有兩隻小狐狸一起在院子堆了一堆的落葉,當場烤起甜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