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賢妻難爲
顧大夫的女兒顧小娘子今年剛及笄,生得清麗溫婉,是個小家碧玉型的少女,只是眉宇間的清淡疏冷使她看起來添了股不同於邊城女子的風彩。顧小娘子自幼與父親學醫,通讀醫書,處理個傷口沒什麼問題。
顧小娘子被父親請來時挺不高興的,因爲她正看一本醫書看得起勁兒,可是卻被人這麼拽來了,打斷了思路怎麼高興得起來?等來到藥堂裡專門給病人休息的廂房時,顧小娘子第一眼便看到坐在牀前的男人,來不及打量那男人的長相,便被察覺她到來的男人一眼橫過來,心臟不爭氣地跳動起來。
好幽深可怕的一雙眼睛!
顧小娘子此時再無任何不滿,看到自家父親恭敬地站在一旁,她趕緊上前行了個女子的屈膝禮。顧小娘子是個有眼色的人,雖然她不識得屋裡男人的身份,可看那衣着那氣度,絕對不是普遍人能比擬的,相信就是桐城的城守也沒有這男人的氣勢,讓她不由得恭敬起來。
“笑顏,快過來給這位小娘子清理一下傷口。”顧大夫見到自己的女兒,趕緊示意她動作利索些,別惹王爺生氣。若不是男女有別,相信這事情由手藝靈巧的顧大夫來做更好,可是這時代禮教大過天,男人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是以纔會產生“醫女”這行業。
顧笑顏溫順地應了聲,接過藥童遞來的東西,坐在牀前爲牀上的女子清洗傷口。
其間顧笑顏幾次差點手一抖,因爲旁邊的那位大人的氣場太強了,讓她幾次有種被極天之上的冰水兜頭淋了一次又一次的感覺。特別是當她不小心地弄疼了牀上的女子,讓她發出痛苦的叮嚀聲時,她差點以爲自己一下子進入了隆冬臘月——實在是太冷了。
顧笑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這位大人怎麼想的,這種傷口擦傷藥的時候哪有不疼的?
等顧笑顏包紮好阿難的傷口後,朝楚霸寧施了一禮便退下去了。
顧大夫也極有眼色見地跟着離開,趕緊去看看藥煎得怎麼樣了。
等所有人離開後,楚霸寧撩起袍子坐在牀沿邊,雙眸盯着牀上昏迷未醒的少女。
楚霸寧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離京前,自家皇帝哥哥拍着胸脯跟他信誓旦旦保證,絕對會讓人照看好肅王妃,讓她平平安安地等到他回京。可看看,明明應該在京城的人卻出現在邊城不說,還受了傷。楚霸寧懷疑起京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阿難怎麼會跑來桐城,而且他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
楚霸寧下頜微緊,微微俯□體,將臉懸在阿難的上方,烏黑的長髮從肩膀滑落,有幾綹柔軟地掉落在枕邊,與阿難散落在枕上的黑髮相交錯,形成一種纏綿的脈脈溫情。
楚霸寧遲疑了下,方低首用臉蹭蹭牀裡少女滾燙的臉蛋,感受到她因爲發燒而濃重的呼吸,心卻安寧下來。
幸好她沒有消失!
藥很快就煎好了,顧大夫親自將藥端過來,恭敬地朝楚霸寧行了一禮,說道:“王爺,還是儘快讓病人喝藥吧。只有降了溫纔不會有危險。”
楚霸寧點點頭,等顧大夫將藥放下離開後,楚霸寧坐在牀頭,將仍在昏睡中的阿難抱起,讓她軟綿綿地靠在胸前。
“阿難,阿難,醒醒喝藥了……”
楚霸寧輕輕拍着阿難的臉蛋,阿難皺起眉頭,被煩得不甚其擾。阿難覺得意識昏昏沉沉的,全身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來,根本不想起來,可是那連續不斷的騷擾聲撕扯着她的神經,讓她煩不勝煩。
“別鬧了,再讓我睡睡……”阿難不理會王爺,無力地垂下頭,繼續昏睡起來。
楚霸寧沉默了下,一手端着那碗黑漆漆的藥,一手捏住阿難的下巴,然後——直接將碗放到阿難脣邊灌藥。阿難被王爺很不溫柔的動作終於弄醒了,睜開眼睛呆呆地看着楚霸寧,腦袋還在迷糊着,有些不滿地用有氣無力的軟糯聲音對她家王爺說:
“王爺……你的動作太不合格了!你知不知道武當七俠中的張翠山怎麼對生病受傷中的素素的?溫柔地口哺懂不懂?”
“……”楚霸寧挑眉,心裡默默琢磨着武當七俠是誰?素素又是誰。
不過,二貨不愧是二貨,發表了自己的不滿後,便很乖巧地低頭開始喝藥了,喝完了藥後扯過楚霸寧的衣袖擦擦嘴,然後對楚霸寧虛弱地笑了笑說:“我先睡睡,到了桐城再叫我!哦,還有,到那裡見了王爺後,一定要將母后給的懿旨先拿出來,那可是保命的東西……幸好我聰明,知道自己是個小人物,不是老天爺眷顧的女主角,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問了母后要張保命的聖旨……可不是我自個要跑來的,王爺應該不會生我的氣吧……”
嘀嘀咕咕中,某人拍拍王爺堅實的胸膛,腦袋靠在上面,無限幸福地再次昏睡過去。
楚霸寧知道她燒昏頭了,以爲現在是做夢。只有某人神智不清的時候,纔會這麼大膽的暢所欲言,也讓他能瞭解她平時的一些想法。而其他時候,他的小王妃就是個很會裝的傢伙,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只有逼得急了,纔會順着你的心意說一些。
不過,某人的話卻讓王爺瞭解了其中一些信息。
很好,原來還有母后的意思。
楚霸寧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遠在京城的太后此時有沒有冷得躲進被窩裡打噴嚏。
很快的,楚霸寧的貼身小廝木圓兒接到消息過來了,等他看到被楚霸寧抱在胸前安睡的少女,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一臉吃驚地叫着:“王、王、王……”
“閉嘴!”
楚霸寧瞥了木圓兒一眼,木圓兒一個激靈,馬上收拾掉臉上不華麗的表情,一臉恭敬地說:“王爺,您看奴才要不要去將城守府旁的那棟宅子收拾好,讓王妃住進去?”
城守府旁的那座宅子的面積比城守府還要小一些,楚霸寧貴爲一介王爺,而且是個握有實權的王爺,就算到物資不豐的邊城地區,住的應該也要是最好的。那房子雖然也是新蓋的,可是也太小了點。原本是空置着的,沒有人想過會讓它發揮作用。
桐城的何城守是崇德皇帝親自提攜上來的人,算是皇帝一黨中堅的人物。他自是知道肅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聽到這位王爺到來時,何城守差點要舉家搬出城守府,住到隔壁的空房子裡,好騰出房子給肅王住——至於城守府的牌子,何城守表示,直接搬到新宅子去掛着就行了。
可是,讓人出突意料的是,這位王爺竟然是孓然一身來到邊城,連個侍妾丫環都沒帶,就這麼來了,無牽無掛的模樣讓人懷疑他其實是被崇德皇帝貶謫到邊城吃苦的。而更讓人大吃一驚的是,這位王爺護送軍糧到邊城後,直接住進了軍營準備的房子中。讓早已準備好騰房子的何城守好不失落,也讓邊城的士兵及百姓們感動萬分,覺得這個王爺真是爲國爲的好王爺,竟然捨棄了舒服的享受,與邊城的百姓士兵們同吃同住,一起受苦。
所以,因爲肅王的特立獨行,在沒有人通知肅王妃來的情況下,竟然沒有提前準備好房子,肅王妃來到了桐城,竟然沒個房子住了。
楚霸寧對木圓兒的提議自然是點頭允了,問道:“能在幾天收拾好?”
“王爺,那處宅子需要再修葺一下,也要添上新的傢俱什麼的,大約需要三天時間左右。”木圓兒小心地回答,傢俱什麼的還要新訂做呢,邊城可不同那些大城市有存貨什麼的。這裡需要的傢俱什麼的,都需要去訂做的。
“嗯,本王給你三天時間。還有,去給城守夫人下帖子,這三天時間王妃就在城守府養病。”
戰爭陷入僵持階段,軍營中一時無事,楚霸寧便守在藥堂中等阿難退燒。
顧大夫的藥很有用,阿難出了一身的汗,燒慢慢退了,還有點低燒,可是阿難卻還沒有清醒的跡象。
正在此時,肅王府的丫環侍衛們也終於在桐城士兵的帶領下進城了,溫良早已讓人打點好一切,知道楚霸寧所在之處,也不囉嗦,直接帶着肅王府的丫環嬤嬤們直撲顧家藥堂。
如藍因爲腳扭到了,行動不方便,包紮好腳傷後,便被人直接留在了馬車上,只有如翠和兩個嬤嬤進入藥堂。
見到楚霸寧,衆人趕緊上前行禮,然後關心地看着牀上仍在昏睡的阿難。
“顧大夫,肅王妃怎麼樣了?”溫良不敢進裡面去面對楚霸寧,直接抓了顧大夫來問。
顧大夫聽到溫良稱呼肅王帶來的女子爲“肅王妃”,整個人都傻眼了,然後心裡慶幸他那時只是在心裡認爲那少女是肅王的小妾,沒有親口說出來,不然他可承受不起肅王的怒火。
顧大夫知道了阿難的身份,當下想到,既然是肅王妃,就算是破相了,應該也不會被嫌棄吧?看肅王的樣子好像是個疼人的……
屋子裡,楚霸寧一臉平靜地坐在牀前的一張凳子前,馮侍衛和如翠章嬤嬤等人跪在地上。
楚霸寧接過馮侍衛呈上來的信,信自然是皇帝在離宮前交給馮侍衛的書信。馮侍衛是個忠君愛國的娃,只聽令行事,所以必須親自見到肅王后纔將信交給肅王,全然不知道他家皇上拿他作了擋箭牌,肅王的怒火就由這個可憐的侍衛分擔一些吧。
楚霸寧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後手指收攏,生生將那封信生生捏成了碎片。
屋內的氣氛更加的凝滯,馮侍衛等人埋着頭,大氣也不敢喘一個,明明是寒冷的深秋天氣,衆人生生髮了一身的汗。
而屋子裡最好命的便是喝了藥,繼續熟睡中的某王妃了,因爲她此時生病,剛巧逃了一劫,不然別以爲這隻又是受傷又是生病又是將一身肉肉弄沒了的事情,王爺可不會這麼饒過她的。
所以,王爺打算對某王妃採取的措施是:秋後算賬!
不知道跪了多久,突然聽到一聲冷哼聲,幾人只覺得腿肚子一軟,差點癱軟地上。
直到木圓兒進來,方解救了可憐的幾隻。
“王爺,城守夫人已經收拾出一處院落,說王妃隨時可以入住休息。”木圓兒雖然同情那些人,但他也不敢去撞冰山,只得小聲地說着。
楚霸寧聽了,也沒叫那些人起來,直接抱着阿難起身走了出去。
見楚霸寧就這麼走了,屋子裡的人默默內流:王爺,難道您忘記了咱們還在跪着麼?天氣太寒冷了,真是傷不起啊!
半晌,如翠捶着腿起身,一臉嚴肅地說:“王妃還在病着,需要奴婢的伺候,奴婢先行一步了。”
馮侍衛看着這膽大包天的丫頭就這麼走了,心中氣急。
果然是個二貨丫頭,真不知道這種膽大包天的二貨丫頭是怎麼當上肅王妃的貼身丫頭的。
藥堂裡,溫良風度翩翩地搖着一把玉摺扇,扇面上寫着龍飛鳳舞的四個字:溫良如玉,如果忽略那字的意思,讓人不禁讚歎一聲那字的風骨。溫良面上一團溫文爾雅的笑容,正詢問着顧大夫的女兒顧笑顏一些醫理上的事情。而顧笑顏顯然並不領這個京城第一美男的情,臉上一片清淡疏離,一板一眼地回答了溫大公子的問題。
兩人看到楚霸寧抱着阿難出來,皆有些詫異。雖然邊城的習俗比較開放,但也沒有男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抱着個女人的道理。可看楚霸寧自然不過的神情,竟然讓他們覺得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不需要大驚小怪。
“哎呀,王爺,你終於捨得出來啦~”溫良搖着摺扇,一派風度翩翩地問。
楚霸寧沒搭理他,只是看向顧大夫,說道:“顧大夫,王妃身體不適,需要一名熟悉藥理的醫女在身邊伺候,不知令媛可否隨本王走?等王妃病好了,令媛自可回來。”
顧笑顏原本聽到溫良稱呼楚霸寧爲“王爺”已經夠吃驚了,等聽到了楚霸寧的話,更讓她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自己先前竟然是給個王妃治理傷口。而這位王爺竟然……
顧大夫自然不敢推辭,忙說稍會讓女兒收拾妥當便隨王妃過去。
楚霸寧得了準信,抱着阿難,在桐城一羣百姓的見證下,坐上了城守府派來的馬車,往城主府行去。
來到城守府,何城守已攜同夫人一起候在門外恭候肅王與肅王妃大駕光臨。當看到由楚霸寧抱下馬車的少女,何城守與夫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城守府外,還有一些桐城中的百姓,他們雖然不知道楚霸寧的身份,但能讓何城守親自出門迎接的,想必身份定然不低,很快有人便知道了那是皇帝派來駐守在邊城的肅王千歲。
楚霸寧便在所有人的注目中,高調地抱着他家小王妃進了城守府。
三更半夜,阿難醒了。
她是被身體的生理反應逼醒的——尿急也是一種讓人莫可奈何的生理反應啊!
可是,她憋得難受,卻動彈不得,只覺得腰肢被什麼東西壓着,讓她覺得骨頭痠軟得要命。屋子裡點了盞燈,如豆的燈火在夜色中靜靜地綻放着它的光華,也讓她看清楚了這陌生的一切。
腦袋仍是有些迷糊着,阿難動了動,終於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原來是被人困在懷裡,那熟悉的抱姿與撲入鼻翼間的男人氣息讓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誰。
阿難迷糊了,以爲自己還在做夢中,不然怎麼一覺醒來,她竟然如往常般被王爺抱在懷裡一起睡覺?她好像應該還在去桐城的路上吧?
“醒了?”低啞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帶着剛醒時的一種性感的誘惑。
阿難仍是呆呆的,抑起頭看着昏暗曖昧的光線中,男人並不怎麼清晰的輪廓。
一隻溫暖的大手摸向她的額頭,覆蓋在上面,像是在探查溫度。
阿難遲鈍地看他,然後呆呆地說:“我想起夜……”
“……”
安靜了幾秒後,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楚霸寧已起身披上了外套,然後拿來一件厚暖的披風披在她身上,扶着身體無力的她起身下牀。
阿難摸索着穿上鞋子,夢遊一般地由着男人扶到外面屋子的屏風後,等她的手指摸到冰冷的屏風時,那冰冷的觸覺令她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然後,一陣清冷的夜風從半開的窗戶灌進來,吹得窗簾啪啪作響,也將她昏沉的腦袋吹醒了。
阿難瞪圓了眼睛,駭然地瞪着揣扶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回以嚴肅無比的表情。
顧家小娘子的名字來源於一位天天留言的親~~咱不會取名字,看到你們留言用的名字好,就用上了,希望你們不會怪霧侵犯了你們的名字權。
還有,感謝snow1209hk、S君扔的地雷,謝謝,麼一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