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阿難以爲這事兒應該就這樣結束了,誰知道第二天,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只短命,還是個善妒的。

“什麼?妒婦?”

肅王府的霜容院裡,阿難吃驚地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如何都想不明白,爲毛自己會變成他人口中的妒婦。

“如碧姐姐,你是不是搞錯了?小姐這種麪糰一樣沒脾氣的性子,怎麼可能做妒婦?一見到王爺就像老鼠一樣亂竄,她哪裡做得來妒婦?”如翠給阿難上了茶後,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如碧。

阿難怒目而視,這丫頭一天不氣她會死麼?她到底爲毛要留這種二貨在身邊氣自己啊!

如碧一臉無奈:“奴婢打聽得千真萬確,不敢有欺瞞。”

如藍瞪了如翠一眼:“你這小蹄子!王妃什麼性子由得你胡說!”

如翠吐吐舌頭,跑到阿難身邊爲她倒茶,讓她喝些茶消消氣。

阿難一臉不得其解:“我到底做了什麼不賢的事情讓人說妒婦了?如碧,將你知道的說來聽聽吧。”

“王妃,其實這是昨天太后娘娘賜下的那五個宮女的事兒引起的。昨兒很多人都瞧見是您親自帶着她們回來的,可晚上,王爺讓管家派人將她們譴送回宮時,很多人都瞧見了。咱們府裡的馬車有標誌,很多人認得咱們的馬車,那幾個宮女在宮門口下車的時候,很多人都瞧見了。他們都說,王妃您是個厲害的,竟然敢駁了太后娘娘的旨意,連王爺也不敢吱一聲……”

如碧越說越小聲,自己也是一臉的無奈。

阿難微微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麼了。

“如果不是王爺的意思,咱們王妃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太后娘娘賜的宮女譴回去!”如藍皺着眉頭說:“他們難道沒有腦子想想麼?”

“我想他們不是沒腦子,而是純粹想看笑話吧!”阿難說得無奈,看來原本是她想得天真了。

即便肅王不喜太后的安排,但這樣赤果果的打太后的臉,一般人第一個要怪的絕對會是將那羣美人兒領回府的她,作爲一個封建社會的女人,不能勸說丈夫將那些女人留下,是她不賢。而且在這個時代的人眼裡,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一堆的,只有能沒本事的男人才會將到嘴的肉推開。是以,大多數的人會認爲那幾個宮女應該是她作主退回去的,而不是肅王自己的意思。

阿難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明明她什麼都沒有說做,甚至爲此她還提前經歷了一次冬天的寒流洗禮,爲毛那羣傢伙看戲歸看戲,卻喜歡自己胡亂臆測呢?

而阿難更擔心的是,經過這事情,不知道太后會怎麼看她,會不會遷怒起她來,認爲是她不賢惠,一個人霸佔肅王,掇攛肅王反太后……

阿難一下子想了很多婆婆刁難媳婦的事情,頭都大了。

這邊阿難在苦惱糾結着,重華宮裡,太后和肅王母子倆正在僵持着。

楚霸寧依然是那副嚴肅無比的表情,連坐姿也是端端正正的,舉手投足間貴氣天成,端坐在那兒,一種無形的強大氣場彌散開來,讓人無法逼視。

太后繃着臉坐在榻上,一言不發。

母子倆都沒有說話,宮娥嬤嬤等已經被譴退了,一時間四周靜悄悄的。

對這個小兒子,太后一向拿他沒轍,無論多少的關心寵愛,他不驕不躁,寵辱不驚,彷彿沒什麼事能讓他動容。因爲一些事,太后愧對這個小兒子,一直以來想給他最好的,可是,她認爲好的,兒子卻總不樂意,往往會駁了她的好意,並且一臉嚴正地告訴自己,他不需要,母后多心了。

太后想起每次肅王一臉嚴肅地對自己說“母后有心了!”時,總覺得無比的蛋疼!因爲他說這句話後,往往會有很正當的理由將自己的安排給駁了。

太后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事母至孝,但他卻不會做到那種愚孝的地步,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便爬到這地位,並不是只有皇帝的寵信他就能手握實權,相應的權利還要有相應的能力才能握得住的。

所以,這一次,肅王一點面子也沒給,很不客氣地駁了他家母后的好意,將那五個美人兒都退了回來。

太后心裡氣急,雖然是打着伺候的名義,其實哪種“伺候”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是她兒子不領這個情,連皇帝似乎也得了風聲,今兒一早特地譴人來告訴她因爲國事繁忙,今天就不過來請安了。讓太后想叫皇帝訓一下小兒子的願望落了空。最後,太后沒轍,還是她先示弱,表示還是五個美人兒讓他帶回去,當然不是前面去過肅王府的五個——太后表示:既然被退回來了,理所當然的是肅王不喜歡,那咱們就換一批更美貌的。

結果楚霸寧仍是不客氣的駁了。

太后在楚霸寧一臉嚴肅地出聲的時候,一把折斷了手中的扇子,然後面無表情地將斷扇遞給一旁的宮娥,換了把新的來。

楚霸寧淡淡地喝着茶,不吱聲。

太后實在是覺得沒臉,生氣地將所有的宮娥嬤嬤打發了出去,留下母子倆僵持着,一直僵持到現在。

半晌,還是太后崩不住,先敗退下來。

“霸寧,母后也是爲你好。你王妃的身份太低了,如何配得上肅王妃的身份……”

“她是母后您親自指的!”楚霸寧打斷她的話,無論身份高低與否,都是明媒正娶娶進門的。

太后窒了下,若無其事地說:“肅王府伺候的人太少了,這些宮女都是宮內局調、教好的,有她們在,母后也放心一些。外頭那些流言也少了點……”

“不需要!府裡伺候的人已經足夠了!”楚霸寧油鹽不進。

太后終於怒了:“霸寧,這是母后的命令!”雙目盯着面前的年輕男子,太后一臉痛心疾首:“霸寧,母后也是爲了你好,早些年哀家可以不管你,但你現在已經娶了王妃,哀家不能再讓人因這事中傷你,說你懼內!”

“何出此言?”楚霸寧將手裡的茶杯放下,嚴肅地說:“本王娶妻才半個月,何時懼內了?”

“你現在這種行爲不叫懼內叫什麼?”

“難道兒臣一定要讓妻子以外的女人伺候到牀上纔不是懼內?母后,可有這種說法?”

“呃……”

太后再次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最後,是太后決定和嚴肅得像石頭的兒子卯上,狠了心直接以太后身份下命令。既然你敢退我的美人兒,我就再送十個八個過去,並且是以“太后的命令”送過去,讓你拒絕不得。

楚霸寧抿緊嘴,沒再說話。

太后歪在榻上,雙手捏緊了手中的團扇,心裡的氣怎麼也順不過來。她這麼做到底是爲了誰,好不容易有怪癖的兒子成了親,終於沒有人敢質疑他是“斷袖分桃”了,可是想到依他的性子,估計以後只有一個女人,以後不知道那些人又要怎麼說道了。太后怎麼可以讓兒子再次成爲京城裡的笑柄,說他是“懼內”的王爺?還不如一開始就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若是她現在連幾個伺候的宮女都無法指給兒子,以後的側妃什麼的,絕對指不進去了!

這一步,怎麼都退不得!

不管怎麼說,肅王府裡絕對不能只有一個王妃!

現在楚霸寧新婚未滿一個月,她可以不指人進去,但塞幾個宮女的本事她也是有的。

太后在等,等楚霸寧的表態。

“如果是母后的旨意,兒臣遵旨。”楚霸寧淡淡地說。

最後,楚霸寧讓了一步,終於在太后強硬的干預中,將三名長相最出衆的美人兒領了回去。

楚霸寧離開的時候,幽深如墨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太后幾秒,一字一句地說:“母后的命令,兒臣莫敢不從。母后,您好好歇息,兒臣先告退了。”

楚霸寧毫不猶豫地走出了重華宮,沒再回頭。

太后雖然算是勝了,但卻沒有任何開心的模樣,歪在榻上,在楚霸寧走後,捂着胸坎哎喲哎喲地叫着,顯然是被最疼的小兒子氣得不清。

都說孩子是父母前生的債,太后想她前生一定欠了很多孽債,今生才攤上這麼個怪癖的兒子,真真是讓她操碎了一顆心肝啊。

“娘娘,您消消氣。”太后的心腹嬤嬤進來,見太后這副樣子,忙爲她撫胸順氣,卻不敢說什麼。

太后氣得不順,幾乎咬着牙,又怨又恨地捶着榻說:“哀家這麼做還不是爲了他?他還有哪點不滿意?難道讓人說他好龍陽,懼內才高興麼?他是王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王妃?這不是讓天下的人笑話麼?哎喲,那孩子怎麼這麼倔啊!”

太后知道,楚霸寧雖然帶回了那幾個美人兒,但卻絕對不會碰她們一根手指頭,說不定會將她們鎖到角落裡,眼不見爲淨都有可能。

只能說,太后絕對是瞭解自己兒子的!

楚霸寧回了府後,一張嚴肅的臉更加的嚴肅了,在衆目睽睽中帶着三個姿色驚人的美人兒進府後,對來迎接的老管家說:“這些個東西你安排個無人打擾的地方給她們呆着,誰敢亂跑,打死了就是!”

秦管家不愧是跟了肅王十幾年的老人,一下子便理解了他家王爺話裡的精髓:這是太后賜下來的,隨便往哪個犄角旮旯裡放着,只要不弄髒他的地兒就行了。

秦管家知道楚霸寧的領域意識十分的強,被強迫帶回幾個他不想接受的美人兒已經夠讓他難受了,如果再讓她們出現在面前晃,那不是讓王爺難受麼?

楚霸寧連人都直接忽略,將她們當成了髒東西了。可見他心裡的怨氣。

於是,三名美人兒連阿難的面都沒有見到,便被秦管家直接安排在了王爺一個最偏僻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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