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探望
等週迴和樑文笙回了京城,周繁木也抽空回去了一趟。
樑文笙自然是被他父親接回去,所以並沒有跟週迴住同一個醫院。
周繁木下飛機後,先去探望了樑文笙。
樑文笙胳膊打着石膏,雖然沒傷得週迴那麼嚴重,但是據說他那條胳膊以後都不能用勁了,要好好保養着,否則常年都會痛。
見到周繁木,樑文笙神色還算平靜,只是不怎麼搭理周繁木,自顧躺在病牀上睡覺。
樑父一邊領着周繁木往病房外走去,一邊道:“自從回國後,他就是這個樣子,大少你別介意。”
不過他語氣卻並沒有多少歉意,畢竟從前樑文笙跟周繁木在一起過,而在外人看來,是周繁木甩了樑文笙,作爲父親,梁木成肯定是有些芥蒂的。況且樑文笙在非洲遭遇的這個事,周繁木也並不是沒有嫌疑。
周繁木當然不可能跟樑文笙計較,笑着對樑父道:“我理解,沒事的。”他頓了頓,又斂了笑,認真道,“發生這種意外,我感到非常抱歉。”
樑父不動聲色瞧他:“這跟你沒有關係,他是這個項目的總負責,工程質量不行,他自己肯定也要負責任。”
周繁木表情凝重,道:“也不能這樣說,誰都不可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他若有似無地提醒樑父,這個事只是一個意外。
樑父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後續問題還要麻煩你處理。”
周繁木道:“我已經派人過去接手週迴的工作。”
樑父拍他肩膀:“辛苦你了。”
周繁木向他告辭:“我還得去看週迴,就不打擾您了。”
他離開醫院時,樑父望着他背影,眼神慢慢沉下去。
可惜周繁木並沒有看到樑父的表情,他坐上車後,直接叫司機開去周氏下屬醫院。週迴被接回來後,便被安排在最好的病房,請了最好的醫生,周父甚至從國外請了專家過來。不過聽說週迴的左腿還是被截肢了,手術是前幾天做的,現在週迴已經從加護病房轉移出來。
據手下稟報,週迴這段時間很安靜,不過看得出週迴一直在壓抑情緒,說不定哪天就會爆發出來。周繁木讓手下時刻留意週迴的動靜,而周父那邊也派了人守在週迴身邊,就怕週迴想不通,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周繁木推開門進去,身後跟着一羣醫護人員。週迴正躺在牀上,聽到聲響,他擡起頭,正好對上週繁木的視線。周繁木神情肅穆,走過去,低聲詢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但週迴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變轉開了視線。
周繁木也不在意,繼續道:“我之前聽到你出事,本來想趕去非洲的,但突然被工作拖住了,現在才抽出空來。幸好你沒事了,我也放下心來。”
他這話帶了點解釋的意思,週迴卻仍舊偏着頭沒做聲。
周繁木坐到牀邊,看着他,道:“我剛剛問過醫生,說你的腿已經沒問題,但是他說你心理壓力比較大。我覺得你應該打起精神,而且要多出去透透氣……”
他話還沒說完,卻聽週迴冷哼了一聲:“惺惺作態。”
病房裡一時安靜下來,醫護人員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週迴,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覺得週迴膽子實在有些驚人,周繁木作爲周氏掌權人,親自來看望他,他竟然敢用這種態度對待周繁木。
周繁木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沉默了會,道:“你是不是怪我沒第一時間來看你?”
他語氣溫和,就像在哄小孩一般,任誰聽了,都覺得他在關懷和縱容着週迴。
這幾日周父經常過來,大家隱約都猜到週迴的身份。而周繁木是周家的嫡子長孫,如今又全權接手周氏產業,可他居然對一個私生子這樣好,這讓在場的醫生和護士都驚訝不已。大家都看得出周繁木的心胸很寬闊,不過這個私生子卻似乎完全不給周繁木面子。
只見週迴突然抓過牀頭櫃上的一隻空碗,朝周繁木砸過去。
周繁木暗地裡早有防備,偏頭躲開了,但他故意停滯了兩秒鐘,所以還是被砸中了肩膀。
房間裡只聽見空碗砸在地上破裂的聲音,所有人都愣在那裡。過了片刻,纔有人反應過來,隨後便有人上前按住週迴,怕他再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來。
週迴因爲行動不便,倒沒怎麼掙扎,只是狠狠盯住周繁木:“你現在肯定很得意吧?我腿斷了,就沒人跟你搶周氏了。”
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敢吼出這些話,看得出他腦子的確不經事。
這正好合了周繁木的心意,周繁木微微皺了下眉,道:“你在胡說什麼,現在周氏就是我在掌權,誰要跟我搶周氏,你嗎?原來你竟然抱着這樣的想法?”
他刻意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而其他人在聽到週迴的話後,也都流露出詫異神色。
周繁木心底冷笑了一聲,果然,不管這一世週迴在他面前怎樣聽話,私底下也還是想着要奪取周氏。
這一世周繁木做足了樣子,把週迴弄進董事局,又把那麼大一個項目交給週迴負責。而週迴並不知道他是重生一次,他相信自己也並沒有露出破綻,在外人眼裡,他肯定是很關心週迴的。但就在他對週迴這般好的情況下,週迴還是沒有放棄爭權奪勢,可見週迴的狼子野心。
只是現在週迴畢竟還年輕,不懂得隱忍,被剛剛周繁木的一番話激怒後,就開始口不擇言。前世週迴有樑文笙和蔣梅幫助,一直做低伏小,所以纔將所有人都騙過了。
不過這一世,週迴當然不可能再有那麼好的運氣,而週迴也不可能知道,這一切其實都在周繁木的算計中。
週迴在看到周繁木眼底的嘲弄後,這才明白過來,周繁木是故意激怒他。可是現在已經遲了,這裡所有醫護人員都聽到了他的話,也看到了他對周繁木動手。他心裡升起一股股憤怒,想着既然已經跟周繁木撕破臉,乾脆破罐子破摔,不由狠聲道:“是又怎麼樣,你說你把我母親藏到哪裡去了,爲什麼她會失蹤,是不是你搞的鬼?”
周繁木駭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母親一直是我父親在照顧,跟我有什麼關係?”
聽他假模假樣,週迴氣得額頭的青筋爆裂,他劇烈掙扎起來,彷彿下一秒就想朝周繁木撲過去,去咬周繁木的骨頭,喝周繁木的血。
他情緒已經有些失控,再這樣下去,周家的一些秘密會被他盡數暴露。周繁木擺了擺手,讓門口的保鏢進來,徹底封住週迴的嘴,又對週迴的主治醫生道:“給他打一針鎮定劑。”
說着,他也不看週迴,直接出了病房。
在走廊上,還能聽到週迴掙動的聲音。
周繁木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他雖然從未想過要放棄報仇,但到底也沒想過要奪去週迴的性命。週迴卻是隻養不熟的狗崽子,就算對他那樣好,也還總是想着要反咬他一口,要跟他搶奪周氏。
片刻後,醫生出來了,告訴周繁木,週迴剛做完手術,原本應該靜養,現在這麼一激動,必定會阻礙傷口癒合的進度,而且週迴恐怕會落下病根。
周繁木聽了,長長嘆口氣,道:“我沒想到他心思這樣重……”
他忽然住了口,像是反應過來不該在外人面前多說什麼。
主治醫生表情也有些尷尬,這畢竟涉及到周家家族裡的秘辛,一些事不該他聽的,還是不聽爲好。
周繁木頓了下,才又道:“我知道了,週迴的傷勢就麻煩你多照看,儘量開導他,讓他好起來。”
主治醫生聽得直感嘆,剛剛週迴對着周繁木發脾氣的一幕還歷歷在目,而且他們都到了週迴的話,知道週迴私下裡還想着跟周繁木這個嫡長孫爭權,可週繁木卻還是對週迴這般關心,不得不說周家這個大少爺心地實在不錯。
所以說,周繁木重生一次,是非常懂得利用輿論的,到時候就算他想對付週迴,那也是週迴自己不識好歹,大家都會站在他這一邊。
車子離開周氏醫院,慢慢駛回老宅,周老爺子和周父都在家裡等着周繁木。想到接下來又要跟自己爺爺和父親談論起週迴,周繁木心下便一陣煩悶。不過經過剛剛週迴那麼一鬧,他心情倒是愉悅不少,週迴越是狼狽,他當然越高興。
而週迴在醫院裡拿碗砸周繁木的事,周繁木還沒回家,便已經傳進老爺子和周父耳裡。
老爺子難得對周父發脾氣,指着周父的鼻子罵道:“你瞧瞧你在外面生下的好兒子,竟然敢朝我的寶貝孫子發火,還敢當着所有人的面囔囔着要奪取周氏。我問你,他是從哪裡來的膽子,居然敢肖想我們周氏?”
週迴是周父在外面的私生子,發生這種事,他自知理虧,沉着臉沒說話。
老爺子還想再說什麼,卻聽到管家在外面敲門,說是大少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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