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激動,讓院長忘了隔壁還有一所京城大學,只要蘇澈願意,完全可以跑去京城大學辦這場比賽。畢竟捐款這種事情,數額小也就罷了,數額這麼大的,沒有哪個學校會拒絕。拋開學生這個身份,蘇澈本身就是一個已經在社會上成功立足的企業老闆,他可不管身上自己貼的到底是清華的標籤,還是京城大學的標籤。
哪裡能實現他的想法,他就會去哪裡。
想通了這一點的院長,只是愣了片刻,馬上就一改剛纔稍微有些得意的態度,瞬間親切了不少。
“你看你說的,清華的學生,跑去京城大學捐款,這事情傳出去多讓人笑話?好像我們這麼大一所學校都容不下你似的。”院長說道:“對了,你說找我有事,是什麼事啊?”
蘇澈也沒跟院長深究這件事情,反正自己的目的就是儘快切入主題,把事情確定下來,院長現在的態度剛剛好。
於是他說:“是關於比賽的具體事宜,我們公司的CEO會在下週一,也就是軍訓開始的當天,會到我們學校來一趟。
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會插手了,一切都由我們的CEO直接跟你對接。”
“哦,好,那別的事呢?”院長問道。
蘇澈長大眼睛說道:“沒了啊。”
“沒了?”
“對,沒了。”蘇澈說道:“本來就這一件事情,我只是讓你做好準備,我的CEO會來拜訪你而已。畢竟這個比賽是整個學校的大事,不只是咱們院的事情。我覺得院長你也做不了主,所以就提前告訴你,你好跟上面的領導有商量的時間。”
“…………”
院長不想說話了。
還能說什麼?
自己被一個剛剛入學的大一新生說‘做不了主’這種話,算是大實話,可我好歹也是一院之長,就不能說的委婉點,留點面子給我?
想到這裡,院長認真的打量了蘇澈一番,然後絕望的發現………留面子是不可能呢,這個叫蘇澈的同學好像根本不懂這些。
虧的自己剛開始還說了那麼多話,感情就這麼點事情,是自己話多耽擱時間了。既然這樣,那自己就快點結束話題,省的浪費人蘇大忙人的時間…………
“那個,院長,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不等院長開口,蘇澈先一步說道。
院長:“???”
…………
…………
時間很快來到週一。
軍訓,是每一名大學生都避不開的經歷,除非你有各種先天或者後天的嚴重疾病,沒辦法負擔起軍訓高強度的訓練,否則就別想避開它。
蘇澈作爲一名健康的大一新生,自然也是避不開的……
一大早,寢室四人都頂着惺忪的睡眼,擁擠着在洗臉池洗漱,然後穿上之前給每個人發的軍訓服,晃晃悠悠的跟着大部隊一塊兒下樓,來到軍訓的場地。
每一個院,系,班級的場地都不一樣,這個是提前就劃分並通知給每一位同學的。
但畢竟是第一天,少不了有人會走錯。
幸好蘇澈還算清醒,沒犯這樣的毛病,連帶着寢室三人也跟着他一塊兒準確找到了軍訓的場地。
但班級裡有一部分同學可就沒這麼幸運了,有三個男生,五個女生,全都跑到別的地方找了一大圈,然後纔看到自己班級的班長正在組織隊伍。
如果是高中,這會兒組織隊伍的肯定是體育委員。但在大學校園裡,班長可不是高中時候那種沒有實權的班級幹部。
班主任大部分時間都是不在的,班級裡的一切基本都是由班長直接操持的,其他的班級幹部作爲輔助也會起到一定的作用。但班長的存在,已經無限逼近於班主任了。
有點像華夏的一句老話“長兄如父”。
爹不在的時候,家裡最大的男丁就是當家做主的那個人,在大事上,就連媽媽都得聽大兒子的話。
大學校園裡的班長就是如此,班主任不在的時候,所有同學都要聽從班長的安排。
甚至一些厲害的班長,能夠做到學校有事情,班主任都要找他協商才能決定。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班長,以後必定也是能夠成爲老師左膀右臂,畢業了直接留校任職的人。
畢業留校任職,這是很多學生夢寐以求,最終卻只有寥寥幾個人能實現的事情。
這個可比考大學還難了。
就說清華這所院校,全國幾十萬考生擠這座獨木橋,最後有幾千人能夠順利考進來,幾百分之一,這個比例已經夠低的了。
而留校任職這件事情,就是從經過高考選拔出來的幾千人當中,再經過一次篩選,留下那麼一兩個人在學校裡擔任職位,是百分之一里的千分之一。
甚至有的時候學校裡沒那麼多職位,導致好幾屆都不會出現一個留校任職的學生。
由此可見,這條路到底有多難走。
而能夠踏上這條路的班長到底有多厲害。
蘇澈他們班的班長目前倒是看不出有多厲害,反正現在班主任基本是徹底放權,除非學校硬性要求班主任親自傳達某些事情,或者上課的時候,他纔會出現。像軍訓這種場面,同學根本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有的同學喜歡這樣的班主任,畢竟班主任是老師,先天上就存在着代溝。班長再怎麼有權利,再怎麼嚴格,也都不過是自己的同學,相處起來總歸是要輕鬆的。
但也有一些人不喜歡這樣的模式,因爲這些人覺得班長跟自己年齡差不多,全權管理自己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大家都一樣是學生,我憑什麼要被你管理?
甚至一些成績超級好的同學還會想:“你成績都沒我高,哪來的底氣管理我?”
但不管怎麼樣現在的結果就是,班主任根本不在,一切都由班長管理,這是一個誰都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大家都安靜,站好隊,教官馬上就要來了,別給我們班丟臉!”班長嚴肅的說道。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不管同學們心底到底服不服氣,至少現在班長說話還是很管用的,一些同學甚至都有點怕這個班長了。
蘇澈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搞特立獨行,他又不是喜歡出風頭的小孩子,沒那個必要。
要是真想搞點特殊的事情,不以學生的身份,以傾城電競老總的身份隨便搞……可那又有什麼意思呢?又賺不到錢。
隨着班長喊了幾聲口號,教官那邊被更高級的軍官訓完話以後,就分散開來,到各自管理的班級去了。
於是這個時候,班級就不叫班級了,自動更名爲連隊。
比如蘇澈所在的微電子科學與工程系五班,就簡稱爲微電五連了。
…………
“去年軍訓,你可是特意跑去看了一圈,差點把那些新學弟的魂都給勾走了。”劉景禮坐在食堂裡,看着窗外軍訓的風景,笑着說道。
潘若玉坐在他的對面,面色憔悴,神情低迷,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盤子裡的簡餐,始終沒什麼表情,就好像在嚼蠟一樣。
“今天你怎麼不去了?”劉景禮問道。
潘若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聲音細不可聞的說:“沒興趣。”
劉景禮倒是很清楚的聽到了這三個字,於是他問道:“上週你約秦洛洛出去……後來發生了什麼?”
“你在關心我?”潘若玉嗤笑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畢竟那個人沒什麼底線。”劉景禮說道。
潘若玉輕輕搖了搖頭,說:“你錯了,其實他遠遠比你有底線的多。他只是個壞人,做了壞人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壞人有底線……就變成了一件好事?”劉景禮難以置信的問道。
潘若玉說:“只是相比起你來,好了一些而已。你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你做起事情來,纔是真的沒什麼底線。跟你比,姜鵬至少是個坦蕩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他?”劉景禮好笑的說道:“我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是院組織部的部長。連續三年的二等獎學金得主,其他各種榮譽數不勝數……學校裡很多同學都以我爲榜樣,向我努力。
你說這樣的我,不如那個當混混的人?”
潘若玉沒有急着回答,她長長的輸了口氣,彷彿徹底下定了什麼決心,認真的說道:“至少在我眼裡,現在的你不如姜鵬。你知道我喜歡你,不答應我也就算了,還一次又一次的罵我賤,而當你有事情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卻又能厚着臉皮來找我…………
我知道,現在在你的眼裡,我就是一個隨叫隨到的工具人,甚至如果你不嫌我髒的話,勾勾手指我就能自動洗乾淨,躺到牀上等着你。只是你有潔癖,或者說你只對我有潔癖,所以從來沒有碰過我而已。
現在我回頭想想,這麼長的時間,我一直執着與你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了你每次找我幫忙給我的好處?還是爲了能在你面前有點用,而可以努力的表現自己?”
說到這裡,她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然後擡起頭來看向窗外,彷彿是說給自己的,又好像是說給劉景禮聽的。
她嘴脣輕輕的開合,用非常平淡的語氣說了一些內容足以讓人震驚的話。
“喜歡一個人,是會習慣的。剛開始時爲了喜歡,可能到了後來就成了習慣。或許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其實我可能第一次從你嘴裡聽到賤這個字的時候,就已經不喜歡你了。
只是這種事情很難察覺,我一直以爲我仍然喜歡着你,其實直到前些天才發現,那不過是我自己的執着而已。”
“你什麼意思?”劉景禮面色漸漸沉了下來,低聲問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不喜歡你了。”潘若玉說道。
聽到這句話,劉景禮突然覺得自己心裡空了一大塊。不是失戀的那種空,而是自己一直用着很順手的鍵盤丟了,一直穿着很舒服的衣服丟了,一直放在陽臺上沒有管過,卻天天能看到的那盆花丟了。
潘若玉是自己隨叫隨到的一個女人,自己對她有着絕對的掌控權,只要自己願意,她隨時都是自己的人。
可有些男人就是犯賤,女人越是表現的離不開自己,自己就越是覺得沒什麼興趣。
那是已經掌控在自己手裡的東西,反正不會丟,那自己爲什麼不去尋找新的目標呢?
劉景禮一直以來就都是這樣的心態,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潘若玉會說不喜歡自己了。
如果潘若玉不喜歡自己了,那自己怎麼辦?
潘若玉已經是自己用習慣的東西,怎麼能弄丟!
但他又不能跟潘若玉承認這些事實,潘若玉是自己的所有物,自己絕對不能先低頭。
所以他並沒有表現的很失落,更沒有表現出心裡的憤怒,只是嘲笑道:“怎麼?咱們的優秀學生,不會是看上那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垃圾混混了吧?”
“對於這個社會,他的確是個垃圾,跟光鮮亮麗的你完全比不了。”潘若玉說道:“但對於我來說,那個垃圾的人是你。”
“改變這麼大,那個垃圾到底對你說了什麼?”劉景禮問道。
潘若玉說:“不是說了什麼,而是做了什麼。我帶秦洛洛出去那天,後來秦洛洛跟蘇澈平安回來了,你應該能猜到,出事的是我跟姜鵬。”
“我聽說了,姜鵬離開了京城,看樣子應該是被人趕走的,就像一條夠一樣狼狽。”劉景禮不屑道。
“可是我現在在你面前,一點事情都沒有,難道你就不好奇發生了什麼嗎?”潘若玉問道。
劉景禮沒有接話。
潘若玉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對方倒是很講究,我打算對秦洛洛作什麼,他們就打算怎麼對我………然後你說的那條狗啊,他真傻,居然廢了自己的一條胳膊,把我給保了下來………你說這人奇不奇怪?
明明他就是一個混混,一個強……罪犯而已,我以爲她只是喜歡我的身體,沒想到他真的喜歡我這個人。”
她轉過頭來,一邊笑着,一遍流淚的問劉景禮:“你說他傻不傻?這樣的人,我應不應該喜歡他?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