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呀?”看着他猶猶豫豫的,最後還是童新蕊失去了耐心,問了出來。
高野看着她明瞭的眼神,知道自己在她的面前隱瞞不住了。低下頭,組織了一下語言。“我這次來其實還受了街道的委託。”
“是嗎?那麼上次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想起他之所以能找來,也是從街道那裡得來自己的具體消息找來的。
“嗯,上次就想說這事來着。”高野沒想到童新蕊會這麼聰明,自己在她的面前似乎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既然都這樣了,他反而放下了心。至少自己說出的事情,對她來貨或許不是那麼有打擊性。
“你們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得五迷三道的?”新邁和新磊都聽糊塗了,不過看姐姐和高大哥的表情,顯然他們說的事情很嚴重。
童新蕊沒有再開口,只是等着這個讓高野糾結的事件從他的口裡說出來。高野看着面前一臉期盼的新邁和新磊,再看看完全不在意的童新蕊。他只能硬着頭皮說了出來。
“我上次去街道辦事正巧遇到新蕊從那裡離開,所以我就從主任那裡知道了你們的住址。而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巧的事情,在第二天,監獄那邊就給我爸爸的廠子去了電報,說你爸爸他的身體不好,希望能保外就醫。而那時廠子裡已經失去了你們的聯繫方式,所以這事就落在了我爸爸這個車間主任和你們家鄰居的頭上。而我既然知道你們的住址,自然沒有瞞着我爸的必要,所以我就接了這個差事。”
高野說完忐忑的望着童新蕊,他知道這個家裡她是一家之主。
童新蕊沒有看他,卻用眼睛盯着弟妹看。對於那個男人,她的記憶來自前一個童新蕊,所以完全沒有感情,自然也就沒什麼感覺。可是新邁和新磊不一樣,所以她很擔心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受不了的。
好在新邁和新磊都很理智,而且也成熟了,雖說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們都愣了一下,彷彿這是個和他們無關的問題。直到姐姐擔心的看着他們,高大哥也擔心的投來了眼神,他們才意識到應該有所表示。
新邁說:“我一切聽姐姐的。”從小,爸爸就和他們不親,開始的時候忙着工作,後來則被毒品腐蝕的更和他們不親了。所以她對於爸爸的記憶,也就是那個位置有那麼一個男人,最後他殺死了自己的媽媽。說想嗎?她沒有概念。說恨嗎?想起媽媽有點,想起自己和姐弟差點餓死時,有點。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已經被淡忘在了記憶的深處,要不是高野提起,她恐怕都忘記了有這麼一個人。
新磊是男孩,所以從小和爸爸接觸的多,記憶也要深刻些。開始的時候或許是美好的記憶,可是那時他還小,所以記得不多了。記憶最多的是飢餓,是爸爸殺死了媽媽後,留給他的飢餓。所以現在說起這個男人,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來對他。他現在的一切都是姐姐給的,甚至可以說是第二次生命都是姐姐給的。所以他第一時間擔心的看着姐姐,希望能分擔她的擔憂。
妹妹和弟弟的態度讓童新蕊感到了溫暖,至少這兩個孩子知道誰是對他們好的人,而那個給了他們生命的人,顯然沒有自己在他們的心目中的位置重要。想起那個逝去的年輕生命,童新蕊對這個男人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態。恨?和她沒有切身利害。感謝?或許吧,畢竟自己之所以能得到重生和他的作爲密不可分。可是這樣的一個人渣,她真的感謝不起來。所以還是無視吧。但是現在她面臨着選擇,或者這就是個單選題。
“我們可以裝作不知道這事嗎?”高野看看這個,望望那個,就在他等的不耐的時候,童新蕊冒出了一句話。
他驚訝的望着童新蕊,童新蕊無奈的笑笑。“我很喜歡現在的平靜生活,可是他的到來會改變這一切,尤其新邁和新磊還小,還要繼續學習,我怕……”
高野也有這方面考慮,就算是兩個小傢伙能管住自己,可是誰知道他的到來會不會影響他們的心情和意志呢?如果這是那樣,他這個幫兇,是不是要懊惱一輩子?
童新蕊看着糾結的高野,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她真的能對那個人置之不理嗎?不能,誰叫他是這具身體血緣上的父親呢?所以她不能不理他,而新邁和新磊更是不能。雖然她很想硬着心腸不理他,但是她做不出。
“他的表現怎麼樣?”沉默了好一會,童新蕊無奈的問。
高野也滿臉的無奈,“我不知道,不夠聽說他的毒癮戒掉了,只是身體也造完了,現在一身的病。”
童新蕊沒有再說什麼,新邁和新磊只是看着姐姐,等着她做決定。
“既然這事我也說完了,我也該走了。”高野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沒有再留的必要了。
“我送你。”童新蕊沒有挽留,因爲她現在的心很亂,所以懶得應酬。
“好啊!”高野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只是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已經是大姑娘的新邁。她正眼淚汪汪的看着自己。
“高大哥,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呀!”
高野點點頭,和她們揮揮手再見,邁着大步走出了童家。
姥姥和辛大媽早就把家裡倒給了這些孩子,所以他也不用去和她們道別,只是想起自己的到來改變的一些事,他對那兩位老人也深感歉意。
走在他身邊的童新蕊默默的跟着他的步伐,直到走過了她們家所在的街道,才拉住了他。“你慢點,我跟的很累呀!”
高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邊還跟着一個嬌滴滴的女孩,滿臉歉意的摸摸頭。“對不起,我一想事情就忘了你還在身邊,所以就拿出了平時訓練時的速度了。”
童新蕊好笑的搖搖頭,對於他給自己帶來壞消息的事情也就釋懷了。“好了,別一臉幹了壞事的表情。今天就算不是你來也會是別人的,你就沒有必要糾結了。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你呢也放寬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保護好自己的生命,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掛着了。如果你真有那麼一天,我會看在你幫過我的面子上幫着你照顧你父母的,但是我可不能保證照顧的好壞,所以你還要保住自己的命,自己照顧他們是最好的。”
高野釋懷了,笑着點點頭。“好,我一定回來。倒是我還要看着你嫁人生孩子呢!”
“我怎麼感覺你說這話好似我的長輩似的?怎麼還想佔我的便宜?”
看着掐着腰,瞪着自己的童新蕊,高野的心放開了。“哈哈哈,我本來就比你大,所以你要這麼說也不是不可以的。”
“滾蛋吧你,趕緊的從姐姐的眼裡消失。”原本童新蕊是要說‘去死吧!’可是話到嘴邊,想起了他要去的地方,就改成了滾蛋。
童新蕊的那一絲停頓,他聽出來了,也感受到了她的擔心。安慰的笑笑。“別爲我擔心,我會在保證完成任務的情況下,保護好自己的。”
童新蕊的笑有些苦澀,戰爭不是誰都可以面對的。
高野拍了拍她的肩,“童叔叔回來後,你們該怎麼過還怎麼過。高興了就和他說句話,不高興了就別理他,要是他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你寫信告訴我,我回來了幫你出氣。”
童新蕊翻翻白眼,“你幫着出氣?你的英雄勳章不要了?”
高野嘿嘿的傻笑着,童新蕊無奈的踢了他一腳。“趕緊走吧,我要回去了。”
“好,我會凱旋歸來了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對了還沒等到你的大學通知書呢,只能等你來信告訴我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的。”他已經告訴了她通信地址。
高野邊走,邊揮着手,漸漸地走出了童新蕊的視野。
童新蕊往回走的時候,心裡一直在琢磨着童爸爸回來的事。接是一定要接的,可是接到哪裡是個問題。接到這裡?姥姥和辛大媽面對這個男人,不知道心裡得多恨呢,日子還有法過?接到市裡的房子?誰和他一起過?這些都是個問題。
最主要的是,他改過自新了嗎?會不會固態萌生?自己對他要採取什麼樣的態度?還有新邁和新磊要怎麼面對這個男人?既是自己的父親,也是自己的殺母仇人。
哎,腦子好疼啊!她忽然覺得這樣幸福的日子要遠離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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