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荒漠深處的一個山谷中,一大羣人正在戰戰兢兢地承受着一個獨眼大漢的咆哮。人影幢幢,雪亮的馬刀,兇狠的眼神,被幾堆篝火映照得陰森森的,彷彿地獄羣鬼。
“混蛋!上百弟兄跟着你去,就剩你一個人回來了?啊!”獨眼大漢怒不可遏。
“大哥息怒,請聽我解釋!”說話的赫然便是那鐵旗鎮中唯一逃走的馬賊領。
“你說!崔明,要不是咱們多年兄弟,就憑你棄弟兄們於不顧獨自逃跑這一點,現在我就不能讓你見到明天的太陽!”獨眼大漢陰惻惻的聲音讓崔明打了個寒顫。
“本來計劃很順利的,咱們的內應也安排得很好,不想鎮裡竟然有高手在!鐵旗門的鐵海也不知道爲什麼正好就在那裡。”這崔明面色蒼白,外號催命鬼,是西域大漠裡有名的盜匪。
“鐵海?鐵旗門早就衰落了,區區一個鐵海能把你們打成這樣?”獨眼大漢顯然不信。
崔明連忙又接着說,“大哥別急,我還沒說完呢!別說一個鐵海,就是鐵旗門的人全都來了也不放在兄弟眼裡。”
於是他接着把如何遇到了李丘平,如何在撤退的時候又被崑崙派的人包圍的事向獨眼大漢說了一遍,爲了免遭責罰便又將丘平和崑崙派諸人的武功極力地誇大了一番,又說自己如何英勇地救助帶去的弟兄,但是由於對手太強,最後還是隻能孤身逃脫。他中了杜青峰一槍,傷勢不輕,帶着渾身鮮血說話倒是多了幾分悲壯之氣,不由得衆人不信,
獨眼大漢聽得崑崙派三字,不由沉吟起來。
“大哥,崑崙派的人咱們惹不起,但是此事終因鐵旗鎮而起,崑崙派的人和那奇怪少年都只是路過,他們能在那鐵旗鎮守一世麼?兄弟們的仇豈能不報!”說話的是獨眼大漢身邊的一個文士模樣的人,他手持羽扇輕輕搖動,顯然是出謀劃策的智囊人物。
他見那獨眼大漢沉吟不語,立刻就明白了大哥的心思。這麼多弟兄被殺,無論如何都要給下面的人一個交代,但是那崑崙派卻是惹不起的,沒弄好惹得人家出動絕頂高手來殺你個全軍覆沒那就更不划算了!
“嗯,老三說的在理。老四,你派些兄弟盯住那鐵旗鎮,只要崑崙派的人離開了,咱們就血洗鐵旗鎮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這股馬賊是西域衆多馬賊羣裡勢力比較大的一夥,共有好幾百人。獨眼大漢是衆人的領,他出現得神秘,無人知其來歷,只知道他武功高強爲人殘忍,西域知道的人都叫他獨眼狼。
那崔明是老二,老三則是那手持羽扇的中年文士,此人姓劉名夏,爲人陰險狡詐,原來是大宋國人,不知道爲什麼來了這西域,做起了獨眼狼的狗頭軍師。還有個老四林祁,是個精瘦的中年漢子,精於輕身功夫,頗有點鼓上蚤時遷的味道。
這股勢力亦有個名號,卻是那劉夏想出來的,說是殺出威名後可以避免許多麻煩,達到震懾人心的作用。這狼騎營的稱號在西域大漠那就是死神的別稱,商旅聞名喪膽,小兒聽之止啼!
次日早晨。
“大哥,那崑崙派的人都已經離開鐵旗鎮了!”老四林祁衝進獨眼狼的帳篷叫道。
“哦,你可看得清楚,都走了嗎?”獨眼狼放下手裡的熟羊腿道。
“沒錯!一共七個人,五男二女都走了,我認得其中一個女的,玉鉤邪趙玉,崑崙派有名的高手,絕對不會看錯!”林祁興奮地說。
“那你看他們是往哪個方向去的?”獨眼狼還有點不放心。
“往他們崑崙派總堂去了!”
“好!”獨眼狼站起身來,“召集弟兄們!”
過了一陣,所有狼騎營近三百人聚集到了獨眼狼帳前。
“兄弟們,咱們在鐵旗鎮損了上百的弟兄,這個仇要不要報?”獨眼狼不光靠着武功高強,手段殘忍,他也是頗有一些爲人領的氣魄和手腕的。
“要報!要報!”數百人一齊響應,聲勢倒是很驚人。
“好!大家先不要急,先去吃個飽飯,等我的號令,過一會我親自領大夥血洗鐵旗鎮,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這個是劉夏的主意,一來大清早幹活確實要先吃些東西,二來也可以等那崑崙派諸人走遠。獨眼狼深以爲然。
“報仇!報仇!”衆人氣勢洶洶地喊了一陣,便散開各自用飯去了。
鐵旗鎮前的大旗仍然高高飄揚。
狼騎營衆人傾巢出動,離鐵旗鎮越來越近了,劉夏的心裡卻越來越感覺不妥,好象少了什麼!正要說話間。
“鐺,鐺,鐺,鐺!”鎮裡警鐘響起,劉夏心中一寬,原來是這樣。看來是那個觀風的人走神或者上茅房了,害得自己好一陣擔心。
丘平也是心中一寬,自己叫鎮中平民藏好,卻把那觀察馬賊報警的人也藏了起來,衆馬賊進鎮前若是聽不到警鐘聲豈能不疑。這鐵旗鎮四周都有圍牆,就象一個大口袋一般,是打埋伏的好地方,但那馬賊如果心中起疑,留下一半人在外接應,那自己這甕中捉憋之計可就要泡湯了。好在臨時想起,自己上去敲了起來,應該和原來的聲音沒什麼區別吧!
獨眼狼聽到警鐘聲,一聲大喝:“兄弟們跟我衝啊!”一馬當先衝進了鐵旗鎮。
丘平整了整衣衫,左手刀,右手劍便大搖大擺,慢慢悠悠地站了出來。
衆馬賊一股腦兒都衝進了鐵旗鎮,正想先欣賞一下鎮中諸人的驚慌絕望表情然後再殺人放火的當兒,嗖地一聲響過,一朵雪白的蓮花在天空盛放。
“糟糕,大哥咱們中計了!”劉夏喊道。
獨眼狼四處張望,只見鐵旗鎮中空蕩蕩的鴉雀無聲,只有一個左手持刀,右手握劍的青衫少年大模大樣地站在鎮中空地處仰望天。
“就是他!”崔明對獨眼狼喊道,“他就是那個忽然出現的古怪高手!”
獨眼狼亦不敢造次,乃喝道:“那少年,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夜黑月風高,單于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丘平本來應該平心靜氣,不過這次略施小計便誘得衆馬賊中埋,實在是大感得意,心中一股情緒油然而起,不由自主得吟起詩來。
獨眼狼大怒,此人好生狂妄,自己手下數百騎在此,他竟然大模大樣地吟起詩來!崑崙派又如何,他們已經離開多時,便是急急趕來也要個許時辰不止,怎麼樣也要先殺了這個狂妄的小子再說。他怒火燒心,只想着那支響箭是鎮中求救所,卻忘了劉夏剛纔還在喊着中計了。
“殺,給我殺了這個狂妄的小子!”說完一馬當先衝向丘平。
彷彿平地風生,丘平不退反迎,一刀一劍旋如輪轉捲入羣賊。雖然只過了一夜,丘平對旋刀法的運用又更圓熟了許多。
獨眼狼已經對丘平做了很高的估計了,心裡也想了些應對之法,卻不料此人如此兇悍,面對數百騎還不退反進的殺將上來。尤其讓他憤怒的是,那少年不知使的什麼步法,明明迎面而來,自己的刀就楞沒砍中,還十分榮幸地成爲了第一個落馬的人。
崔明早已見識過丘平的旋刀法,大叫道,“大家當心他斬馬腿!”
話喊得有點遲了,丘平奔行如豹,刀劍如風,轉眼間就在馬賊羣中斜斜地殺了個對穿。那獨眼狼手握大刀在他身後拼命追逐,卻哪裡追得上。
“大哥!撤吧,再等崑崙派的人就會來了!”劉夏見獨眼狼已經亂了心智,本來想獨自一人偷偷先溜,又怕被崑崙派的人堵上,不得已才留下看看情況,等見得丘平如此武功便知道事情已不可爲,於是又喊了起來。
“哼!你們這幫喪盡天良的人渣也知道害怕麼?”聲如天籟,餘音悠悠不絕。
衆馬賊齊齊向着聲音的來處看去,只見十餘人站在鐵旗鎮口,爲一女子手持玉鉤,白衣長裙,一派雍容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