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平緩緩凝聚起精神力,雙眼直盯着單章等三人,話語聲像由九天之外而來,飄然送入三人耳鼓。
“三位從哪裡來,欲往何處去?”
三人身軀略震,眼中露出掙扎的神色,卻是無人答話。
“三位從哪裡來,欲往何處去?”李丘平眼神略聚,話語聲也略重了一分。
單章等人認識不答,眼神卻開始逐漸迷惘。
大堂中人均覺莫名其妙,這單章起初言鋒辭銳,怎的現在卻不說話了。而李丘平翻來覆去的就只問這一句話,那話音還飄飄蕩蕩的不可琢磨,大顯詭異。惟有若雨,曾經見過李丘平使過這類似的手段,對付那金使米簿。大堂中也只有她心知肚明,這三人的生死已經不由他們自己掌控了!
李丘平問到第六遍的時候,那單章終於抵抗不住,答道:“咱們是由湖北來,完顏宗弼王爺禮賢下士,重金相請,咱們欲要投奔天鷹堂。”
李刃等人聞言,先是大怒,而後心中一寒,這李少俠,竟然可以隨意問出別人的隱秘之事,連逼供都不用,這般手段已經近似乎妖怪了。衆人看着李丘平的眼神不由得多出了許多敬畏,這樣的手段,比起那溫瑜的毒尤其可怕!
衆人要跟李丘平一同往援順昌府,完全就是因這他在江湖上偌大的名聲。要說心服言從,那是萬萬談不上的。在衆人的意識裡,這大堂之中,至少溫瑜和若雨表現出的能力就遠在李丘平之上。這從李丘平要對付單章等人時。李刃表現出不滿的情緒,就可以看得出來。
經此一事,李丘平不但順利的化解了可能泄密的危機,還在風刀七雄等人心中種下了敬畏的種子。讓他們今後遇事不再從本身的角度出,而能夠在對李丘平保持足夠信任的情況下,去分析問題。
客棧中的諸人,已經隱隱形成了以李丘平爲的模糊概念。但衆人若是心有不服,事事存疑,那就依然還是一盤散沙。李丘平無意間做下的這件事,伊萊讓衆人對他產生了敬畏之意,二來還體現了他本身的睿智和機敏,無形中便也讓衆人對他產生了信服之感。這對今後的行動,是有絕大好處的。
在李丘平一一詢問下,單章三人於是將此行目的全部道出。
單章受了天鷹堂所請奔赴順暢,可是爲了在城中臥底。他們並不認識井善乾等人,中了毒完全就是一個誤傷。單章本來有意助百毒門一臂,不過李丘平等人表現出的實力太過強橫,他只能隱忍不。
後來,當李丘平分析百毒門所攜帶的血蠅,實際上是要用在戰場之上後。單章便改變了再行臥底的計劃。這血蠅畢竟是軍事計劃中的一環,先一步通知天鷹堂計劃有變,也算是立了一功。何況李丘平這夥人實力強悍,且各有特色。早一步通知金軍方面,也好讓未來的主子有個準備,想必這功勞也不小!
單章想的很好。唯一算漏了的,就是萬沒料到這個五嶽派的小子,竟是如此難纏,不但將他攔了下來,還施展出了他做夢也沒想過的神奇功夫,將他心中所思所想一一套了出來。
李丘平收回精神,單章三人恍然間,便像由夢境中甦醒一般,不過方纔生的事情卻還記得清清楚楚。
“你。你做了什麼?”單章指着李丘平,禁不住語音顫。
李丘平不理他,對着其他人道:“各位,大家覺得應該怎麼處理?”
李刃抱拳接言道:“這等賣國賊,殺之亦不爲過,少俠儘管自拿主意就是。李刃方纔多有冒犯,還請少俠勿要怪罪纔好!”
李丘平向他還抱了一拳,“不敢,李兄乃俠義之人,丘平豈有怪罪之意?”
單章不敢強行衝門,卻自顧在那裡辯解,不過他已經說了實話,衆人又不是傻瓜,此時任他再是舌燦蓮花,卻沒有人再去理會。
李丘平有點猶豫,這單章是非殺不可,不過他身邊那兩個少年,才只十五十六歲的模樣,左右只是跟從而已,難道也要一併殺了?李丘平並非迂腐之人,但牽涉到要殺人的大事,卻還是很難決斷。尤其是兩個尚未成年的人。
“李少俠,而今國難當頭,豈容的心軟?何況有句話說得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李少俠恐怕有礙俠名,就讓宋某來做這個惡人好了!”
李丘平在沉吟什麼,衆人並不知道。但那位殺手集的高手,見慣了江湖中俠士的處事方式,而他本身又是對生命看得極透徹之人,一望之下,便知道李丘平在猶豫什麼。
李丘平未及出聲,雪亮的刀光暴起。
單章三人背對着大門,如何能躲開一個殺手蓄勢已久的一刀。
血雨沖天而起,甚至濺上了二樓,單章三人被一刀斬成了六段。
李丘平眼光在大堂中掃視了一遍,只見客棧的老闆和夥計一個個嚇得手腳軟,已然坐到了地上。而五嶽弟子則各個臉色蒼白,面有不忍之色。風刀七雄兄弟最爲正常,像看到了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一般,毫不在意。
五嶽弟子的武功要勝於風刀七雄,這個李丘平早已心中有數,但看在這個狀況,若是上得戰場,則七雄應該更有戰鬥力,這就是老江湖與菜鳥的最大區別了。
李丘平向那姓宋的殺手抱拳道:“請教閣下大名。丘平曾與貴派司徒血有舊,不知閣下與司徒相熟否?”
人都已經死了,李丘平也不打算就殺與不殺在說些什麼,但這人明顯是替自己動的手,怎都要結識一下,纔不失禮數。
那殺手收起刀來,也抱了抱拳,道:“鄙人宋非,司徒血是我師兄。”
李丘平於是不再廢話,便邀請宋非同桌飲酒。仗劍江湖載酒行。酒,永遠是江湖男兒結交的最佳媒介!
一陣後,衆人酒足飯飽。
折騰了一夜,眼看已近黎明,衆男兒於是也不再睡覺,索性便直接在大堂中各自打坐練功,以恢復精神體力。
李丘平只運轉了一遍混元真氣,便站起身來。方纔根本就沒怎麼使用內力,運轉了一遍混元功後,體內的真氣已經充盈滿溢。
此時,狼神留下的異種真氣已然消除乾淨,內力也凝實渾厚了許多,但左啓弓的那股內息卻仍然停留在主脈中。而雖然已有徵兆,卻還是沒有突破到混元功第七重的高段。
這個時候的李丘平,便是將內力揮到極致,也就只能達到受傷前六成的威力。
內力既然受限,李丘平平常便極力在其他方面尋求進步。
精神力的修煉也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以李丘平此時的境界來說,他的精神力,或者說氣勢,已經過了他本身的修爲。再想要突破,的確是有相當大的難度。
不過,在招式上,李丘平卻現自己應該還能有所提升。
黃河之戰,李丘平前後悟到了不少的道理,比如說,以劍意在身前佈下一座無形劍陣,即是其中之一,但他卻還沒有能力將這些領悟轉化成系統的招法。
萬曆的那冊手稿,最後那兩頁李丘平一直沒有明白,這些人他也一直在不斷探索,以待有豁然貫通的一日。他本來以習劍爲主,而如今已成套路的武學,拳掌上的功夫卻已然遠在劍法之上,這卻不免好笑了。
李丘平走了幾圈,思緒混亂之下終於放棄。練功之道,急是急不來的。
當年萬曆單憑這手稿上記載的劍法,就已經天下無敵!雖然大有可能是那個年代武林中人人才凋零的緣故,不過即便如此,也能想象得到這路劍法的威力了。真正的精華,大概就在最後兩頁。之前只不過都是些皮毛罷了。妄想在短短數月間達到當年天下第一劍的境界,實在也是狂妄了些!
天已漸明,李丘平到客棧外呼吸了幾口早晨的新鮮空氣,便又回到大堂觀看各人的練功狀況。
若雨獨自進了房間,不在大堂,練功的狀況看不到。大堂中大多數人都很正常順利,只有宋非和溫瑜的練功方式與衆不同。
那宋非打坐的姿勢比較怪異,右腳搭在左手上,左腳搭在右手上。他運氣的時候皮膚上隱現血光,臉色抑制不住的出現痛苦之色,全身不住的出汗。
李丘平早已知道
是先傷己後傷敵的絕學,卻未曾想過連練功都是如此辛苦,不由得暗自搖頭,便又去看其他人。
溫瑜打坐倒是和尋常練氣之士差不多,也沒有痛苦的神情。不過他手裡卻握着一塊尺餘長的深黑色玉圭。那玉圭之上黑氣繚繞,由溫瑜的手心手臂不斷進入他的體內。而溫瑜的周身膚色,也都帶着一種詭異的黑色。
轉瞬,溫瑜臉上黑氣漸淡,不一陣即收功醒轉。
李丘平點了點頭,他對玉器向來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愛,這麼一件奇怪的玉圭,焉能不讓他產生好奇。
溫瑜站起身來說道:“這片玉圭是家祖在一個古墓中現的,起初也沒怎麼看重,只是當成了古玩收藏。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現了這片玉圭既然可以蓄毒!”
“蓄毒?”李丘平訝然道。
溫瑜點點頭,“是的,是蓄毒。不是象在刀劍等兵器上淬毒那麼簡單。這玉圭看似不大,卻彷彿有無窮的空間,無論有多少毒素,它都可以進行保存。”
溫瑜見李丘平有點疑惑,便接着道:“毒素是一種很奇妙的物質,本身並沒有什麼份量。例如,蛇涎有毒,但其中的毒素卻只佔很小的一部分,其餘的不過是尋常唾液罷了。”
這個道理李丘平自然懂得,便點了點頭,聽溫瑜繼續說。
“但毒素多少,總歸是有質有量的東西。寒門有一種說法,可以講同類的毒素積聚起來,蓄入例如珍珠、金銀等物,等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拿來使用。一般的物品,可以蓄積的毒素極爲有限,珍珠是比較好用的了,但也只能蓄積不到十條毒蛇的毒素。但這片玉圭卻能無窮的蓄毒,而且本身更是能將不同種類的毒素區分,不會有以毒消毒的弊端。”
“哦,貴家族用這個蓄毒是爲了練功之用嗎?”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裡,李丘平也不再避諱,便繼續問溫瑜。
溫瑜顯然對李丘平很是信任,並不加絲毫隱瞞,答道:“嗯,主要是爲了練功。李兄弟你既然和若雨姑娘在一起,想必也知道
吧?寒家所有的就是
卷。那是以毒素入體,而修煉內功的一種法門。
卷的修煉,一經入門便不可停止,否則內力反噬,立即便是散功的結局。是以咱們溫家人離不開毒素,自然要蓄毒備用的了。而這片玉圭就是最佳的蓄毒之物寒家每日必有安排人手替這玉圭蓄毒,咱們家裡人都稱這玉圭爲‘千毒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