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下樓來,剛要打的去老爸那裡,突然又想起了自己讓飛遠公司給自己買的房子還沒去看過。這間國安七局爲自己準備的房子他並不打算住,至多當着一個據點罷了,還是住自己的房子覺得自然。
不論是否有錢,冷冰寒對於吃穿都不是很講究,但對住的要求卻很高,一個好的舒適的環境,能夠給人帶來更好的心情和享受。
他拿出地址來一看:林蔭路28號學府嘉園,聽說距離北大也很近,應該就在這附近,不過他對於首都實在不是很熟悉,就更別說這些地方了,完全沒有概念。於是走到小區門口,拿着地址找看門的大爺打聽。
大爺低着頭看了看冷冰寒手中的地址,又翻開眼皮很是奇怪地瞅了瞅他,感受着大爺那奇異的目光,冷冰寒很有種彆扭的感覺,讓人實在不好受,心頭也覺得納悶,這大爺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不過就是問問路嘛,不願意說也不能這樣子看着自己呀?
上上下下來回瞅了他好幾眼,大爺才把記着地址的紙條遞給冷冰寒,面無表情對他說道:“這裡就是林蔭路28號學府嘉園。”
“啥?”冷冰寒頓時愣住了,急忙跑到門口看門牌,可不就是林蔭路28號學府嘉園嗎?都怪剛纔冷冰寒是坐車來的,沒有注意到,這才鬧出了這樣的笑話。也難怪那大爺會用那樣的眼光來看自己了。
冷冰寒頗有些尷尬地謝謝了大爺,一邊朝裡走去,一邊在心頭責罵朱建軍,怎麼就能把房子買在這裡呢,要不自己怎麼會出這樣的醜?都怪他辦事不利。其實憑心而論,這事情那和朱建軍有半點干係呢?不過此時他也只能用這種不講道理的方式來掩飾和排解內心的尷尬和不安了。
而遠在香港籌備婚禮的朱建軍不由得重重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心頭嘀咕道:“這不會又是老闆在罵我吧?”
國安七局爲冷冰寒準備的房子在7棟11樓,而飛遠公司爲冷冰寒購置的房子在11棟頂樓,和7棟正好是正對着,隔着窗戶還能看到。
飛遠公司爲冷冰寒購置的房子,在大老闆不惜重金的要求下,自然比國安七局準備的房子更要奢侈豪華得多。不僅是四室兩廳,建築面積160平米的大房子,裝修圖紙和主要材料、傢俱家電還是從香港空運過來的,全是高檔貨,將整個屋子佈置裝點得既時尚豪華又顯得溫馨舒適,很合冷冰寒的意,讓他挑不出半點不滿意的地方。
不僅如此,房子還帶了一個一百多平米的私家屋頂花園。屋頂花園也已經佈置好了,爬滿牽牛花和爬山虎的鐵藝欄杆和周圍鄰居的屋頂花園分隔開。花園裡滿是厚厚的綠草坪,種滿了各種各樣奼紫嫣紅的花和綠色植物,綠影婆娑。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彎彎曲曲,曲徑通幽。還獨具匠心在花園一側搞了一個水塘,裡面養着幾條紅鯉魚,還有幾隻小烏龜。
花園的正中還修了一個玲瓏剔透的仿古角亭。角亭四周垂吊着薔薇,鬱鬱蔥蔥一望如壁,觀之委實賞心悅目,實在是一個極雅緻的地方。坐在玲瓏小亭的石凳上,喝上一杯濃茶,繡着花草的芬芳,遠眺滿城風雲,近觀瀑布青藤,那感覺實在是妙極了。
看得出來,這個設計實在很有些精妙,花了不少心思,也很讓冷冰寒滿意,不過冷冰寒實在有些擔心,在頂樓搞這麼大的工程,不曉得樓層是否能夠承受,會不會漏水?但又想來,這些問題設計師和施工人員應該會考慮到吧?
唯一覺得麻煩的,就是這麼大的房子,再加上這屋頂花園,收拾整理一次需要多長時間呀?反正自己是沒有這個時間和耐性的。看來不得不請一個人來打理。
冷冰寒平躺下來,整個人躺進草叢中,鼻孔中一股青草的氣息瀰漫而來,舒適!隨手扯下一根草根,在嘴裡叼着,清甜的汁水就在舌根下,真有一種迴歸到大自然、返璞歸真的感覺。
有時候不得不說,有錢真好呀!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了隔壁有動靜。一個年輕的女孩哼着小曲,端着一盆衣服走到了屋頂花園中晾曬衣服,穿着雪白襯衣,淺藍素花牛仔褲、淺黃帆布鞋,身段窈窕,樸實中更顯動人。嘴裡哼的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小調,不過清脆的聲音透着別樣的嬌媚,好像是黃鶯在唱歌一般悅耳動聽。給這靜謐的空間裡增添了不少光色,冷冰寒也不禁靠在欄杆上傾聽。
晾曬好了衣裳,女孩兒又仔細的整理了一番,讓晾曬的衣服全部都伸展開來,沒有一點褶皺。做完這一切後,她又側着頭仔細打量了一番,似乎很是滿意,這才轉過身來想要回屋去了。
“啊!”女孩兒回過頭來,眼光正好和冷冰寒的對上,想必是沒有想到隔壁的花園中有人,兩眼灼灼地盯着自己,頓時給嚇了一跳,臉色突然變得慘白,身子也在輕輕顫抖。
剛纔由於女孩兒側着身子,發如雲,遮住了大半臉龐,此刻冷冰寒纔看清楚,秀髮飄落,露出了她秀美的容顏,卻是清秀可人,臉色微微蒼白,眉宇間彷彿從來沒有消退過的淡淡憂愁給了她一個叫我見猶憐、楚楚可憐的風韻。打扮雖然樸素,卻有着一種絕無僅有,難以描述的氣質,落日的餘暉將她的影子拖得老長。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冷冰寒就如同看到了空谷幽蘭,有點雜亂的心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渾身也很是放鬆。心中一片寧靜,只有淡淡的溫馨,這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
“對不起,沒想到會嚇着你,沒事吧?”冷冰寒微笑道,臉上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夕陽射在他臉上,陽光的笑臉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這本是消除她緊張最好的辦法,但女孩兒卻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覺,他好帥,臉上的線條好柔和,特別是他的眼睛,悄悄一接觸就讓她的心裡升起了一絲熱浪,這是一生中從來沒有過的時刻。
目光落在他柔和而帥氣的臉上,她臉微微有些發紅,不好意思說的說道:“沒關係,是我沒注意,你今天才搬來的吧?房子裝修好都快一個月了,除了偶爾來人幫着做做衛生,還從來沒見到主人家,所以沒想到那邊會有人。”
“是呀,我纔到,正準備四處看看,沒想到碰到你了,以後大家是鄰居了,多多關照。”
“嗯,看你們家的花園,搞得真是氣派漂亮,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女孩兒甜甜笑着:“你是哪裡人?聽你的口音不像是首都的。”
“呵呵,我家裡是四川的,這還是第一次來北京。你呢?好像也不是首都的,剛纔哼的曲子真的很好聽呀!”
“是嗎?”聽到了讚譽,女孩兒似乎很高興,歡快的笑容盪漾,秀美絕倫的臉蛋瞬時變得更爲光彩照人,眼中也有夢幻般的光芒!“這都是我們貴州山裡人沒事時喜歡哼唱的山歌小調,我也是瞎哼哼,沒有吵到你就好!”
“呵呵,真的很好聽,不騙你,聽到了給人有一種很純淨的感覺,就像是山裡的一泓山泉,甜甜的,涼涼的,很是滋潤。”冷冰寒似乎很有些回味說道,心中也想着:難怪女孩兒看起來和北方的美女不太一樣,典雅、秀美!
“嘻嘻,真的嗎?你要喜歡聽以後有時間了多唱給你聽。”女孩兒很是高興,說道:“對了,你是和家人一起搬來首都的嗎?”聲音清脆動聽,帶着一種動人的韻律。
冷冰寒微微搖頭,說道:“不是,我是一個人來讀書的,你呢?和家人一起來的嗎?”
女孩兒臉上有驚訝,也有羞赧,低着頭,輕聲說道:“真羨慕你,我是來首都打工的,現在在黃姨家裡做保姆。”
冷冰寒也是一怔,問道:“你今年纔多大呀,怎麼不讀書?”
女孩兒神色黯然道:“我今年十六了,也很想讀書,可家裡窮,初中畢業就只能出來打工了,能給家裡減輕負擔,我們那裡的女孩兒都是這樣的,要不就出來打工,要麼就嫁人,要一大筆彩禮……”女孩兒的聲音越來越小,眼裡也閃爍着晶瑩的淚花。
冷冰寒輕嘆一口氣,多少有些感觸,女孩兒的表情讓他有些不知滋味。雖然中國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了,沿海地方和內陸貧富差距越來越大,貧困地區仍然很多,尤其是西部,比如雲貴川,就是外出務工的主力軍,由於缺乏文化知識,男的大多做苦力,女的就是保姆,雖然爲了城市的建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但其中的酸楚,或許不是其他人所能體會的。
“還想讀書嗎?”冷冰寒聲音中帶上了一點悲涼。
“想,做夢都想!”女孩兒眼神有些迷離,不過語氣卻很是堅決,或許這個念頭始終都盤踞在她的內心深處吧。
“嗯,那你有時間的時候可以到我這邊來,我給你補習!”
“你給我補習?你才上幾年級呀?”女孩兒臉上有了一種奇怪的表情,心裡也很亂,他家裡只有他一個人,會不會是起歪心,想找這樣的藉口欺負自己?山裡的女孩懂事早,女孩兒雖然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情,不過或多或少還是聽說過一些,不由得有些慌張。
冷冰寒笑了笑,說道:“我這次來首都,是來上大學的。”
“你騙人!”女孩兒皺起鼻頭來,明顯不相信,那神情不知有多可愛,多頑皮!
冷冰寒又笑了笑,對她說道:“你等我一下,我拿樣東西給你看。”說罷腳步一錯,匆匆跑回了屋裡。很快又回到了花園裡,拿着自己的錄取通知書遞給女孩道:“這是我的錄取通知書,你自己看吧!”其實錄取通知書就放在戒子裡,所謂地跑回去拿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女孩兒滿是懷疑地接過錄取通知書一看,“冷冰寒……北大……少年班……”她握住了自己的小嘴,像是在夢遊般的呢喃。曾經無數次,她路過那所百年名校,眼裡充滿了期冀,不過她知道,自己這一生也不可能踏入那所學校的大門,對她而言,那就是一個美麗的夢,醒了,夢也就湮滅了。
晚風徐徐吹來,輕輕拂起她那柔順的秀髮,如絲般灑在那照人的俏臉之上竟比整個天地加起來更美麗更動人。冷冰寒的目光不敢落在她的臉上,那似乎是一種罪過,一種褻瀆聖潔的罪過。他的目光變得悠遠深邃,就像整個天空一般深速深邃空洞,之中卻似儲滿了無盡的思緒。
女孩兒也慢慢從夢遊狀態中清醒擡頭了,呆呆地看着她,良久終於有了聲音:“你就叫冷冰寒?”
冷冰寒悠悠地收回目,淡然一笑道:“我是冷冰寒。”
“這名字真有詩意。”女孩兒悲涼的心情似乎在他溫柔的目光中慢慢消融,她輕輕攏一攏頭髮,不無羨慕說道:“這少年班就是所謂的神童班吧?你真厲害,這麼小年紀就上大學了,不像我,永遠也圓不了這個夢。”
“那可不一定呀,只要你堅持不放棄,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冷冰寒的眼神裡,滿是鼓勵的神色。
“真的嗎?”女孩兒很是有些意動,此時的她心頭想的全是大學,完全沒有剛纔的小心思。
“小雨,晾個衣服怎麼用那麼長時間,又偷懶是不是?我可告訴你,要不是你是我三妹介紹來的,我可不要你這個懶丫頭……”屋裡傳來了一陣叫喊聲。
“好了,馬上就來。”女孩兒大聲應了一聲,對着冷冰寒吐了吐舌頭,俏皮可愛的道:“黃姨叫我了!我得趕快回去了。你剛纔說了要幫我補習的,還算數吧?”
“當然算數了,只***在家,你來就是了。”冷冰寒微笑着頷首道。
“嗯,我儘量抽時間,我先回去了。”女孩一邊說着一邊往屋裡走去,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過頭嫣然一笑道:“我叫張涵雨,你叫我小雨好了,嘻嘻。”
身影消失了,還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冷冰寒也笑了,不過這笑容裡或多或少有一些酸楚。城裡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兒,肯定是父母的心頭肉,打扮入時,在學校裡讀書,享受着家人的疼愛,無拘無束快快樂樂她們快樂的少年時光,而山裡的孩子卻不得不早早出來掙錢養家,難道這也是命嗎?
笑容漸漸在他臉上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