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四月初,鄄城中的大小官吏聚集在一起,歡送着那支縱橫天下的鐵騎的離開。
百餘人中,站在最前列的赫然便是陳宮、萬潛、張邈、畢諶等人。
“他真的要走了?”
張邈忍不住張口。
雖說呂布在這兗州還不足兩個月,可這兩個月以來所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也沒有人想到,在這麼短地時間內,兗州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而造成如此驚變的主事人,卻在這樣的情況下突兀地離去。
“曹操都走了,他還有什麼理由待在鄄城?”
張邈左側一斜眼男子沉聲道,“左將軍在,他是不敢圖謀我們兗州的。”
“話也不能如此說,我看溫侯也並無圖謀我兗州之意……”
有人應道。
“並無圖謀我兗州之意?哈哈哈!”
斜眼男子嘲諷似地一笑,“他若是沒有圖謀我兗州之意,那麼範縣一戰之後便該離開我兗州了,爲何要拖延至今日?這麼多時日來,這兗州之主是誰?大小之事又取決於誰?”
“呂布狼子野心……”
“畢別駕所言不假,我們一定要有所防備……”
“畢別駕!”
看着不少人附和着畢諶的話,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陳宮終於是忍受不住了,“若無溫侯,恐怕諸位也不能在此言語了吧?”
在這羣兗州士人之中,陳宮的名望還是極高的。尤其是如今陳宮聯合張邈,將曹操給驅逐出兗州之後,陳宮的威望更上一層,更何況如今的陳宮不僅僅是有名望,更是有着軍權的。故而陳宮的這些話一出,縱然那畢諶臉色有些難看之外,還是沒有辯駁。
當然,這也不全是因爲陳宮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那不遠處傳來的陣陣馬蹄聲,讓畢諶心有畏懼。
噠噠噠!
震徹雲霄的馬蹄聲,也讓這些兗州的士人們停止住了議論。不論這些人支持呂布也好,還是厭惡呂布也罷。總之卻有一個事實擺在他們的面前,那便是面對他們眼前所看到的這一支鐵騎洪流時,每個人都會生出一絲敬畏之心。
幷州狼騎!天下赫赫有名的驍勇之卒!這也是呂布爲什麼能夠從一個小小的九原武夫,一躍而成爲逐鹿天下的羣雄之一的根本原因。沒有這支縱橫馳騁的驍勇之騎,呂布即使再神勇,也不過便是一匹夫罷了。
一時間,在這支鐵騎的軍威震徹下,所有人都是靜若寒蟬。在這樣的陣陣馬蹄聲中,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而如畢諶之前所說的那些言語,如今看來更是一個笑話。那方纔還氣勢洶洶地他,在這時卻是變了一人,腦門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嘴巴輕輕張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孟卓兄!”
正在這些兗州士人還震懾在狼騎的馬蹄下時,一道聲音卻是從遠處飄來了。幾乎是在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道聲音的方向看去,只看見那一道威武雄壯的身影正緩緩而來。
“溫侯!”
張邈未曾怠慢,在看到那道身影后,也是立馬行了一禮,然後起身虛笑道,“溫侯何意走得如此匆忙?”
“何爲匆忙?想必諸位都盼着我早日離開呢!”
赤兔馬上,呂布輕笑一聲,“只是我以爲,諸位大可不必擔憂,我呂布假若真的想要取兗州的話,何必如此假作姿態?此次之行,我只是助左將軍奪取兗州,左將軍和我有盟約在先,我呂布豈是背盟之人?”
“溫侯行事光明磊落,我等自然不憂。”
萬潛應道,衆人皆是附和,只是卻沒有多少人心裡便真正認同呂布這番話。
呂布狠起來,便是丁原、董卓都能誅殺了,又怎麼會真正在意那區區一紙盟約?如今羣雄逐鹿,背信棄義者數不勝數。別說是盟友,便是兄弟手足都可能自相殘殺。張邈和曹操兩人還是生死之交呢,如今不也是成了生死仇敵?這些時日,可不僅僅只有畢諶這些人對呂布有所敵視。即使是張邈、萬潛這些人,又何嘗不在暗中猜測,呂布會不會鳩佔鵲巢,奪了兗州呢。
所幸,呂布沒有搶奪兗州的想法,只是在勒索袁術一筆之後,很灑然地離去了。
在和張邈、萬潛這些人寒暄幾句後,呂布這纔在衆人之中看到了那彷彿鶴立雞羣的智謀之士陳宮。兗州之行,呂布見識過了很多兗州俊傑,可是卻無一人能夠和陳宮相媲美。這個他前世帳下唯一的謀主,在今生又和他有如此的淵源。只是可惜地是,今世的陳宮,卻不歸屬於他。
“公臺,今日一別,不知何日相見。不知可能送我一程?”
呂布盯着陳宮那筆直的身軀,一雙目光中閃爍着一絲期望。
在呂布的目光下,陳宮未曾應允,但也未曾拒絕。赤兔馬上的呂布輕笑一聲,吩咐着一旁的典韋,“惡來,快去爲公臺牽一匹馬來!”
“諾!”
典韋立刻牽來的一匹白馬,走到了陳宮的身邊。
陳宮一把抓起馬的繮繩,便翻身上馬,轉身看向呂布,“那便讓我送送溫侯吧!”
在衆人的目光下,呂布和陳宮兩人的身影逐漸消逝在人海中。
“公臺他……”
張邈指着陳宮和呂布兩人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張公!”
萬潛在他身側勸道,“不必擔憂,公臺他自有決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