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潰敗之後,多有傷亡,逃進範縣城中的將士,不足萬餘人,算得上是大敗了。
這一戰潰敗的責任,呂布沒有推卸,身爲主將的他,承擔了所有的罪責!他還是小覷了曹操,輕視了曹軍。
“範縣不可守!”
呂布無奈地說道,“今日一戰,我軍傷亡如此之大,而且打了敗仗,士氣低沉,即使是範縣城中的那些大族都不敢繼續支持我們了,唯恐曹軍破了城,便會找他們的麻煩。依我意,既然範縣守不住了,但也不能將範縣中的糧草給了曹軍,不如將這些糧草全部發放出去!”
吃了敗仗的孫策這心情有些不暢,又聽到呂布這麼一說,當即忍不住了,“發放出去?將這些糧草發給誰?城中子民嗎?這又有何用!曹軍真的缺糧,城破之後,他們不會掠奪回來嗎?範縣既然守不住了,那便一點兒糧草都要留給曹軍,府庫中的糧草,放一把火全部燒了!”
孫策這麼一說,立刻便引起了衆人的注視。
陳宮盯着孫策很長時間,面色有些冷峻,“燒了府庫中的糧草,曹軍破了範縣,便搜刮不到了糧草了嗎?那是不是還要將他們的糧草給掠奪一遍,以防將它們留給曹軍?”
“那也不是……”
孫策張口欲說,他身側的呂範立即說道,“我以爲,曹軍斷糧絕不是曹軍爲了誘惑我軍出戰所傳出來的謠言。不如堅持兩日,曹軍定會退去。”
呂範這話,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放到了曹軍是不是缺糧的問題上了。
呂布暗自感嘆,這呂範的名字他倒不是那麼熟悉,但也是一個忠貞之士!他故意在衆人面前說出如何處置那些糧草,其目的便是誘惑孫策說出那些話來。
可以說,所有人都能夠覺得這麼做,唯獨孫策不能!
孫策要真的支持這樣做的話,那麼將會盡失兗州的人心。誰都明白,兗州大旱,這些糧草一燒,範縣中的百姓還有沒有了活路?失去了兗州的人心,孫策還能留在兗州嗎?
“曹軍斷糧不是謠言?你如何篤定?”
呂布問道。
呂範沒有回答,郭嘉先解釋了,“我軍潰敗之後,曹軍五次攻城,可以說前面兩次攻城是趁我軍敗亡之際,想要趁機奪下城池的話,那麼後面我軍穩定了下來,曹軍明知道奪不了城,爲何還要不顧傷亡地進攻?他們越是如此,便可斷定,曹軍恐怕真的是斷糧了。”
“這倒是有幾分道理。”
呂布微微點頭。
他們以前推測曹軍斷糧,也不是毫無依據的。只是今日之戰後,讓曹軍給擊敗了,讓呂布又有些疑惑,曹軍會不會是在詐他們。曹軍那麼急迫地攻城,爲此還損了大將樂進,這確實有些古怪。算來算去,也只有斷糧一事,才能夠解釋得通了。
“曹軍今夜必退!”
陳宮語氣決然。
呂布疑惑地轉頭看向陳宮,“何以見得?”
“我想起來,今天交戰時,我面對的是曹軍左翼兵馬,其主將是朱靈,那些兵馬也是朱靈的部曲。孫將軍和夏侯惇陣前鬥將時,朱靈的這些士卒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這定然是吃飽了飯。反觀曹軍中軍和右翼的聲音加在一起,都沒有左翼那麼高亢……”
“這又說明什麼?”
孫策不以爲然。
陳宮聲音微微大了點兒,“曹軍若不缺糧,那麼雙方士卒的待遇都應該是一樣的。可如今朱靈的麾下士卒吃飽了飯,曹軍那些人卻是沒有,這卻是能夠證明曹軍軍中的糧草支撐不住了。朱靈這些將士能夠吃飽飯,並不是曹操多麼重視,反而是曹軍斷糧,曹操唯恐朱靈這些將士叛變,故而……”
陳宮的這些話,讓呂布有點兒動搖了,他的猜測真的沒錯,曹軍真的斷糧了嗎?但是僅僅憑藉陳宮這些推斷,便篤定了曹軍今夜必退,也實在是有些勉強。
………
卻說呂布他們在範縣城中因爲一戰失利,從而產生了很多的疑惑時。範縣城外,卻有幾騎遠遠地遙望着那範縣城池。
“戲志才走了!”
數騎中,左側的一人忽然出聲了,“他臨走之前,曾經勸諫呂布將孟德你的家小送往鄴城,據傳聞呂布頗有此意。依我看來,呂布不會將你的家小送去壽春的,所以孟德你不用擔憂妻兒……”
居中的一人,輕應了一聲,然後卻是自嘲地一笑,“悔不聽志才之言,鑄成了這般大錯!志才之死,多半在我啊……”
“你若是早早地聽了本初之言,將張孟卓給殺了,哪裡會有今天的禍患!我看你應該是悔不聽本初之言纔對!只是現在後悔怕是也遲了,張孟卓他們奪了鄄城,這大勢便不可挽回。志才臨死之前,爲何勸諫呂布將孟德你的家眷送往鄴城?還不是想着你如今窮途末路,唯有依附於袁本初才能存活!”
左側的那人語氣更加有些激動了,他的言語,很是有些冒犯曹操的地方,以至於曹操身側的那幾人面色都有些陰沉,但也不好出聲駁斥。
毫無疑問,那左側之人,便是和曹操少時交好的婁圭婁子伯了。縱然他的言語有些冒犯,但是他和曹操少時交好,而且所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所以曹操沒有出聲,曹操身側的曹洪、夏侯惇、夏侯淵這些人也自然是不能張口了。
婁圭的這一頓數落,讓曹操沉默了許久,才悠悠道出一句,“遲早有一日,我必誅張邈三族!”
這以往曹操和張邈的交情有多深,那麼現在曹操對張邈的恨意便有多大!曹操違背了袁紹的意志,將張邈給保了下來,可張邈卻如何待他的?在他外出征伐之際,臨時倒戈,聯合那些兗州士人,一起將他曹操驅逐出兗州。張邈的這一舉動,不僅僅是友誼的背叛,更是毀了曹操的事業!這樣的仇恨,即使是誅三族,都不能消除的。好在兩漢時期,只有誅三族的刑罰,沒有誅九族、十族的刑罰,不然的話曹操便是不止是想要誅張邈三族,而應該是誅張邈九族、十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