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戰,顏良以及萬餘袁軍精銳,盡皆是陷入城中,在呂布的一把火下,全軍覆沒,顏良自然也不可能倖免。在大火的吞噬下,顏良的遺體都看不清面容。就僅僅只剩下一具焦炭了,若不是那具焦炭上的盔甲還有兵器能夠辨認出來的話,恐怕都很難認出,此具焦炭竟然就是河北雙雄之一的上將顏良。
可憐顏良這一員猛將,竟然就這樣葬身於火海之中,連軀體都不完整!
“公驥,公驥!”
袁紹雙手扶着承載着顏良遺體的馬車上,悲痛的大叫一聲。
左右看到這一幕者,無不心生悲嘆!
“顏將軍爲我軍所重圍時,依舊是悍勇無比,拒絕了我主公的招將,戰至最後一刻!我主溫侯對其氣節頗爲稱讚,不願讓其遺體棄屍荒野,故而令我將顏將軍的遺體送還袁營。”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呂布派出來的這位使節,竟然還是太原王氏旁系子弟,名諮。此時看到袁營中衆人皆是爲顏良之死而感到悲憤時,王諮面色卻是不懼,一字一頓的向袁紹稟告道。
“呼!”
袁紹正在因爲看到顏良的遺體後,感到悲憤之時,卻是聽到了這位王諮的言語。頓時大怒,“汝太原王氏,聯通呂布,使奸詐之計害我損兵折將!今還敢入我袁營耶?左右,與我拖下去斬了!”
早有甲士上前便是拖着王諮離去,但見王諮臉上毫無懼色,反而卻是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斬!斬!斬!”
袁紹急呼三聲!
這身邊的衆人本來還有想爲王諮求情者,可是看到袁紹這幅模樣後,也是閉口不言。此時的袁紹可是正在氣頭上,誰敢去招惹?
“哈哈哈……”
王諮的笑聲,迴盪在天地間,似乎在嘲笑着袁紹此時氣急敗壞的模樣。
那些甲士將他拉到了營門前,劊子手正操着大刀,粗魯的將他按在木墩上,飲上一口酒,將其吐在了那暗紅色的大刀上,正欲行刑時!那遠處卻走來一人詢問道,“此爲何人,所犯何罪?”
劊子手擡起那碩大的頭顱,看到來人後,卻是十分恭敬的回道,“沮監軍,此乃是晉陽派來的使者,送歸顏良將軍遺體的,主公大怒,欲要斬此人……”
“晉陽的使者?”
沮授看了一眼那即將赴死的王諮,見其臉上毫無懼色,暗自驚奇,沉聲發問道,“汝乃何人?”
“晉陽使者,太原王氏子弟王諮也!”
王諮高聲呼道,其模樣,極爲驕傲自豪。
“聽聞你是來送還顏良將軍遺體的,這麼收來顏良將軍已經身亡了?那我軍萬餘精銳如何了?”
“顏良將軍已葬身於火海之中,那萬餘精銳盡皆覆沒……”
王諮道。
沮授聽此消息,這心神也是一震!果然不出他所料,呂布竟然真的如此狠心,將這萬餘兵馬盡皆屠戮了。難怪袁紹如此憤怒,還要斬殺這王諮一個小小的晉陽使者。
“你的膽子倒是不小,此時入我袁營,便不懼死乎?”
縱然這心中驚濤駭浪,可是沮授的面色卻是波瀾不驚,看着那王諮說道。
“死且何懼!況且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今我送還顏良遺體,袁冀州卻要斬我,恐怕他日袁營中若有將領再戰死沙場者,無人肯入袁營了……”
王諮傲然說道。
沮授看着這絲毫不懼的王諮,也是暗歎一聲,“幷州義士何其多也!呂布有何能,麾下竟有這麼多爲之效死命之士!”
沒有讓劊子手繼續行刑,沮授知道即使是袁紹斬殺這王諮,那顏良還有萬餘將士也回不來了。王諮作爲晉陽的使者,其目的僅僅只是爲了送還顏良的遺體。若是袁紹真的一怒之下斬了他,那麼其負面影響力絕對非常之大。或許呂布就是想要看到這個局面呢!從王諮的言語上可以看的出來,這本來就是一個赴死之徒。
“沮監軍,此乃主公軍令……”
劊子手看到阻攔行刑的沮授,有些爲難,那幾個甲士也是面帶難色。沮授心知這些人不敢違抗軍令,於是向那幾個甲士言道,“你們將這人綁住,我帶他再去求見主公!”
“諾!”
這幾名甲士沒有了任何遲疑。
於是沮授便帶着王諮一起去見了袁紹,也看到了那個成爲了一具焦炭的顏良,上前向袁紹勸諫道,“人死不能復生,主公還請節哀!”
袁紹從失去了顏良的悲憤中走了出來,轉身望着讓他節哀的沮授,這臉上也是不自覺的帶着一絲羞愧的神情。此戰之前,沮授便是曾經勸諫過他,讓他務必謹慎,可是袁紹卻是不以爲意。如今面對沮授時,也不免有些羞愧。但這羞愧的神情轉瞬即逝,袁紹的目光放在了沮授身後的王諮上,這臉色又是陰沉下去,“這個呂布派遣來的使者,我不是令人拖下去斬了嘛!怎麼還在此地!速速與我拖下去!”
“且慢!”
沮授阻止,向袁紹深深一拜,“主公!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王諮乃是呂布派遣來歸還顏良將軍遺體的,若是斬了他,恐怕有損主公之威望!況且顏良將軍還有那萬餘將士之身死,與這王諮並無任何關聯……”
袁紹那威嚴的目光在沮授的身上轉了轉,又看向那衝着他不屑一笑的王諮,以手指向那王諮道,“公驥之死,乃是他太原王氏之謀!他身爲王氏子弟,何來無關聯之說?縱然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可是其如此傲慢於我,我豈能不斬!”
“哈哈哈!”
沒有想到袁紹這麼一說,王諮又是大笑起來,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王諮盯着袁紹,“要斬便斬,何須來由?我入袁營,便未想着活着回去。只是可惜,這袁軍數萬兒郎,皆要亡於此地!”
王諮之言,令衆人皆是大怒。
逢紀還站出來怒喝道,“你怎敢如此無禮!此賊羞辱太甚,主公請速斬之!”
“爾等興無義之師,犯我疆土,若不速速退去,顏良便是爾等之下場!”
王諮依舊是剛到底。
這話一出,連沮授的臉都抽搐了幾下,這王諮,恐怕連他都保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