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東海三位堂主與文一鳴和餘下龍魂隊員在廣場等待,周圍的創藝閣門人面面相覷,交頭接耳,低聲私語。
他們對文一鳴有着敵意這不假,但在閣主被辱之下,他們尊敬的五位堂主好似得知了什麼隱秘,臉色十分難看,眼下好像還有求於文一鳴一樣。
五位堂主心裡的確不是滋味,奈何天賦如此,十餘年至今,他們的修爲也不過是武宗八層,算起來已經是飛躍式的提升,但在聖魔窟入口那幾名武宗後期面前,他們自知不是對手。
且不說有兩名是武宗九層,只是感知到對手身上精悍的鍛體氣息,他們便知道戰鬥力不再同一個層面,如果文一鳴不援手,對方雖然也就五人,可他們就算死戰也難以勝出。
總算文一鳴如今的性子不再像以前,當然,他們也發現,第五秋婼連續拉了文一鳴幾次袖口,知道這位除了記着蒙老的恩情外,很大程度上是看第五秋婼的面子。
文一鳴沒親自前去,足以說明問題,他在廣場等待,另一個原因也是鐵了心要殺夜舞霜。
如果蒙無悔還存活,他便等這位老人見夜舞霜一面,無論怎樣,夜舞霜也是蒙無悔的親外曾孫女,他這樣做雖然會讓人覺得殘忍,不過同時也決定,就算夜舞霜未加害蒙無悔和東方芷玉,他一樣要將其手刃,無法改變。
董東海幾人一直在共享着文一鳴的專注光環,對這一神級輔助的武技,除了佩服便是羨慕。
在感知中,五名兇悍的武宗後期,在崔浪的扇形菱刃切割之下,別說還手之力,連防禦的資格都無法擁有,畢竟是高出了兩個大境界的修爲。
一丁點血腥都未出現,五名武宗後期便倒地身亡。
無論是廣場上的董東海三人,還是進入聖火窟通道的胡航二人,都因爲龍魂的實力而暗自猜測文一鳴如今到底是什麼修爲。
他們的實力,根本看不清文一鳴和龍魂的實際修爲,但據說舒甲的實力是戰神期,在文一鳴手中竟然只有逃遁的份兒,可想而知。
一頓飯功夫,胡航等人便回到了廣場,令整個聖賢廣場微微動盪了一瞬,旋即陷入了沉寂之中,人人臉上的神色都很難看。
因爲黎幽親自推着滿身血跡的蒙無悔,蒙無悔在劫塵谷地位雖高,但絕大部分人都見過,這位老人從不故作神秘,很是慈祥隨和。
此時,老閣主在昏睡中的神色極度萎靡,花白的鬚髮凌亂的散落着,沾染了頗多的血跡。
董東海迎上去時便發現,蒙無悔受傷極重,最起碼需要靜養三五年才能完全恢復。
最關鍵的是,生命力受到了很大的破壞,面色灰敗,本就壽年不多的他,估計最多十年便會走到盡頭。
很多修爲達到武將的門人都發現了這一點,禁不住悲從中來,雖然到此刻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明顯與夜舞霜有關。
畢竟文一鳴和龍魂抵達劫塵谷便一直讓其放出蒙無悔和東方芷玉,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對此,所有人對文一鳴的敵意瞬間減小了許多,並流露出一絲歉意。
東方芷玉也在其中,被崔浪橫抱在懷中,傷勢雖然不重,但處於昏迷虛弱之中,凌青萍查探一番,確定並無大礙,只不過身中一種類似迷魂的藥劑,解除很簡單,崔浪這才放心。
另一人是由胡航帶出,披頭散髮的樣子,衆人險些沒有認出來,直到凌青萍將其救醒轉,臉上恢復了一絲精神,創藝閣之人才認出,這形如枯槁的憔悴老者竟然是夜舞霜的爺爺,夜明震。
蒙無悔尚在昏迷之中,雖然凌青萍爲其服用了頗多上等藥劑,但仍需數日才能醒轉。
五大堂主臉上浮出難以置信之色,看向虛弱將死的夜舞霜,那眼光充滿了失望和噁心。
他們只從夜明震醒來第一眼發現夜舞霜時,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怨怒和各種複雜到極點的情緒就明白,這所有的一切,與夜舞霜是真的脫不了半點干係。
因爲,夜明震看到夜舞霜那等慘狀,面容上並未浮出憐惜心疼之色,而是在愣神之後流露出一種嘲諷似的慘然冷笑。
可以想象,這得是多大的失望和積怨纔會讓身爲親爺爺的夜明震有這種表情,不僅是五大堂主,就是諸多創藝閣的長老供奉也清楚,夜明震對於這個孫女真是寵愛到骨子裡了,從小到大,用視爲掌上明珠來形容都遠遠不足。
這也是五位堂主的極度失望之處,並帶有十足的噁心感的原因,他們只是夜舞霜的師傅而已,親如爺爺、曾祖,夜舞霜都敢無情下手,何況他們。
這種人用白眼狼來形容,都是在侮辱畜生。
董東海的眉頭從未皺得如此之緊,那眉宇間的褶皺似乎都快將眉心擠爆了一樣,不斷的顫動着,夜舞霜如此作爲,就算是帝王之家也不過如此。
他用厭惡的目光俯視着癱在地面夜舞霜,顫聲道:“這些......真是你所爲?”
夜舞霜傷得極重,幾乎口不能言,但眼中依然閃動着求生的念頭。
而此時,夜明震在胡航的攙扶下掙扎着坐直了一點身體,喉頭髮出赫赫作響的聲音,斷斷續續,非常模糊,似乎在表達着什麼。
夜明震的情緒很激動,不斷從口中嗆咳出點點鮮血,雙瞳憋得充血。
正當所有人都以爲他是在爲夜舞霜求情之時,夜明震猛的爭扎着擡起了手指,定定的指着夜舞霜,終於從口中爆發出一個竭盡全力的字。
“殺——!”
即便是如此不堪的狀態,衆人也能從這個艱難的字中聽出無限的心痛,其中夾雜着深深的憤怒。
沙啞到撕裂的桑音,讓聖賢廣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夜舞霜本就蒼白如紙的臉,在這一刻慘白得可怕,而後好似太過激盪,瞬間從肌膚深層充血,浮起分裂似的紅暈,顯得有些猙獰。
文一鳴不想再看這令他厭惡的嘴臉,揮手一道真元氣勁化爲刀芒,直梟其首。
血濺當場,頭顱拖着血跡在廣場上滾出老遠,衆人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眼中雖無同情,卻有淡淡的惋惜。
夜明震沙啞着嚎叫了一嗓子,兜頭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