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借錢擺脫直銷,就被人當衆點破。
李憲很尷尬。
不過,周圍人很明顯並未將注意力放在這裡。
鄭彪整個人現在都處於一種飄忽之中,看着表情精彩的李憲,又看了看此時還沒弄明白狀況的王文生,他的嘴巴開合了幾下。
“文生,你剛纔說啥?”
一旁,王兆偉也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指着鄭彪手裡的口服液,咋呼問道:“這個口服液,是李憲的……公司生產的?”
見到鄭彪二人滿臉的不敢置信,王文生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憲。
雖然同在林業局之內,不過作爲剛剛分配進單位的新人,各人的工作都忙的可以。畢業分配之後,同學們之間基本都沒有怎麼聯繫。
他此前也一直不知道李憲的情況,直到上個月多種經營局林產處主任讓他幫忙準備漿果研究所的資料,他才得知一個叫做李憲的人橫空一腳,叫整個多種經營局準備了半年的漿果所產權分割給攪黃了。
細一打聽,才知道這個李憲,還真就是自己的那個同學李憲。問了幾個局裡的領導,王文生才清楚,原來這個此前在學校裡不顯山不漏水的同學,在林業局裡已經是一方人物了。
不僅僅和局長徐朝陽相交莫逆,更加讓自己難以置信的是,林業局裡那個挺老大的紙漿生產基地,竟然也是這個老同學的企業!
現在,迎着衆人詢問的目光,王文生便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李憲的所有信息,都說了出來。
大包間之中,一片沉默。
“乖乖,那個紙漿廠我知道,我大舅就在那兒上班兒。六百多人的企業呢!”
“不是……我怎麼聽說那個紙漿廠在北林還有個廠子,現在林業局這邊兒賣的新浪特優衛生紙,都是那個廠子做的。那得是多大的買賣啊?”
“唉?你們看看,這特麼飯店的餐紙不也是新浪的嘛?憲子,這怎麼回事兒啊這,你倒是說個話?”
當初樑永和跳樓的時候,李憲當着全校師生說的那一番話,衆人可是還記着呢。不過在那個時候,衆人也只是當做李憲勸慰樑永和的一番大話罷了。
李憲這樣的人這樣的家庭,用膝蓋骨想想都知道,怎麼可能混的比所有同學都好?
都是林區的孩子,吃過苦也遭過罪,都明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的道理。李憲這麼個林場苗圃技術員的兒子,能成什麼事兒?
這就是當初大部分人的想法。
現在,李憲曾經說過的那番話仍然在耳畔迴響。不過聽了王文生的介紹,再看向李憲,衆人的目光可就複雜了。
這個傢伙,還真就折騰起來了?
看着衆人的目光和連連的詢問,李憲嘆了口氣。
畢業之後的同學能不聚儘量就不聚,小圈子在一起玩兒的好的,諸如樑永和那樣的,該怎麼處怎麼處。可是像今天這樣的場合,再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他真是感覺太糟糕了。
嘔吼吼吼、
真是討厭!
迎着衆人的目光,他起了身,拍了拍鄭彪的肩膀,“彪子,好好幹,直銷做好了還是有前途的。”
回身看了看另外的同學,他雙手合十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啊大夥兒,不是故意隱瞞。本來嘛,大家夥兒難得聚的這麼齊全,今天咱們不聊別的,就聊聊咱們上學時候的那些事兒,成不?服務員?”
說罷,他叫過了服務員,直接點了酒菜。
一旁鄭彪滿臉通紅,本來,舉辦這個同學聚會的目的,其實就是爲了拉老同學賣產品。可是現在竟然遇到了產品的創始人,自己還他孃的跟人家推銷產品來着。
看着一旁和同學們談着自己的創業史的李憲,鄭彪心裡裡一團火燒起來了。
這他娘,什麼事兒啊這!
……
酒菜上齊,這一場目的本就不單純的同學聚會氣氛倒是搞了起來。李憲半抱琵琶半遮面的裝了一大波逼,拉了一頓的仇恨之後,腰間的大哥大又完美的響了起來。
來電的是林業局的辦事處,說是要給自己送份什麼材料,李憲也沒多想,直接將飯店的地址告訴了對方。
半個小時之後,正當李憲說起自己本着創富家鄉的想法,成立了這個林翠開發公司的時候,飯店的門被人直接推開了。
頃刻之間,四五個身穿森警制服的人便衝了進來。
見到這一幕,包間之中的談笑爲之一頓。
“唉?同志,你們哪個單位的,這是嘎哈?”王兆偉離門最近,對來人問了一嘴。
爲首的一名森警看了看包間裡的衆人,開了口:“請問李憲是哪一位?”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彙集到了李憲的身上。
我湊?
看着對方綠色制服袖子上森總的袖標,李憲感覺情況不對。
森工總局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們有事兒?”放下手中的酒杯,李憲坐正了身板兒,問到。
“你就是李憲?”爲首那人撫了撫帽檐,確認了李憲的樣貌,也沒等回話,便對身後的三名幹警一揮手:“有一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調查,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話,立刻就引起了包間之內的一陣低呼。
“什麼情況?”
“這怎麼回事兒啊這?”
“同志,是不是搞錯了?”
李憲皺起了眉頭,“什麼事情?”
回答他的,是一副銀鐲子。
啪。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銬就戴上了。
見到這個架勢,李憲立刻意識到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來的是森總的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漿果研究所那邊兒。
“我打個電話。”他立刻想到了徐朝陽。
正當他要去桌子上拿電話的時候,爲首的那個幹警搶先一步,將大哥大抄在了手裡。
“你的問題現在沒說清楚,暫時不能聯絡外界。“
撂下這麼一句,大哥大,被關了機。
看着屏幕上一閃,顯示着11月18日和關機界面,李憲皺起了眉頭。
看着李憲被兩個森總的幹警帶走,一屋子的同學炸了窩。
“我艹,我就說李憲這狗日的要爹爹不行,要背景沒背景,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幹這麼大的生意。你瞅瞅,犯法了吧?”
包廂之中,不知道誰一拍大腿,說了這麼一句。
……
與此同時,林業局辦公大樓之內。
徐朝陽啪一聲將電話摔在了桌子上,這一下,將辦公室裡的劉秘書嚇了一跳。
“徐局,發生了什麼事兒?”
徐朝陽深深的喘了幾口氣,沒有回答,只是無力的揮了揮手。略一思量,吩咐道:“準備車。”
“去哪兒徐局?”
“去森總檢察院!”
另一邊,八九林場老李家已經是雞飛狗跳。
李友被兩個森總的幹警駕着胳膊,兩腿離地不斷的蹬拋着,“幹啥啊這是?我又沒犯法!我不去,我不跟你們去!”
李道雲,鄒妮見到這一幕都已經不知所措。一面和蘇婭在一旁拉扯着,一面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前來抓捕的幾個森總幹警對衆人的拉着詢問不加理會,直接將李友塞進了車裡。
“給我兒子打電話!給我兒子打電話!”被押上了車,李友不斷的拍打着車窗,對外面喊到。
雖然不是家裡人,可是王芷葉這段時間和李友處的是相當投脾氣,見是森總的人,立刻就拉住了一個銜高的。
“同志,這是咱們林業局優秀企業家李憲的父親,你們是不是什麼地方搞錯了?”
聽到王芷葉的詢問,剛纔一番忙活,被李友把臉都給撓了兩道血淋子的幹警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沒搞錯。抓的就是他,李憲已經被我們控制起來了,正在往森總那邊兒送呢。”
聽到這話,全家人都愣住了。
天,塌了!
直到警車閃着警燈離去。
李道雲纔將腰間的菸袋鍋抽了出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孃的,我就不信,這青天白日的,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抓人!王家閨女,他們把我兒我孫兒抓哪兒去了?”
老太爺一指王芷葉,問到。
“森……森總檢院。”王芷葉心思急轉,卻沒想通,李憲和李友能犯什麼事兒,以至於驚動森總那邊兒。
“王家丫頭,爺麻煩你個事兒。”
“幹啥啊李爺?”
“帶我,去趟哈拉賓!”
“你去有什麼用啊爺?”王芷葉跺了跺腳,“爺,你別急,我給我叔和我爸打個電話,他們都在那邊兒,我先讓他們去照應一下。你這再折騰出個好歹,家裡可咋整?”
王芷葉還沒說完,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一轉頭,便見到了一臉眼淚,但是目光卻異常堅定的蘇婭。
“你幹啥,你也要去?”
面對王芷葉的詢問,蘇婭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