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看着院子裡進進出出的四口人,李憲搖了搖頭。
按說,自己的母上大人也是在這個時候搬過來的啊。難道當初姥姥說的信息有偏差?
要知道,之所以買下那谷的宅子,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爲了等待自己的姥爺一家出現。
按照原來的歷史,剛剛因爲投機倒把罪蹲了幾年監獄放出來的大舅,會在這裡開一家小燒房。
然後,一年後一場不知道原因的大火將小燒房毀了,順帶燒了周圍十幾家。剛剛出獄的大舅因縱火罪再次入獄,將這個學什麼精什麼,而且腦子活敢打敢拼的男人徹底摧毀。等到了四十歲從監獄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與社會脫節。最後只能靠給人開大車湊合日子。
而老朱,自己的原本的姥爺,也因爲這場大火徹底將祖傳了百年的小燒手藝荒廢,在一年後搬去了八九林場,開了一個小飯館,然後醉生夢死的十幾年。最後吧自己喝成了腦出血半身不遂。
而自己的姥姥,那個溫柔如水的女人,在自己兒子兩次入獄,老伴癱瘓之後操持着整個家。用年輕時候學的陶藝,外加上粘煙盒針線活等副業,照料行動不便的老伴十幾年。
這種環境之下,兩個女兒從現在的眼光看來,其實也沒找到什麼好婆家。
不回來,其實李憲每每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覺得這都是命。但是現在回來了,回到了那場火災之前,他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哪怕在這個時代裡已經跟朱家沒什麼血緣上的關係,但是之前的記憶讓他無法無動於衷。
即使現在做不成親人,也要他們快快樂樂的生活——這是李憲在回來之後就已經打定的主意。
站在大門之前好長一會兒,他才下定了打聽自己母上大人的決心,走了上去。卻不想,正好和出門去撿枯枝的朱娟裝了個滿懷。
“哎呀!”
雖然長得挺壯實,但是朱娟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體力上到底頂不過一個大小夥子。一撞之下,被李憲懟了個大屁蹲。
她驚呼了一聲,待從地上爬起來看清了李憲面貌,一下子跳了起來:“嗨呀!是你?!”
李憲痛苦的揉了揉自己已經被撞出了內傷的胸口,看了看一臉驚詫的朱娟,咧嘴一笑。
“你幹啥?不是要找磚窯嗎?咋還找到這兒來了!”經過剛纔的“大姨”事件,朱娟明顯對面前這個臉上紅一塊白一塊,有的地方還暴了皮的醜小子沒什麼好感。
門口的喧囂引起了一家人的注意,見有生人上門,一家人都放下了手裡的活計聚了過來。
“娟兒,咋回事啊?”老朱抹了把頭上的汗,在門口站定,用下巴衝李憲弩了弩,問到。
朱娟剜了李憲一眼,回身走到了老朱跟前,許是將剛纔問路的事情說了。老朱聽完一樂,但是又在自己閨女的橫眉立目中壓了壓手,走上了前去。
“小夥子,你家是附近的?”
“啊啊……”看着臉上沒有褶子,腿腳還靈便的朱大河,李憲一愣神兒。但是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一個外人。
將心裡的激動壓下,他從兜裡掏出了煙,遞給了老朱一根兒:“嗯呢,我家附近的,也是剛搬來。”
朱大河接過煙,看了看上面“中華”二字,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沒捨得點,直接夾在了耳朵上。
再次看向李憲的時候目光柔和多了,那眼神裡透着一種同爲外來人的親切感。他伸出大手,重重的在李憲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呦!那可好,咱以後尕街坊啦!”
“是啊是啊、”李憲點了點頭,看了看院子裡的朱峰和楊淑珍,“還未請教?”
“啊!”老朱這纔想起來,人家上門串門,自己還沒介紹。便將自己和院子裡的家庭成員都介紹了一遍。
“聽完了老朱的介紹,李憲恙做感嘆:“朱叔兒女雙全,好福氣啊!”
朱大河一聽這,哈哈一樂。
頗爲自豪的拍了拍胸膛:“那可是!要說二女雙全,老子還有個兒子在吉林當兵呢,叫朱山。家裡還有個老幺子閨女,叫朱靜。本來該一起過來,但是現在正在海林那邊跟着師傅學手藝,呆兩天就過來了!小夥子,你……”
對上了!
這回全對上了!
李憲握緊了拳頭,緊緊閉上了眼睛。
沒錯,自己的老媽說過,她年輕的時候學過裁縫。現在想必就是在海林呢!
再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老朱一臉的疑惑,“你是……附近哪家的?”
李憲微微一笑,指了指大宅的方向,“就那邊兒,房子太破了還沒搬進去,正修繕呢。哦對了,我叫李憲!”
得知了朱靜同志暫時沒過來,想到現在自己不好表現的太過親近,在和朱大河閒聊了一下附近的環境之後,李憲便告辭離去。
直到回到了宅子,他仍忍不住心中的興奮。
宅子裡,看着出去找了趟磚窯回來嘴就合不上的李憲,衆人有點兒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
王老三看着李憲揹着手哼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從自己面前飄然而過,還對自己飛了個眼兒,撓了撓後腦勺:“老二這出去一趟……是撿着錢了?”
“不像……撿着媳婦也樂不成這樣兒啊……”
一旁,王老五晃了晃腦袋。
正當衆人被李憲突然間不知所以的開心搞的有點兒懵時,大宅門口進了一人。
看到宅子裡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這人打量了一番,確定這是在整理宅院之後,陰陽怪氣兒的喊了一句。
“呵、這破宅子竟然還真有人買。嘖嘖……也不怕夜裡睡覺被鬼壓牀哈。”
聽到這話,正在將院子裡垃圾往外清的王清河不樂意了,“你這人會不會嘮嗑?不會嘮嗑把嘴閉上,沒人把你當啞巴。”
“阿壩阿壩!”
一旁,張啞巴附和了一句。
那人看二人不像是宅子主人,冷哼了一聲也沒理,徑直走到了院子裡。
看見從倉房之中,拿出了一張太師椅,就在房檐下栽在椅子上曬太陽的李憲,這人瞪大了眼睛。
“他媽的,是你?嘿!我就該想到!”
正在想着該用什麼辦法,再去老朱家一趟的李憲聽到這個聲音,一側頭。
看到那來人模樣,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也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