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早就在留意馬大姐這邊的動向,見她向自己走來,而夏雪又用希翼的眼神看着他,他忐忑不安的心情頓時平靜下來,這事情八成是成了。
“小郭,夏雪答應嫁給你,不過前提是你要拿20萬出來幫夏雪還他父親的賭債。”
“什麼,20萬?”小郭失聲叫了起來,一顆興奮得狂跳的心也在剎那間跌入谷底,他清楚,父母能夠答應這件婚事已經極其勉強了,再要他們拿出20萬,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小聲一點,”馬大姐低聲的埋怨。
小郭擡頭看了一下四周,周圍的同事個個朝他這邊望過來。
“馬大姐,我拿不出那麼多錢。”小郭低下頭,同樣壓低了聲音。
“你父母那邊……。”
小郭苦笑了一下,“我家也算是小康之家,爸媽他們聽說了夏雪的情況,本來就嫌棄她們家境貧寒,現在要指望他們拿出錢,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你是家裡的獨生子,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對你爸說,你這輩子是非夏雪不娶了,如果他不答應,你就搬出去住。”馬大姐在一旁出謀劃策。
小郭聽了嚇了一跳,從小在父母羽翼下長大的他從未想過離開父母,這時馬大姐提出來,小郭閉目想了一下離開父母的情景,光租房子就要一大筆錢,還有油鹽醬醋等等各類的生活開銷,小郭忽然感覺有座山朝他壓了過來,壓的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搬出去後只要堅持一段時間,相信你父母很快就會心軟,小郭、苦那麼一段時間,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你還在猶豫什麼,夏雪在那邊看你呢,只要你點頭,她就是你的人了。”
小郭慢慢的轉頭,果然看見夏雪在不遠處楚楚可憐的望着他。
“快點頭呀,如果你再猶豫,夏雪就要當那二世祖的小三了,你忍心她被那二世祖糟蹋?”
二世祖、也就是主管也在打夏雪的主意,他在華海有錢有勢,得罪了他,不要說美人得不到,只怕連現在的這份工作也要丟了,到時如果搬出家的話該怎麼生活,爲了夏雪,丟工作、和父母決裂,這樣做值得嗎?小郭打了個冷顫,望着夏雪那張吹彈可破的小臉蛋,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選擇向現實低頭,對着夏雪、他慢慢的搖了搖頭。
夏雪的臉一下子變白,她的手指慌亂的去找茶杯,試圖抓住些什麼,然而哆嗦的手指一觸碰到一次性的紙茶杯,茶杯傾斜,裡面滾燙的水傾瀉而出。
“啊。”夏雪痛得跳了起來,使勁的甩着燙傷的手指。
小郭看了急忙站起身,腳步剛往前邁了一步,他又停了下來,在他搖頭的那一刻,夏雪已經和他再沒有半點關係了。
馬大姐也看到了,只不過勸說失敗,她好像換了個人似地,對眼前發生的事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自夏雪進公司以來,兩個和她最親密的人都對她不管不問,其他同事對這個新進職員當然也持漠然的態度。
“咔嚓”一聲,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安在天看到這樣一副情景,夏雪握着自己的手指,眉頭緊皺,眼角好像還有點溼潤,而在她的周圍,打電話的打電話,看電腦的看電腦,誰也沒把她的燙傷當回事。時光倒流,安在天彷彿回到了從前,那時他剛大學畢業,進公司時同事對他也是這種態度,後來他混熟了,慢慢做出成績了,周圍的人對他的態度纔有所改觀。
“怎麼這麼不小心,喝茶也會燙傷手指。”安在天來到夏雪身邊,皺眉看她幾根被燙得發紅的手指。
“是啊,夏雪你怎麼這麼大意,痛不痛?”見到主管關心夏雪,有人站起來說話了。
“我看燙得不輕,樓下恰好有家藥店,我去買些消腫止疼的藥。”又有人說。
“等等。”安在天喊住了那個人,隨手指了指表情漠然的馬大姐,“你、你下去買藥。”
平時馬大姐和夏雪走得最近,這些安在天都是看在眼裡的。
馬大姐呆了一下,似乎有所猶豫,等看到安在天臉上露出不悅之色,這才慢吞吞的下樓。
“我、我不要緊的,忍一會兒就不會那麼疼了。”夏雪有些虛弱的道,相對於疼痛,安在天的近在咫尺更加讓她侷促不安。
“別逞強了,看你手指又紅又腫,有些地方還起了水泡,這樣是無法工作的。走、到我辦公室裡包紮一下。”安在天不由分說,拽住夏雪的手臂就把她帶進了辦公室,等他把門關上,辦公廳裡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
從抽屜裡取出一根針狀物,又用打火機消了一下毒,安在天看着夏雪明亮的眼睛,道,“忍着點,可能會很疼的。”
夏雪的手指不像剛纔那樣疼了,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
安在天的視線移到了那幾根燙傷的手指,燙傷的手指有3根,在旁邊兩根纖細雪白的手指對比下,顯得有些刺眼。安在天拿起針,對着其中的一個水泡刺了進去,水泡破裂。
“水泡剛被扎破時是沒有感覺的,可是過後就會感覺很疼,你如果想哭那就哭出來吧,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沒有人會聽見的。”安在天頭也不擡的道,他手裡的針刺向了下一個水泡。
3個水泡全部被刺破,這時馬大姐也把藥拿了上來,安在天小心翼翼的將藥水塗抹在夏雪的傷處,然後再用紗布細心的包紮。整個過程中,夏雪一聲不吭。安在天包紮完後驚訝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粉嫩的嘴脣上兩個牙齒印清晰可見。
“何必呢。”安在天嘆了口氣,“你是女孩子,那麼要強幹什麼。”
“我媽在我初中畢業那年就去世了,從那時起我爸就迷上了賭博,我是半工半讀才勉勉強強上完了高中,到了該上大學的時候,我只讀了半年就讀不起了。”夏雪語氣惆悵,臉上露出些許嚮往。
從她寥寥數語,安在天明白了,不是夏雪要強,而是生活使得她必須堅強。
“你出去吧,手頭上的工作移交給馬青,今天你什麼都不用做。”
馬青就是馬大姐,安在天這樣吩咐還以爲夏雪會反對,他正準備着怎樣說服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實則要強的女孩,沒想到夏雪竟然點頭同意了。看着夏雪走出辦公室,安在天迷糊了,夏雪的要強該不會是裝出來的吧?他卻不知道,已經決定向現實妥協,做他情人的夏雪對於他給與的好處,自然可以做到心安理得。
搖搖頭,安在天不再去想夏雪的事,他的思緒飄到了董事局會議上,時已接近中午,這個時候會議應該已經結束,不知道公司遇到了什麼麻煩,而張放的兩個方法董事局會採取哪一個?
董事局、公司的核心決策層,什麼時候有一張自己的位置啊,想到這裡,安在天握緊了辦公桌上的茶杯。
午餐時間,員工餐廳裡夏雪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小口湯,可以容納4個人的餐桌只有她一個人,以前和她坐在一起的馬大姐今天出奇的沒有和她坐在一起,而是選擇了一個離她比較遠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雪感到周圍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可是當她擡起頭,那些人立刻低下頭,或者是倉促的把視線移向別處。
難道馬大姐把自己要當主管情人的事說了出去,不然周圍人看自己的目光爲什麼會變得那麼異樣?可是不對呀,自打進公司,馬大姐就對自己諸多維護,她怎麼可能會傷害到自己。這樣想着,夏雪再也吃不下飯,索性放下手裡的碗筷,向馬大姐那桌走去。
和馬青坐一桌的是3個年輕女孩,個個長得青春靚麗,夏雪不認識她們,想必是公司別的部門。見到夏雪走過來,馬青停下了和那3個女孩的談笑,眼睛像看一個陌生人似地看夏雪。
“馬大姐,有些事我想和你談談,你能坐到我那一桌嗎?”夏雪對着馬青道。
“什麼事,不會是和我商談怎麼和二世祖在一起而不被莊大小姐發現吧?”馬青嘴角帶笑的反問。
她的話音剛落,同桌的那3個女孩立刻掩嘴輕笑。好在餐廳足夠大,聲音又十分嘈雜,沒有人留意到這邊。可是沒人留意,並不代表夏雪不會在意,她的身子晃動了一下,面孔一下子變得煞白,她想不明白,一向對她照顧有加的馬大姐怎麼會突然變得這樣的陌生、這樣的刻薄。她願意當主管的情人只不過是爲了報恩,根本就無意於破壞人家家庭,這一點馬大姐應該是清楚的啊。
深深地吸了口氣,夏雪勉強抽動嘴角,輕聲道,“對不起,我想我是走錯地方了。”
說完話,夏雪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藉着低頭吃飯的那一剎那,她偷偷地抹了一下眼睛,那裡一片溼潤。
“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啊。”夏雪低聲埋怨自己,隨後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用餐。
下午,安在天進後勤部的時候發現夏雪正在和別人一樣埋頭辦公,走過去看了一下,原來她是在用左手操作電腦,安在天敲了一下桌面,夏雪愕然擡頭,然後安在天看到了她那雙有些泛紅的大眼。
“你的眼睛、怎麼回事?”安在天問。
“沒、沒事,剛纔在樓道里不小心進了一些沙子。”夏雪侷促不安的站起身。
安在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繼續問,“上午我讓你把工作移交給馬青,你怎麼還在做,是不是她不願意接手。”
這次安在天的說話聲有點大了,辦公廳裡的各種聲音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安在天雖然被下面的人叫做二世祖,然而二世祖畢竟是董事長的兒子,如果他刻意的針對某個員工,他們又不是公關部的趙雅,絕對沒有和安在天叫板的資格,其結果肯定是捲鋪蓋回家,所以安在天一旦有動怒的跡象,下面的人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