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煮的是小米粥,番茄雞蛋、海蠣苦瓜、以及一道鹹菜。
就只是很簡單的家常菜,沒有什麼特別的,但在細嚼慢嚥中,施清河幾次都差點落下淚來。
歸根結底,在於飯桌上這些無比尋常的飯菜,所帶來的“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這樣突兀地提起,似乎過於虛無縹緲了,只是一些簡單的家常菜,誰都可以做,一整張桌子上的成本都不超過三十塊,在外面連下個館子的錢都不夠,又有什麼味道呢?
可是,就如同長久不住的屋子會驟然坍塌一樣、而只要有人住一百年的小木屋都能夠堅挺不倒一樣……每一座房子都有屬於它的人氣,每一個家也都有屬於自己的味道。
這種味道,是施清河爲之懷念的。
剋制着自己表情,不讓自己顯得不正常,施清河喝完粥,平復好心緒,藉着外出散步的理由去小區公園裡吸菸。
人影稀疏,巨大翠綠的榕樹盎然生長着,四周變成了神秘的克萊因藍,泥土與青草的芬芳沁入施清河鼻尖。
走進公園,施清河隨處到了個草坪坐下,如出神般,如郭敬明小說寫的那樣,擡頭45度仰望夜空。
綴滿銀河的星辰,耀光點點,清晰可見,連一朵朵光亮的雲彩,看起來也像粒粒銀砂子,明澈極了。
這樣的夜景,令人心曠神怡。
自從長大後施清河就極少擡頭仰望星空,即便少數的仰視看見的也只不過是被霓虹燈完全染紅透亮的夜空,而此時這樣清澈夢幻的景象,他只在夢中見過。
是啊,美得像一場夢一樣。
“嘶……呼……”
孤獨地抽着煙,施清河就保持着這種怪異單調的姿勢,直至一根菸全部抽完。
晚上並沒有什麼安排,目前唯一需要去努力的工作就是讀書、學習!
出身於一個普通家庭,施清河並不需要爲錢所擔憂,加之目前他也只是一個學業緊張高三學生,這時候根本用不到什麼錢。
總之,在高考之前,施清河並不會在賺錢這方面大下功夫。
一個人的精力是極其有限的,施清河不但要兼顧學業,來一場完美的華爾茲逆轉,爭取考上好的大學,還要追求林晚螢,把小姑娘拿下。
這兩件事情其實就已經佔據了施清河很大一部分的時間了。
起身拍拍屁股,抽完煙的施清河回到家中,老媽繼續跑出去跟白潔阿姨散步,老父親則是低頭玩手機,不知道在研究着什麼東西。
沒有多問,他直接走進書房。
按照施清河的生活習慣來說,早上的記憶力是最好的,幾乎可以達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中午與下午的記憶力最差,適合做一些數理化的練習題;晚上處於一個折中的狀態,不論讀什麼都可以。
施清河決定先把語文需要背誦的古詩詞與名著綱領看一下。
有些好笑的是,在施清河掀開語文書籍的第一頁,就看見了穿梭時空的一段話。
是真正18虛歲的施清河所寫的一段話。
“此時的我正值青春年華,總會不自覺地舉目眺望,一次次看向遠方,內心憧憬期待,儘管這條路忽隱忽現,無法看清。”
“有時候身邊就像被一層厚重的濃霧緊緊包圍,如墜霧中,這種迷茫無助也只有我自己能懂……可又能如何呢?這條孤獨的路也只有我一個人走,即便是沙漠,唯獨是沙漠,我也只能毫不猶豫地走下去。”
“因爲這是我的青春,不屬於別人的,只屬於我的。”
看着一個個青澀字體所構成的內容,施清河微眯雙眼,沉默良久。
他太瞭解自己了,就算是一遍遍的肯定,也依舊迷茫。
如果當初的目標真的堅定,就不會有這麼一大段看似青春傷感的文字了。
傷春悲秋的少年,處於青春困惑的時期,寫出這種話來很正常。
“我想回到年輕,但也不願意再重新經歷一遍這樣的迷茫了。”
“剛剛好,就是現在。”
施清河笑了笑,提起筆,認真讀書。
一夜過去。
第二天,施清河在生物鐘的慣性下醒來,速度刷牙洗臉吃早餐後,施清河便提着書包上學堂。
白色校服、黑色寬鬆校褲,配上暗紅色的新百倫書包,此時施清河朝氣蓬勃,眼神熠熠生輝。
小夥汁真不錯!
昨晚他沒有熬夜。
合理的學習方法比莽夫式的不斷學習更加有效。
七點十分開始早讀,施清河在七點就準時來到教室,此時班裡已經有不少人了。
下意識地往第一排第一張桌子看了一眼,施清河就看見了林晚螢。
小姑娘正襟危坐,課桌上放着一本英語詞典,低頭專心讀書,詞典上還記着娟秀清麗的筆記,白皙修長的手指,吹彈可破的肌膚是滿滿的膠原蛋白,因爲胸懷偉岸而把白色校服襯托得有些寬鬆。
嗯穿的是黑色內衣。
可惡,爲什麼我一直會注意到她的內衣顏色呢,這狗日的學校真是不當人子,校服也不會弄得安全點……施清河愣了下,發現原本專心讀書的林晚螢若有所感,在這時候也擡起頭來。
四目相對,原本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這時候陷入了片刻的寧靜。
林晚螢無辜地眨了眨眼。
“唔……”
“蕪湖~”
“嘿嘿嘿,有妖氣……”
似乎是感應到了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四周默契整齊地爆發一陣噓聲,強調怪異,充滿着只有男生才懂得意味。不是彷彿,這些噓聲就是故意針對這他們倆個!
施清河渾身僵硬。
這個眨眼,是什麼意思?
這是試探步,還是平A上來了?
亦或者,這就是林晚螢下意識的眨眼而已?
前世拿捏無數女性,深諳渣男之道的施清河一時間也判斷不準。
這就跟醫者不自醫一樣的道理。
“安靜點!”
就在這時候,課桌中間一個帶着金絲邊框的眼鏡男站了起來,皺眉,沉聲道:“現在快早讀了,大家保持安靜。”
教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施清河與林晚螢倆人之間那若有若無的一絲曖昧也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腦海裡還想着林晚螢的舉動,施清河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下來。
課桌上,課桌下襬放着滿滿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