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戈生存很苦逼,上有任性妄爲排名全球通緝犯前十、海上通緝犯前三的船長費多,更上有一個性格未知至少肯定空手套白狼段數高明的新boss黎易傾,在人家的地盤上,船長挑不起護住小弟的重擔,這個沉重的擔子只得落到身爲副船長的自己手裡。
一米八幾近一米九的大塊頭也學着費多包一塊大斗篷,苦逼着臉道:“boss,我們保證出去之後很快就會回來的,您就當我們是出去做任務好了。”
“做任務?做任務需要有收入、戰利品,不時還會有幾個實力不錯的俘虜帶回來給鄂霍茨克海島賣命,而你們作爲不搶就一貧二白的海盜,跑了和尚就跑了廟,帶着島上的食物和軍火一走了之,我找誰報銷這筆費用去?”黎易傾端着雙手,仔細給他們算一筆帳。
“……”如果你們沒把我們的船搶走充公,我們隨時都可以出海!
費多接下來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單純,從斗篷裡掏出一份黃皮袋,默默遞過來。
這是一份地契,地點也在鄂霍茨克公海附近,一座佔地面積可觀的海島。
黎易傾把地契重新裝回黃皮袋,接着把袋子交給身後的馬東來,從正規部隊退下來的兵王馬上就明白了黎易傾的意思,在迭戈回過神想搶的時候已經朝反方向先遠了。
船長,那是咱們最後的籌碼了,你竟然就這麼給出去了,給出去了……迭戈在心裡直罵娘,苦逼的小受臉是和他外表不符合的稚嫩,暴躁的就差沒有直接撂擔子走人。
“你拿了我的東西,每年十月份,你要提供船、食物和火藥,時間爲半個月。”費多沒能理解迭戈此時的心態,講出自己的條件。
“船和食物可以,至於槍支,在十月份之前,你可以自己帶人出海幹老本行打劫回來,這片海上海匪挺多。作爲你住在鄂霍茨克海島的條件,五成收入充公,不能把海軍帶到這裡來,增添新成員必須報備,違背以上任何一條,合作不成立。”
費多沉默了兩分鐘,最終沉重的點頭,似乎這個女人和以前遇到的那些不一樣?
一樣纔有鬼!船長,你忘記咱們現在沒拿着槍了嗎?而且在這個島上,不管是人數還是地利我們都不佔優勢,以前拿槍指頭名爲交易實爲搶劫的那招已經不管用了行嗎?
這塊平地沒什麼植物,巨蜥的老窩就在這裡過去一點的沼澤入口,連活物都不見幾只,島上的食物來源於每個星期空投下來的集裝箱,不僅是食物、生活用品甚至是人也是這麼降落下來的,鄂霍茨克海島沒法停直升飛機,否則不排除空難的情況。
這支三十人組成的海盜團,除了是通緝犯這一點,似乎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一雙杏眼微微眯起,用屠夫殺豬宰羊前論斤兩的眼光,看得迭戈差點雙手抱胸以表清白。
蕭容堇連續緊繃的臉色終於開始回暖,讓郭杜河狠狠地鬆了一口氣,瞥眼看着前方走過來盯着他的兄弟,在他眼巴巴的目光下終於肯定地點點頭。那人先是呼出憋着的鬱氣,然後繼續擡頭挺胸往蕭容堇所在的辦公室走去。
‘傾天’事件短暫的落幕,蕭容堇沒有馬上回實驗室,一邊處理凜長老整理出來的各種瑣事,一邊整合他在美洲、非洲的個人走私商隊,他手裡之所以能隨隨便便拋售那麼多的武器軍火,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本身就有一個軍火庫,基地設在大漠戈壁地底下。
“boss,這是伊國多米拉克將軍送給你的。”
“退回去。”
“是。”多米拉克那個吝嗇鬼,怎麼可能白白送東西?大概又在美國佬手底下吃了虧,希望尋求盟友幫助吧?可惜多米拉克就是到死都不可能知道,boss和他的盟友關係,對美國遠征軍少將普萊諾同樣成立。
凜長老站在蕭容堇身後當塑像,爲了突顯身份常年加身的長袍在低着頭的人眼裡就是一老神經,不過表面上依舊面無表情,又說了幾句從中東帶回來的消息,重點在突然出現的鄂霍茨克海島軍火商上面多提了兩句。
“以後要是碰到他們,避免和他們對上。”想了想又道:“他們看上的買主也避開吧。”
眼前這個人還不知道鄂霍茨克海島就是黎易傾的產業,聽了蕭容堇的話直接愣在原地,竟然忘了回話,直到蕭容堇擡頭,涼颼颼地盯了他兩秒,他才感覺到不對勁,連忙答是。
此情此景,凜長老對黎易傾的定位又往原來紅顏禍水的基礎上降了幾降。
所有的事情報告完畢,那人從辦公室裡退出來,身後的門一關,他從原地彈起來,拉着門邊的郭杜河到角落裡嘀咕了半天,才一副兩眼空茫的狀態從基地裡離開。
“凜叔,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門關嚴了,蕭容堇沒頭沒尾拋出這麼一句。
凜長老有些恍惚,這個稱呼多久沒有聽過了?隨即渾身一顫,這就表示,下一次,他連最後的這點情分都不會顧及了,不過連殺氣都算不上的精神力波動,掌門竟然用了警告。
“是,掌門。”
蘇離掛斷電話,臉上露出少見的掙扎和猶豫,心不在焉的從學校出來,碰上來接她的黎修時也一聲不吭,這反常的情緒,不需要多心細就能發覺,黑色的桑塔納停在路邊,黎修從駕駛座上轉頭。
“是不是蘇家給你打電話了?”能讓蘇離露出這種表情的,也就只有蘇家的人。
上次蘇紅巖的消息被他有意壓下來,蘇離又刻意避開,而從年後恢復聯繫的宋挽玉更不會主動提起蘇家人,所以一直到現在,蘇離都不知道蘇紅巖已死的消息。
大概是蘇家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黎修……我爸住院了,我哥說,可能等不了太久了……”
蘇離前所未有的迷茫,在t市的這幾年她擁有了普通一個女人想擁有的一切,一個視她如珍如寶的丈夫,乖巧能幹的女兒,聰明伶俐的兒子,還有常家和藹可親的家人,對比擁有血緣關係的蘇家人,他們更顯得彌足珍貴,可是在這種時候,她還是沒辦法做到視若無睹!
蘇離的性子裡,說白了還是存着一份心軟,如果是黎易傾,標準二話不說扣電話的主。
黎修似乎能感應到蘇離的迷茫和無助,輕輕地,伸手把人攬在懷裡,“我讓劉墨幫忙定機票,然後把羊羊就送到爸媽那裡,回家收拾一套衣服就去b市。”
“黎修……”
“遲早都要面對的,我不想你以後自責或者後悔,他們不配。”
這是他一眼就認定的女人,蘇家棄之如敝履,他卻倘視若珍寶,讓蘇離糾結了二十多年的心結,早點結束了吧。黎修的眼裡迅速閃過一道暗光,他早就想過,蘇紅巖的死可能和小傾有關係,但是又想不通她這麼做的原因,只是爲了阿離嗎?
黎修瞭解自己的女兒,她不可能因爲這點原因殺人,因爲蘇離不會想他們死,那就是蘇家做了什麼她不能原諒的事情,潛意識裡,他已經肯定了這個猜想。只是,這個想法可不能讓阿離知道……
有劉墨這個高度活躍的官三代,機票直接定了當晚的末班,抵達b市的時候是凌晨,黎修帶蘇離到賓館梳洗一下換了套衣服,又隨便吃了點東西,天色也亮了。
蘇正權昏倒已經是兩天前的事情,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蘇成峰把蘇離叫回來,蘇成峰的違逆在蘇正權昏過去的那一刻就嚇沒了,用了一些關係弄到蘇離學校的電話,打過去說了蘇正權的消息,稍微誇大了其詞,話裡話外就是希望蘇離能到醫院來。
蘇成峰的想法很窩囊,也許這一倒蘇正權突然“良心發現”,反省自己的錯誤,想要和蘇離冰釋前嫌父女和好呢?加上他對這個離家的妹妹也很是想念,說話的時候就不免有些真情流露,這才使蘇離陷入矛盾和迷茫中。
蘇離推開病房的門,蘇正權躺在病牀上,手上還打着點滴,臉色不見得有多好,但也稱不上是病危,蘇離緩過神,深吸一口氣,對病牀上的父親已經沒了二十年前的濡慕,現在只剩下血緣上的擔憂。
蘇成峰跟着進來,輕輕合上房門,三個人都沒說話,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從進門起,蘇成峰就在打量黎修,從他身上的穿着上看,不難猜出這個男人事業有成,蘇離離家的時候並不認識這個男人,但是蘇成峰知道這個男人給了蘇離幸福。蘇離比他想象中要年輕很多,一點也看不出她已經四十多了,最大就是三十出頭一點,只一眼他就認出來了。
黎修自始至終都沒有回視蘇成峰一眼,心思和注意力全部放在蘇離身上,看她從複雜,到痛苦再到釋然,黎修知道,蘇離這是真的放下了。
人有幾個二十年?又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放下的?
蘇正權慢慢醒過來,入眼的是白色
的天花板,轉頭,蘇成峰身邊坐着兩個人,蘇正權低低喚了一聲:“璃瑤。”
蘇離慢了好幾秒才應聲,“爸。”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蘇正權的眼睛裡擠出幾滴淚花,倒真有點像離家二十多年的女兒終於回來的欣慰和喜悅。
可惜身爲女兒的蘇離太清楚眼前這位父親的個性,因爲他的話,心裡最後一絲惦念也沒了。
如果她迎來的一陣怒罵,也許他是真的有心和她修復父女關係,但是這種溫情戲碼,卻永遠也不會出現在蘇正權的字典裡!
“爸,我就是來看看你,下午我就回去。”
“回去?回哪去?蘇家就是你家,你還能回哪裡?”
“爸,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雖然晚了二十多年……”蘇離垂眼,也許她唯一遺傳到蘇家人的一點就是當斷則斷,決定了就不會猶豫,就像她當年義無反顧的離開!
“小傾用汗水換來的一切我都不會加以干涉,就算你認我回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小傾已經成年,她的所有東西都是她自己的,她願意給誰就給誰。”蘇離平淡的說出蘇正權隱藏的心思,這就是他找她回來的原因啊……
“你……你這個逆女!”
“蘇老先生,別忘了,阿離已經不是你女兒了,現在,蘇離是我的愛人,所以,你對她的辱罵就等於對我的侮辱,麗沃雖然不是什麼大企業,但是加上‘傾天’,也沒關係嗎?”黎修笑眯眯道,不見之前的溫雅,滿身凌厲全部凸顯出來,這纔是真正的黎修。
異族的天才,又怎麼可能是文雅無害之輩?又如何能把麗沃從一家超市發展到現在的零售巨頭?華聯第二?黎易傾還是小看了她的傻爸爸,麗沃是華夏獨一無二的!
蘇家就算再落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蘇正權什麼時候被這樣威脅過?蘇離的反應已經出乎他的預料,再加上黎修,蘇正權現在也在考慮要不要換一個態度。
“小妹,爸纔剛醒,你跟他好好說。”蘇成峰擔心蘇正權再犯病出聲提醒。
“哥,你也該醒醒了。”蘇離失望地說。對一直沒有出現的蘇紅巖也沒有覺得奇怪,她的兩位兄長,蘇成峰是愚孝,蘇紅巖卻是精明。精明到,用價格來衡量親情。
蘇成峰看着病榻上的父親,再看看從小疼愛卻又被逼得離家的親妹妹,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口,選擇了沉默。他記起,蘇離很早以前跟他說的一句話。
爲什麼不談戀愛呢?
註定要政治聯姻了,爲何要談?
如果不是父親太過無情,小妹也許就會因爲責任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換取蘇家的利益了吧?可惜,父親和二弟終歸將小妹逼離了蘇家。他現在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恨不得時間能夠倒流,可惜後悔已經沒有用了,他也是把蘇璃瑤逼走的人……
“就是這樣了,蘇家早二十年前就沒有蘇璃瑤這個人了,我現在叫蘇離,黎修的妻子,蘇老先生,蘇先生,下次見面,請不要叫錯了。”
看着蘇離和黎修相攜離開的背影,恍惚間,蘇成峰迴想起很久以前窩在自己懷裡的妹妹,耳邊父親的怒罵漸漸褪色,陽光太過燦爛,剩下的卻是地上的駁落碎影,蘇成峰像瘋了般,狠狠在自己的臉上抽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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