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強走出對局室。
這個時候。一陣疲倦才襲上身來。來日本12天了,8場比賽。自己第一次參加正式的職業比賽,第一次和異國的棋手面對面對抗。這些天來,自己的神經一直保持着高度亢奮的狀態。現在,這一切終於結束了。繃緊的神經鬆弛下來,這個時候,李小強才感到自己真的很累,真想好好的睡一覺。同時心裡又感到一陣陣的空虛。
“我的下一盤比賽,在哪裡呢?”
李小強穿過人羣,表情平靜。
沒有興奮,沒有激動,只有一點淡淡的喜悅。對一個熱愛圍棋的人來說,贏棋的喜悅永遠滋人心肺。
沒有囂張,沒有跋扈,只有一份淡淡的從容。自己在比賽中拼盡全力。對中國圍棋,自己是盡一點責任,對日本圍棋,自己是存一片好心。自己問心無愧。
唯一遺憾的是,自己不能喝酒。
“上輩子自己第一次喝酒是什麼時候呢?”
李小強努力回憶。
比賽結束了,不過第2天的安排卻非常緊湊。錢於平和趙治勳的第2盤比賽終於還是輸了,不知道是不是“人品論”發揮了一點作用,輸棋後的錢於平顯得沒有以往那麼痛苦。這樣,所有對局就全部結束了。
賽後,本次比賽中風光無限的李小強自然成了焦點。日本的“棋道”雜誌甚至對李小強進行了一次專訪。
很多年以後,首席觀戰記者光榮退休。面對這位寫過無數的觀戰記,採訪過幾乎所有成名棋手的記者。有人問他,您一生中,對哪次採訪印象最深刻?首席觀戰記者毫不猶豫的指出,1986年,採訪11歲的李小強,自己印象最深刻。
“我爲什麼對那次採訪印象深刻?呵呵,沒有其他原因,主要是在那次採訪中,我的表現太拙劣了。作爲一名成年人,面對當年才11歲的李桑,我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就像他的棋一樣,無論我怎麼努力,他永遠走在我的前面。那種感覺。。。真是很怪!讓人印象深刻啊。。”
。。。
山田履面子:“首先祝賀您在比賽中取得好成績。我們可以隨便聊聊嗎?”
李小強:“謝謝,不用客氣。”
山田履面子:“先說說對本次比賽的感受吧。”
李小強:“首先感謝這次日方爲我安排了很好的對手。讓我在比賽中學到了很多,也看到了自己的差距。謝謝”
山田履面子:“大家都對您的成長經歷很感興趣,您真是隻學習了中國古棋嗎?”
李小強:“您知道的,我學棋的時候年齡還小。我師傅也沒有說他教我的是中國古棋,不過我師傅對中國古棋評價很高倒是真的。”
山田履面子:“您真的對您師傅的情況瞭解不多嗎?”
李小強:“除了他的圍棋思想,我瞭解的不會比您多。”
山田履面子:“能說說您對日本圍棋的看法嗎?”
李小強:“日本圍棋創建了一套比較規範的職業圍棋制度,對世界圍棋做出了很大貢獻。比如你們的“新聞棋戰”,就值得我們學習。謝謝。”
山田履面子:“就,就這些?其他比如圍棋技術,水平什麼的。。”
李小強:“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日本圍棋的技術和水平,完全得益於這套職業圍棋制度。大家知道,職業圍棋和業餘圍棋是不同的。其中最大的區別,就是職業圍棋更在意勝負,所以職業圍棋中的錯着,漏着更少。一盤棋下來,每手棋的平均值高了,所以也顯得整體水平高了。”
山田履面子:“真是讓人吃驚的想法,您說的好像是小林光二的“木桶理論”?”
李小強:“單從勝負的角度來說,是這樣的。不過就圍棋的高度來說,恕我直言,日本圍棋比古棋沒有多少進步。比如現在你們的六超,不一定比秀策前輩高,也不一定比黃龍士前輩高。這樣說,好像六超裡也有人這樣認爲吧。”
山田履面子:“這個,這個。。日本圍棋還是有很多優點吧。日本圍棋對邊角的變化進行了大量研究。技術積累還是有吧,有人擔心邊角的變化窮盡。。。”
李小強:“說這話的人不懂圍棋,您信嗎?”
山田履面子:“呵呵,我也不信。我們換個話題說吧,您心目中的圍棋是什麼樣的呢?或者說您認爲什麼是圍棋的最高境界呢?”
李小強:“我還沒有資格說這個話。”
山田履面子:“沒有關係,我們隨便說說。比如我們的六超,他們都是特點和風格鮮明。您認爲哪種風格更接近圍棋的真諦。”
李小強:“有風格和特長,不就說明其他方面是短板嗎?越是特點鮮明,越說明他在其他方面還有缺點。”
山田履面子:“哈哈,好像說得很有道理,那是不是他把其他方面都加強和補齊,水平就能提高一大截呢?
李小強:“我現在在各個方面都需要提高,等我到了他們的那個水平再說吧。”
山田履面子:“趙先生說過,如果有圍棋上帝的話,圍棋上帝可以讓他兩子。您認爲現在圍棋上帝可以讓您多少呢?”
李小強:“呵呵,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估計圍棋上帝不會下棋,因爲他是個瘋子,是個神經分裂患者。”
山田履面子:“啊!您這個說法很有意思,您是怎麼理解的呢?”
李小強:“您剛纔說了,六超各有特長,把他們的特長集中在一塊,好像就差不多像圍棋上帝了吧。可是這可能嗎?別人不說,怎麼調和趙先生和武宮先生的風格呢?好像只有神經分裂患者才能做到吧。能做到的,可能也就圍棋上帝這個瘋子了。”
山田履面子:“哈哈,真是獨特的見解。那圍棋需要怎樣修行呢?比如說您,年紀輕輕就達到了這麼高的水準。一定在圍棋的修行上有自己的辦法吧。”
李小強:“我自己沒有什麼見解,我的修行辦法都是我師傅告訴我的。如果大家感興趣的話,我很樂意把我師傅的話說出來和大家分享。當然,我師傅的話可能很難聽,很難讓人接受。”
山田履面子:“啊!說來聽聽。”
李小強:“我的修行辦法其實很簡單,就是計算。我師傅告訴我,佈局的選點在計算中去感覺。中盤的死活在計算中尋找。官子的大小在計算中比較。我師傅還說,現在的圍棋已經脫離了它的本質,圍棋的本質其實很簡單,就是死活和官子!”
山田履面子:“啊?對不起,我對您的話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真是顛覆性的說法。”
李小強:“沒有關係,今天就到這吧,再見。”
山田履面子:“再見。”
李小強一個人走開,他的最後一個觀點是吳清源大師20年後說的,所以他也不擔心還存在“版權”問題。不過這話真的很符合後世圍棋的特點,所以李小強不惜以自己“師傅”之名先拋出來。對日本圍棋和一直在學習日本圍棋的中國圍棋有沒有震動。李小強就管不了了。
“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李小強在心裡嘆了口氣。想到很快能見到那個圍棋巨匠,李小強心裡一陣激動。
不過在去拜訪吳先生之前,李小強還有一件事要做。
李小強在人羣中到處尋找藤澤秀行,這個自己賭局的合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