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老黃飯館再一次迎來了一天中最繁忙的時段,飯館門外無論是汽車停車場還是旁邊的自行車停車場,幾乎都擺放的滿滿的,讓後來者難以找到停車位置,
一輛奔馳緩緩的開到了老黃飯館的停車場旁,無論是奔馳車本身還是車輛那個五個八的囂張霸氣的車牌號,都足以引起停車場外負責引導車輛的保安的高度重視,因爲他們知道這輛車是武城集團總裁侯武城的座駕,雖然侯武城很少來老黃飯館吃飯,但是作爲這裡專門引導車輛的保安,早已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還是迅速就認了出來,
侯武城在保安的引導下費了半天勁把車停好後,從車上下來,擡頭看了看老黃飯館大門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不由得輕輕地嘆了口氣,來這裡吃飯的人大多數只知道這家飯館的老闆是那個整日笑眯眯的如同彌勒佛一般的大胖子黃夏,但是侯武城卻知道,這家飯館的真正老闆是那個雖然他竭力避免,但是最終還是站在了自己對立面上的比自己兒子侯軍還要小上兩歲的大男孩,
想起自己和李伉明裡暗裡打過的少數幾次交道,好像自己從來沒有贏過,而且每次都是損失慘重,最早的一次應該是九一年自己看上了有色金屬冶煉行業的巨大利益,想要在商陽投資建一個有色金屬冶煉廠,那次自己可謂是雄心勃勃,壯志凌雲,但是輸的也是莫名其妙,僅僅就是因爲李伉的一個保護環境的演講就被砍掉了,至今想起來都好像是講笑話一樣,那時李伉還是一個初中生吧,而自己的那個項目可是總額近億元的超大項目,如果不是當時報紙上的那篇評論,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自己的項目被砍掉的真正原因,
也就是那個時候,李伉這個名字第一次進入了自己的視線,侯武城記得那時還沒有太極軟件,也沒有太極資產管理公司,那時候的李伉還很弱小,但是纔過去不到三年的時間,當年那個自己隨手就可以捏死的的小小少年已經成長到一個足以俯視他的高度,這讓他不由想起了一句俗語: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事無常不外如是,
“侯總裁,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就在侯武城站在老黃飯館外出神的想着心事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他扭過頭看了看溫和聲音的主人,臉上露出了一絲勉強的微笑說道:“李伉,你來了。”
“很抱歉,我來遲了,讓您久等了。”李伉微笑着說道,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侯總裁,請吧。”
“還是不要叫總裁了,我比你大了幾歲,就叫我一聲老哥吧。”侯武城跟隨李伉往老黃飯館裡走的時候笑着說道,
“那好吧,我恭敬不如從命了。”李伉點點頭說道,說着兩人走進了老黃飯館,站在飯館門口的服務員看到自家老闆走了進來,連忙陪笑問道:“老闆,您還去原來的包間嗎。”
“不用了,那個包間太大了,就我們兩個人,換個小號的包間好了。”李伉吩咐服務員道,然後轉頭對侯武城笑笑說道:“老哥,您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沒關係,我沒什麼講究的。”侯武城擺擺手說道,如果讓武城集團熟悉侯武城習慣的員工聽到自家老闆這麼好說話,估計都會驚得下巴掉在地上,因爲他們都知道,自家老闆是最講排場的一個人,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做最好的車,到飯店也一般要享受最好的招待,
李伉向侯武城點點頭,然後兩人跟着服務員來到一個小包間,這個包間雖然小,但是裡面的設施卻是一點也不簡陋,實際上老黃飯館除了一般的包間外,還專門預留了一些這樣用於招待貴客的豪華小包間,服務員帶他們來的就是這樣一個小包間,
點過菜後,服務員出去了,包間裡留下了李伉和侯武城兩人,
“老哥,今天您日理萬機的,怎麼有時間請我一個毛頭小子吃飯了。”李伉問道,臉上仍然是一副溫和的笑容,
“明知故問。”侯武城暗自腹誹,從見到李伉那一刻起,李伉這樣一幅笑眯眯的樣子讓侯武城恨得牙根癢癢,不過一想到自己三弟和小妹還捏在人家手裡,又覺得有些英雄氣短,生不出起來,
“哈哈,我和老弟是神交已久,以前雖然見過兩次,但是卻沒有任何機會深談,今天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咱哥倆一起喝兩杯,攀攀交情,有事一會兒再說。”侯武城哈哈笑了兩聲,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談重要事情的好時機,於是並沒有提他找李伉共同吃飯的目的,
既然侯武城不說,很清楚侯武城找自己幹什麼的李伉也不着急,主動權在他手上握着,只要侯武城能夠沉得住氣,反正距離第二天天亮還遠着呢,至於和自己姑父約好的要去他家裡的事情他已經打電話推掉了,所以他有的是時間陪侯武城耗着,
兩人在一起胡亂聊了一會兒,服務員送上來兩瓶五糧液,菜被陸續的送了上來,於是兩人開始邊吃邊推杯換盞,由於不談正事,所以兩人天南海北的聊的很投機,如果讓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很容易想到兩人是無話不談的忘年交,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兩人之間的真正關係,
一瓶酒很快就被兩人喝掉了,侯武城也覺得有些頭髮暈了,看着李伉醉眼惺忪的不停在勸他喝酒,他心裡有些暗暗着急,一開始他不談正事,但是並不代表他一直不談正事,酒過三巡後,當他想和李伉談談侯三兒和侯小苗的事情的時候,卻無奈的發現每次自己想要藉故談論侯三兒和侯小苗的事情時,都被李伉言顧左右的給打斷了,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有求於人的話,侯武城恐怕早已拍案而起了,但是眼前的年輕人手裡可是捏着自己三弟和小妹的性命,他不得不一次有一次的壓着自己的怒火,虛與委蛇的陪李伉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聊着一些他根本不感興趣的無聊話題,
兩瓶酒下肚了,第三瓶酒已經喝了一小半兒,侯武城喝多了,更要命的是,他忘掉了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來找李伉,明明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卻就是想不起來,而已經坐到自己身邊的李伉卻在一杯又一杯的向自己舉杯,彷彿他們喝的不是酒,而是水一般,
侯武城漸漸的有種感覺,今天的酒特別好喝,儘管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已經喝不了多少了,但是心裡卻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再喝一杯,再喝一杯……
“老哥,其實小弟十分佩服你,在商陽要說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佬,您是頭一份兒,聽說您對付政府的那些官老爺都很有一套,您能給小弟傳授一下經驗嗎。”侯武城迷迷糊糊的聽到李伉說了這麼一句,莫名的覺得心裡很興奮,有種想要把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告訴李伉的衝動,但是心裡的理智卻在告訴他,這樣做很危險,
“老哥,小弟我是真心向你取經呢,咱們再喝一杯。”李伉彷彿有了魔力一般的聲音再次灌進了侯武城的耳朵,他下意識的再次舉起了李伉爲他倒滿了的酒杯,一飲而盡,心裡僅剩的一絲理智瞬間被酒精淹沒了……
…………
李伉推開包間門走了出來,如果不是身上瀰漫而出的濃郁的酒氣,僅從他炯炯的雙眸和穩健的步伐中,絲毫看不出他是喝過酒的樣子,
“你過來。”李伉向坐在包間外不遠處的那個剛纔被他打發出來的服務員擺了擺手叫道,
“老闆。”相貌俏麗的服務員連忙來到了李伉身邊,看向李伉的目光中有着一絲驚奇和不可思議,李伉和侯武城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在她沒有被李伉趕出包間的時候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剛纔他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可是現在哪裡還有半點醉酒的樣子,這時她才明白,自己老闆分明是在裝醉,
“我的朋友喝多了,你再找兩個人幫他安排一個休息室,讓他休息休息,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李伉吩咐服務員道,
“好的。”服務員應了一聲,轉身找人去了,李伉扭頭看了看房間裡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侯武城,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然後轉身快步離開了,
…………
時間是晚上十點多,天上沒有月亮,點點繁星向天空一隻隻眼睛一樣眨着,靜靜地觀察着商陽這座北方小城,也觀察着懷着某種目的開車向武城集團總部駛去的李伉,
距離武城集團總部兩百多米遠的地方,李伉把車停了下來,鎖好車門後,漫步向那座江南園林式的小花園走去,
如入無人之境,李伉很輕鬆的來到了總部侯武城的辦公室門外,他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用一把鑰匙插進門上的鑰匙孔打開了房門,
進到房間,李伉來到侯武城辦公桌後的那個大大書架前,在第三層把放在那裡的一本《資本論》拿掉後,伸手在其中摸索片刻,找到一個細微的突起按了下去,
輕微的一聲響後,李伉打開了書架下面的櫃門而,裡面露出一個暗格,在暗格裡有一個小巧的密碼式保險箱,
李伉輕輕地旋轉了保險箱上面的旋鈕,很輕鬆的打開了保險箱,裡面只有兩樣東西,一個厚厚的藍皮賬冊和一把磨損很厲害的六四式手槍,
李伉沒有動那把手槍,而是把賬冊拿了出來,在侯武城辦公桌後的老闆椅上做了下來,一頁一頁的認真翻了起來,房間裡雖然漆黑一片,但是李伉將先天之氣運用於眉心後,黑暗只會給他的行動蒙上一層保護色,卻不會給他造成任何困擾,
李伉看的很快,十幾分鍾後,賬冊已被他翻了兩遍,在確定自己完全把賬冊上的內容記下來後,他又把賬冊原封不動的放回了保險箱,把保險箱鎖上後,暗格的門也被他順手關上,咔吧一聲輕微的響動,暗格鎖死了,
李伉站起身來,把那本資本論也放回了遠處,又把老闆椅擺放會原來的位置,轉身出了辦公室,揚長而去了,
…………
侯武城直到第二天清晨方纔醒了過來,醒來後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妻子關切的目光,妻子比他小五歲,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一直無怨無悔的跟着他,所以他很愛自己的妻子,並沒有因爲自己後來的發達以及妻子的人老珠黃而嫌棄她,
“老侯,你終於醒了,昨天怎麼回事,竟然和那麼多酒。”妻子用略帶責怪的語氣問道,同時把一個在溫水中浸溼的毛巾遞給了侯武城,
侯武城沒有答話,從妻子手中接過毛巾用力擦了一把臉,覺得精神爲之一振,
“昨天是誰把我送回來的。”侯武城問道,聲音略有些沙啞,嗓子眼裡一股酒氣噴涌而出,讓他覺得腹胃一陣翻騰,很難受,
“是老黃飯館的兩個小夥子,他們說什麼他們的老闆也喝多了,沒辦法親自過來送你,還說了一大堆客氣話,然後就走了。”妻子說道,隨即疑惑的問道:“老侯,老黃飯館的老闆不是咱們鄉的那個黃夏嗎,你什麼時候和他成了好朋友了,還一起喝酒喝成那個樣子。”
“不是黃夏,是老黃飯館的那個小老闆李伉,昨天老三和小苗被李伉設計害了,我沒辦法才找他的,沒想到事沒辦成,還被他灌得酩酊大醉。”侯武城擺了擺手苦笑了一聲說道,他現在想想,覺得昨天的事透着一股子詭異,但是又想不出來究竟那裡不對,但是事情沒辦成,那麼今天自己還得去找李伉,
於是他站了起來,來到臥室裡的電話前,拿起來再次撥了李伉的電話:“老弟,是我啊,侯武城。”
“哦,原來是老哥啊,您這麼早打電話有什麼要緊事嗎。”李伉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這樣的,今天上午你有沒有空,我想找你商量點事。”侯武城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說道,卻是不敢再提喝酒吃飯的事了,他擔心再被李伉稀裡糊塗的灌醉,
“什麼事,電話裡說吧,我上午到學校上課呢,恐怕抽不出時間來。”李伉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隱約還有一個小女孩在喊大哥哥抱抱之類的話,還有一個溫和而好聽的女人聲音在勸那個小女孩兒,聽語氣像是小女孩兒的媽媽,
“電話裡說不方便,要不這樣吧,中午你放學後我去找你,到時候再說。”侯武城說道,
“中午嗎。”李伉的聲音有些猶豫,“好吧,看在老哥的面子上,中午我們還在老黃飯館見吧,咱們在喝一回兒。”
侯武城嘴角一陣抽搐,胃裡再次不由自主的一陣翻騰,心道還喝,再喝的話自己的兄弟妹妹真的救出不來了,
“喂,老哥,您怎麼了,不行的話只有等到明天或者後天了……”李伉說道,
“行,就老黃飯館,中午我們不見不散。”侯武城連忙說道,
“那好,不見不散。”李伉說道,說完就把電話掛掉了,
…………
上午九點,侯武城來到了自己辦公室,剛坐下沒多久,自己的秘書拿着一個大信封走了進來,
“侯總,今天上午有人送來這個信封,說裡面有重要的東西要讓您親自過目。”秘書對侯武城說,
“誰送來的。”侯武城皺眉問道,他注意到秘書手裡的信封上沒有郵票郵戳之類的東西,很明顯這個信封不是通過郵局送過來的,
“一個男人,我問了,他說您看了信後就知道了。”秘書說道,
“放桌上吧。”侯武城把目光從信封轉移到了秘書那張略施粉黛的俏臉上,眯着眼睛說道,
秘書被侯武城盯得臉上泛起了已成粉紅,低下頭把信封放到桌上後,站在侯武城的辦公桌前等着他吩咐,
“你先出去吧。”侯武城擺擺手說道,
秘書咬了咬嘴脣,嫵媚的看了侯武城一眼,然後扭腰擺臀往門外走去,
“這小蹄子越來越會勾人兒了。”侯武城看着秘書扭腰擺臀的背影,暗自吞了口吐沫說道,直到秘書把門關上後,他才把目光轉向了桌上的那個大信封,
信封上貼了一張白紙條,上面的字跡不是手寫的,而是現在很少見過的打印體:武城集團侯武城總裁親啓,
侯武城拿過信封,撕開信封封口時,他發現封口處還有些潮,這說明這個信封應該是剛封上沒多久,
撕開信封后,侯武城從裡面拿出一打訂在一起的A4打印紙來,第一頁是個封皮,上面寫着賬單兩個字,
侯武城心裡一跳,連忙翻過第一頁,在第二頁的內容上掃了一眼,頓時覺得彷彿一陣冰涼的冷水劈頭蓋臉澆下一般,渾身從內到外冰涼一片!
PS:今天一更,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