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扶桑山大宗師再入京城,在綠柳巷斬下了十幾人頭,鬧得人心惶惶!
而後,更是囂張的揮劍斬城樓,揚長而去!
經此之後,樑帝便以保護國之棟樑的名義,命禁軍進駐綠柳巷!
西北大戰正酣,樑帝這樣的動作又名正言順,誰也不好跳出來反對。
但是,綠柳巷是何等地方?
就算禁軍統領大皇子李凌也只能算晚輩,到了綠柳巷也只有點頭哈腰鞠躬行禮的份!
禁軍之中,也不乏擔任中層將領的豪門後輩。
但是,虎槍營就不同了!
作爲貼身保護樑帝安全的御林軍,裝備、士氣、戰力更家彪悍。
更可怕的,是經過皇家洗腦似的訓練後令人驚懼的忠心!
綠柳巷上,寒光閃閃,不斷的有虎槍營的士卒來回走動。
不要說行人,連原先在綠柳巷的禁軍都被強行驅趕到了街尾。
只是,標誌着醒目楚家標誌的馬車,依舊暢通無阻。
綠柳巷兩側的深門大院,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着這邊。
越向裡走,似乎氣氛就越壓抑。
等楚原等人走到楚家不遠,臉『色』都變得更難看。
楚府門前,正有大量虎槍營士卒把守!
楚原壓下心中的不安,對門前的虎槍營士卒視而不見,徑直朝裡面走去。
和這些被洗腦的普通士卒,沒什麼好說的!
虎槍營的士卒都在府門外,在楚家內部倒是極少,這讓楚原稍稍鬆口氣。
楚府的家丁下人,隱隱有些慌『亂』,看到楚原、楚狂等人回來,纔算找到了些底氣。
楚原沒有安撫下人的心思,快步朝書房走去。
不出意料,書房內正有人等着。
那人背對門口,正在楚原寬大的書架上翻看着。
楚原放緩腳步,讓表情放鬆下來,慢慢走進去。
那人聽到聲響,驚訝的回頭,將書放回書架,滿臉的窘迫不好意思。
帶着虎槍營來的,不是皇室將星李凌,不是儲君太子李治,不是深受寵信的親王,也不是宮中的大太監。
是七皇子李逸!
楚原在李逸幾步外站定,緩緩的問候道:“原來是七殿下……”
李逸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久等楚大人不來……我便不請自入……聽說這裡有許多珍貴的藏書,一時情難自禁,所以……”
楚原卻聽出話中隱含的冷意,淡漠的問道:“殿下若是喜歡……儘管拿走便是……”
李逸拍了拍手,輕笑了一聲說道:“君子不奪人所愛……還是正事要緊……我這次來,是代表父皇……”
楚原看着素有賢名,臉上掛着人畜無害笑容的七皇子,淡淡問道:“爲何不是大殿下?爲何不是太子?”
李逸被打斷,也不生氣,心平氣和的解釋道:“大哥去了皇陵……太子哥哥大概沒有時間了……我因爲幫父皇解決了一點煩心事,才得了這個機會……”
楚原輕輕的嘆口氣,能在這時候幫到強大的陛下,這位皇子殿下也是位不能小視的厲害人物。
李逸看了看楚原、楚狂等人,緩緩說道:“父皇命我來,是因爲軍中有人通敵之事……”
楚狂心中一沉。
楚原卻冷笑一聲。
李逸也不在意,微微低下頭,誠懇的說道:“販賣軍械,欺君通敵……您應該明白我說什麼……”
楚原臉『色』複雜,淡淡的搖頭道:“我不明白……”
李逸表情沒有變化,繼續誠懇耐心的說道:“既然交易的對象是金狼王族,若是缺了您,事情怎麼可能成功?只是,這已經觸犯了父皇的底線。父皇說了,無論是您、成王叔還是大哥,只要牽扯其中,朝廷都不會手軟……”
楚狂臉『色』微白,直直的看着楚原不說話。
楚原不理會楚狂的異樣,心中也在嘆息。
這大概是真的不惜犧牲掉成親王和李凌都要將自己拉下水了。
李逸也不看楚原反應,轉身從桌上拿起一疊書信,輕聲說道:“這是成王叔的認罪信,其中有您的名字……這是在西線,通過靖國公郭家交易和胡人交易的明細……”
楚原霍然轉身,死死的看着那疊書信,眯起眼睛喃喃道:“郭家……終於還是第一個倒過去了麼……”
李逸也不回答,用手壓住那疊書信,平聲靜氣的說道:“一會……我會命人搜查這間書房……”
楚原笑了起來,緩緩問道:“怎麼不抄了楚家?”
“不……”李逸不上當,人畜無害的輕笑着說道:“只是這書房而已……你不要誤會……父皇不會在動楚家的……”
說着,李逸微微低頭,繼續誠懇的說道:“只是……請您告老還鄉吧……”
綠柳巷上,橫空出世的李逸帶兵去了楚家,可謂震撼人心。
只是,虎槍營不敢進府,李逸不敢較真,連綠柳巷上的大佬們也都沉默着不敢動作。
誰都知道,綠柳巷上的風波看似險惡,實際上只能是開胃小菜而已。
真正決定大梁命運,吸引了天下目光的地方,還是皇陵!
皇陵。
樑帝等楚原離去,才慢慢打開那捲聖旨,細細的看了起來。
過了良久,樑帝嘆息一聲,緩緩說道:“楚家……唉……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對楚家趕盡殺絕的……”
楚南眉頭大皺。
這張扶桑山大宗師不惜以身犯險,換來的價值無可估量的空白聖旨,第一條就是要爲楚家要一張免死金牌。
哪怕楚原有梟雄之心,面對強大的樑帝,也只能先找好退路纔敢放手一搏。
扶桑山大宗師默不作聲,對楚家如何毫不關心。
樑帝輕笑了一聲,緩緩說道:“就在剛纔,最讓我驚喜的一個兒子,已經帶兵去了綠柳巷了……只要楚原認輸低頭,朕,可以讓他平平安安的回荊州養老……”
楚南猛然擡起頭。
大概誰都猜測、皇室和衆門閥還是要互相節制,會在朝堂之上分出個勝負。
皇家掌握着大義不假,但是,門閥在地方的影響力也不是說說而已!
若是真撕破臉了,大梁必然要傷元氣,誰都無法承受那樣慘烈的後果!
但是,樑帝卻選擇強行對楚家下手,就定然是有把握不會讓其他門閥參與進來,卻不知道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樑帝看着那捲聖旨,突然古怪的笑了起來,搖搖頭淡淡的說道:“你們當真是野心未死……要爲沈石翻案……在史書上留下他得功績……呵呵,這樣的要求,我是不可能的答應的……”
扶桑山大宗師手握劍柄,冷冷道:“你想毀約?!”
“至少,朕還在位的時候,不行!”
樑帝臉『色』複雜的搖頭,又補充了一句。
扶桑山大宗師冷哼一聲,又慢慢的平靜下來。
樑帝輕輕嘆口氣,語氣幽幽的說道:“沈石……若非迫不得已……我又何嘗想要毀掉他……實在是,他『逼』我太甚……”
“哼……”扶桑山大宗師冷笑,鄙夷道:“惺惺作態!”
樑帝卻毫不在意的笑笑,慨然嘆息道:“朕、楚原、沈石這代人,恩怨糾葛太深,朕活着一天,便不會容許有人爲沈石翻案……若朕不在了……呵呵,是非功過,就任憑後人說吧……”
固執霸道了一生的樑帝,這時候也終於有了三分向命運低頭的意思,算是變相答應下來。
這些事情,都沒有楚南『插』嘴的份,只能默然聽着。
“呵呵……”樑帝看着那聖旨輕笑,淡淡的說道:“楚原替你考慮的真是周到……潁州……本就是扶桑山的,定下個名分也無妨……”
楚南微微有些吃驚。
這些年來,大梁吞併潁州之心未死,一直都在努力,只是成效一直不好。
看起來,樑帝真的打算徹底放棄了。
“大梁昭告天下,定潁州爲友邦,百世不得進犯……”
“潁州城主由扶桑山和大梁朝廷共同指派,潁州稅賦三成上繳大梁,大梁有守護之責……”
“大梁歷代儲君,登基之前封王於潁州……”
“呵呵……”樑帝輕輕的拍拍手掌聖旨,緩緩說道:“楚原辦事,當真是滴水不漏……朕也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扶桑山大宗師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不想聽廢話!”
“這些要求……除了第二個,朕都可以答應……”樑帝輕笑着,淡淡的說道:“只是……這最後一條……”
“怎麼?!”扶桑山森冷的說道:“不想答應?!”
“不……”樑帝輕輕搖頭,將聖旨交給李仁孝,緩緩說道:“不僅可以答應,朕還可以做到更多……朕答應等新任潁州城主產生,就將朕最寵愛的女兒嫁給他!”
扶桑山大宗師嗤笑一聲,滿是鄙夷,突然指着楚南說道:“我要他,做潁州城主!”
樑帝看着滿是訝異的楚南,笑了笑說道:“朕還沒說完……”
“朕是說,楚家朕不會趕盡殺絕……沈石也可以留給朕的兒孫去翻案……潁州的事情,朕也可以答應……”
說到這裡,樑帝突然冷笑一聲說道:“但是,潁州的事情,恐怕不能和宗師閣下議定了……”
扶桑山大宗師殺氣驚人,冷聲道:“不和我,和誰?!”
“他們!”
樑帝指着不遠處沉聲說道。
楚南順着樑帝所指方向一看,卻看到潁州城主賀齊、賀蘭山以及黑衣蒙面的扶桑山殺手團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