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從來不是那種蠢萌的單純千金,相反,自從經歷了與蕭然的那次刻骨銘心,對於感情,她的敏感度遠異於常人。今天嶠子墨的種種,其實她都看在眼底,之所以,一直沒有和普通陷入愛河的女人表現一樣,一方面是因爲她很少在家人面前情緒外放,另一方面,便是因爲陳昊。
至少,在昨晚墓地裡聽到嶽晨的那些話之後,她無法保持無動於衷。只不過,感激是一回事,心情複雜是一回事,對於愛情,她卻是保持百分百的純粹。
云溪低頭看着嶠子墨仔細地揉搓地她腳踝的地方,臉上雖莫無表情,眼神卻如六月飛雪,這世上,怕也只有她一人能見到這般罕見的場景,頓時有些忍俊不禁。
“你覺得,我該吃誰的醋?”輕輕將她腳踝處骨頭摸了摸,確定沒有傷經動骨,這纔將她的腳放到地上。擡頭,夕陽在他的臉上,鐫刻出一道絕世風光。他卻僅是望着她,彷彿,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再無任何事物能入他的眼。
不承認?云溪一手託着下巴,另一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鬢角。要是她手上帶了鏡子,她一定拿出來讓他好好瞧瞧自己眼下這幅口是心非的模樣。嘖嘖,實在是讓人色授魂與……。
嶠子墨的雙眸忽然一暗,毫無猶豫地擒住她的紅脣,便輾轉吮吸。
甜香的青草味充斥在兩人之間,像是加了一味獨特的催化劑。
云溪被他的動作弄得措手不及,微微一呆,雙脣就已經被俘獲,下一刻,脣齒間,充滿了他的氣息。那種凌冽的、獨佔的、甚至帶着微微嬌寵她的味道,讓她轉瞬間就放棄了任何思考,緩緩閉上雙眼,靜靜地融入其中。
微熱的大掌在她的頸項間稍稍一頓,下一刻,像是自己老馬識途一般,由上而下,順着她的曲線,慢慢下滑。
在那嬌軟的甜蜜處忽然停下,便像是找到了失樂園一般,再不肯移動分毫。
云溪的高爾夫球服買了之後,只下過一次水,柔軟貼身,這般靠近,越發讓嶠子墨停不下手。
激烈的喘息聲從她鼻腔噴出,帶着一種溼糯軟綿的氣味,像是春天裡開得漫山遍野的鮮花,那豔色、那嬌嫩,當真讓他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打包帶走!
云溪只覺得胸腔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連呼吸都已經變得是中奢望,渾身滾燙,卻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出聲。她只怕,自己此刻一開口,那迷離的嗓音只會讓事情越發不可收拾。
就在云溪覺得嶠子墨的雙手順着她的腰側越發向下的時候,他卻忽然放了手。
空氣中,忽然多了一股炙熱,比剛剛纏綿的時候還要來得讓她面紅耳赤。
她垂下眼簾,卻只在他腰際一閃而過,像是深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天憐可見,他勞心勞力地在她父母面前表現了整整一天,要是被撞見了,估計這之前所有的辛苦都是白費。
“以前是有擔心過。”誰知,他卻在這時,忽然開口,回答了她剛剛那個問題。
吃醋嗎?這輩子,他還真的沒曾想,自己會有這麼普通男人的一面。只是,那個男人畢竟是陳昊。
和祁湛不同,和詹溫藍也不同,對於她來說,陳昊的付出,幾乎是一直不求回報的。
哪怕是在最開始,爲了能讓她進入商會,和蕭然直接撕開兄弟情義,爲她出頭也在所不惜。更不用說,當初云溪在香港創業,投資影視、成立公司,哪一樣背後其實都有他的身影,只是,更多的時候,他一直是隱匿在衆多幌子之後。一開始是王綱、後來是嶽晨,再到如今,他即便將整個中恆控股雙手奉上,也從沒有表露過分毫。
這樣的付出,除了愛情,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如果在那個時候,云溪沒有答應和他交往的話,他估計此刻,真的會因爲嫉妒而癲狂吧。
畢竟,陳昊此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並不遜色於任何人。
他承認,他之前對男女情愛並不認同,甚至漠不關心。在他看來,愛情,只是個你情我願的傳說。他聽過、卻從來沒有見過。更多的,是人生中的平凡普通的來來往往,一如大多數人到底婚姻生活最終會變成親情。可,當他遇到她,他才知道,這世上,原來真的有一種情,是情不自禁,是奮不顧身。求而得之,是這輩子,他對上冷云溪,最大的滿足。
云溪一時怔住了,哪怕知道,他是在吃陳昊的醋,卻也絕對沒料到,謫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嶠子墨竟然會這般直截了當地承認了。
可他立刻又跟了一句:“以後,卻不會了。”
云溪擡眉,正對上他望過來的深深目光,雖然他話沒說完,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她既然答應了他,只要他不放手,她就絕不可能移情別戀。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而讓他對她放手,除非,天崩地裂!
云溪只覺得,眼前的這一雙眸子,簡直是可以吸食靈魂的晶石,那般璀璨,那般灼熱,剎那間,將她的心燙得滾熱。
這個男人,何止讓人怦然心動,他簡直是滿足了她對愛情的一切幻想……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靜靜地在她脣邊又落下一吻,這才輕輕地扶起她,拍了拍她褲邊的青草。
果然,等他們回到餐廳的時候,她父親澡都洗好了,坐在那一邊喝茶,一邊和她母親聊着天,一副等着子女回來的樣子。
只不過用了一天,就能在她這個外表看上去溫文爾雅實則老奸巨猾的父親心底將好感度刷到這般程度,云溪有點懷疑,以後,孃家人是不是會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爲什麼,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前景堪憂……
嶠子墨開着車帶他們回家的時候,差不多,也已經是八點了。別墅裡除了偶爾的蟲鳴聲,帶着一如既往的恬靜悠然,有一種讓人徹底放下身心自由呼吸的暢快。
只是,還未等嶠子墨和他們告別,李嫂竟然滿臉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小姐,小姐,你快看看,誰來找你了!”
云溪望了一眼月色,覺得,今天還真稀奇。又不是什麼週末,怎麼會有人大晚上這個時候來找她?
結果,一看到那幾個人一字排開,向她言笑灩灩地走來,頓時,嘴邊的弧度都快彎到天上去了。
“老金、司徒,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云溪幾乎是驚喜地迎了上去。這兩個瘋丫頭不是在國外嗎?上次記得說是要去看極光來着,怎麼這麼快就回國了?
鎏金和司徒白卻是挑眉弄眼地看着她身後的“一大家子”:“發展迅速啊!不愧是‘男神’,這麼快就登門入室,和你家父上母上打成一片了啊。”
這句話,她們兩個幾乎是異口同聲、貼着云溪的耳朵說的,雖說離得有點遠,但嶠子墨不知道爲什麼,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朝她們兩個人點頭一笑。
剎那間,鎏金終於知道,爲什麼當初司徒白老是花癡地對她一遍一遍地形容——月下美男、面如冠玉
月光皎潔,星光點點,映着這人的一張臉上,不遠不近,朦朧難辨,影影綽綽,只憑這容色,便能驚豔了歲月,震撼了韶光……。
張翠笑笑,她年輕的時候,也有這樣一兩個閨中密友,什麼事情都能說,什麼事情都能分享。更何況,鎏金和司徒白都是女兒的寢室室友,陪着她一路走過來,對於這兩個孩子,她是極爲歡喜的。“我和老翼累了一天,都有些累了,既然云溪的朋友來了,乾脆你帶她們吃去吃點夜宵。年輕人嘛,多聚聚,不要顧忌我們。”她轉身,對嶠子墨細細囑託,隨即挽着自己丈夫的胳膊,對云溪微微一笑:“回來的時候讓子墨送你,我們就先休息了。”
云溪笑着點了點頭,鎏金和司徒白也趕緊道謝,轉眼,三個人就上了嶠子墨的車,漸漸消失在夜色裡。
“怎麼樣,今天考察了一整天,感覺如何?”人都走了,老兩口也終於可以拋開包袱,光明正大地聊聊主旋律了。
冷國翼無奈地看着自家夫人,頗爲無力地笑道:“你啊。”
他要是不滿意嶠子墨,能耗上一天的功夫去打球?
到底是女兒眼光不錯,挑上的人,不僅才華出衆,最重要的是,人品貴重,會疼人,瞧他今天那個樣子,簡直是恨不得把云溪捧在心尖最深處,連手把手教個球,眼底的濃情蜜意都能盛滿溢出來一樣。而就他所知,嶠子墨此人從來不曾對高爾夫上心過。
見云溪對教練教的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乾脆自己學好了來教她。雖說也有“爲己謀私”的嫌疑,可能爲他女兒做到如此地步,他還有什麼要求呢?
云溪和嶠子墨帶着司徒白和鎏金一路往食肆開去,卻不知道,這廂,她父母已經將各自對嶠子墨的感想徹徹底底地交流了一遍。
恩,可見,胳膊往外肘,有時候,並不是子女的專利,比如冷家,如今上至冷老爺子,因與嶠子墨是忘年交,對他格外看中,再到冷氏夫婦,嶠子墨的滿意度簡直是讓世界上所有的女婿都要見之汗顏,聞之涕淚……。
而此刻,鎏金和司徒白坐在一家魚火鍋店裡,眼睛裡幾乎可以放出精光來!
“終於可以吃到我大z國的美食了,這段時間在國外,簡直是鳥不拉屎!”什麼發達國家,什麼特色飲食!屁!在她們這地地道道的z國美食麪前,全部都是渣渣!
她們簡直想念死了這又麻又辣又鮮美的味道了!
也不管嶠子墨在場,她們兩個一邊迅速將鮮嫩的魚肉放進鍋裡,然後拿起調味醬碟,一邊一個勁地將桌上其他能吃的冷菜收入囊中。
見她們像是八百輩子都沒有吃過飯一樣,云溪頓時給驚得炯炯有神。
望着嶠子墨淡然挑起的眉頭,云溪很想維護維護自家損友的形象,只可惜,望着那兩個人狼吞虎嚥的樣子,云溪實在覺得,自己的言語沒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