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症室外的走廊上煙霧瀰漫,王遠山有事回市府去了,林海潮、於駿、林子軒、葉霆四杆大煙槍坐在走廊的長凳上,地上扔着無數的菸頭,醫院裡沒人敢來勸阻,不看林海潮那掛在得閃亮的將星,也得看葉霆那張市裡無人不知的臉。
李杏林過來打聲招呼就跑到急診室裡去督促醫師了,留下這四人沉悶的抽菸。
林嫵跟謝青出去幫林老買些洗漱用品,聽醫師第一次出來時說的話,不太樂觀,現在林老還在深度昏迷中。
林老的身子骨一直很健壯,但畢竟是百歲老人了,這久不病的人,一要生病就有可能是大病,在靠山湖畔被山風一吹,身子裡的病毒就發作了。
走過來的小護士被走廊裡的煙給嗆得直咳嗽,瞧着這幾個沉着臉的男人,不敢說什麼,加快腳步往走廊底的辦公室裡,推門走了進去。
"趙醫師,那些都是什麼人呢,怎麼還有將軍呢?"小護士將文件遞給辦公桌後的趙醫師就問道。
"咳,不該問的別問,"趙醫師瞧瞧小護士圓鼓鼓的胸部,小聲說,"你沒瞧見院門外都是武警嗎?這是大人物!"
"啊!"小護士今天就沒出過樓,哪裡能看到院門外是什麼樣,"那,趙醫師,是市長?"
"比市長還大。"趙醫師笑着用筆點了點小護士說,"比省長都大。"
小護士掩着嘴,一臉誇張的表情:"是總理嗎?"
趙醫師一怔,搖頭說:"別亂猜了,這裡的事別上網去說,你回去吧。"
小護士再走過走廊時瞧於駿四人的眼神就不一樣了,這些都是那急症室的人的保衛嗎?
"嘎!"
急症室的門打開,疲憊的急救醫師走出來,李杏林也跟在一旁。
林海潮夾着快抽完的煙快步走上去問道:"怎麼樣了?"
"醒過來了,但病人還很虛弱,馬上要送到ICU重症觀察室裡,二十四小時後才能探視。"李杏林說,"我們一定以最好的手段,最好的設備,最好的藥去治療。"
"有勞李院長了。"林海潮感激的說,現在他才感到那燒到手指的菸頭很燙,甩手扔掉,跟李杏林邊走邊說話。
"急症室後面有專用電梯直達ICU,不會從這裡出來,"葉霆也把煙扔了說,"要不出去吃些東西?"
於駿站起身往外頭瞧了眼說:"我等小林回來,將東西送到ICU再過去,你們到了地方給我發條短信吧。"
在急症室裡耗了半天,現在都快下午四點了,肚子裡都是空空如也,林子軒點頭說:"你晚點將阿嫵也帶過去吧,要三叔沒吃的話,也稍上他。"
我又沒病,於駿心想,帶着林嫵,還要帶林海潮,閤家歡嗎?但嘴上卻說:"我記得了。"
於駿目送着兩人走開後,回頭瞧了眼急症室,搖搖頭,也走到了大樓外。
十分鐘後,林嫵、謝青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趕回來。
"爺爺呢?醒了嗎?"林嫵來不及擦額頭上那大粒的汗珠,開口就問。
"醒了,送到ICU去了,我陪你把東西送上去,"於駿接過林嫵手裡的尿不溼,紙巾,虛扶着她往裡走,嘴裡還說,"還要觀察24小時,現在還不能見人。"
"嗯。"林嫵點頭道。
坐着電梯來到13層ICU外,站在需要換消過毒的衣服的通道電動門外,按響了對講機,將裡面的護士喚出來,將東西都遞給她。
林嫵翹着頭往裡看,想要看看林老,可牀位在很遠的地方,哪裡能看得到。
於駿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說:"等24小時後再過來看吧。"
林嫵咬了咬嘴脣,悽楚的瞧向於駿,她從小就跟在林老身邊長大,這感情深得刻骨,在林老那樣多的孫子孫女中,她算是最得寵的,也是感情最深的。
"想哭的話,就哭吧。"於駿柔聲道。
"哇!"林嫵扒在於駿懷裡失聲痛哭,淚水像是雨滴一樣的嘩嘩落下。
謝青主動的走到電梯口那頭,他是要守着林海潮,要讓林海潮撞破這一幕,於駿就只剩下負荊請罪這一條路了。
好半天林嫵才停下來,眼淚都將於駿的肩頭打溼了。
"好些了嗎?"於駿輕聲問道。
林嫵擦擦還在發紅的眼睛,點了點頭。
"還沒吃東西吧,"於駿拿起剛纔響了一聲的手機說,"子軒哥和表哥在小南國,我們也過去吧。"
一路走到醫院的停車場也沒遇上林海潮,於駿心裡輕鬆了些。坐在車裡,瞧着謝青發動車,又瞧瞧這得到西嶺資助在蓋着新的急症室大樓,倒與一般醫院裡的大樓略有不同,並非是一成不變的那種白色外牆,而是曖黃色的外牆,就是樓體來說,也有些不一樣,遠遠瞧着是菱形的,用的是馬賽克而不是瓷磚。
整齊的排列的正中,畫着紅色的十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來到小南國,林子軒正站在門口給他父親林薄陽打電話,一臉憂慮,眉頭緊鎖,看到於駿和林嫵,往裡面的包廂指了指。
這座以出色的南瓜餅和冷盤著稱的雲廣食府,並非是那種能讓一般人都卻步的地方,菜價平易近人,吸引着許多普通人來這裡就餐。
四點多的時間,還有些中午的客人還未走,在大堂裡喝着醉熏熏的在大聲的呼喝着。
有兩個沒長眼的東西,瞧見冰雪可人的林嫵就流着口水說:"妹子過來陪哥喝一杯?"
本來林老出了這種事,於駿和林嫵的心情就很不好,林嫵擡手就一巴掌搧在他臉上,冷若冰霜的說:"滾!"
那一桌大約有七八人,中間有五六個都是男的,穿着破舊的皮夾克,瞧着像是業務員,剩下的兩個年紀不大在抿着水的女孩只是中人之資,但在這些人中想必卻是極受寵的。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讓這些人的酒立時都醒來,有個健壯些的年輕人拿起酒瓶就想站起身。
一陣疾速的腳步聲,謝青同於駿的保鏢,林子軒的保鏢,十多人衝上來,將他的酒瓶給奪下,冷冷的注視着他。
這些人頓時全都傻眼了。
接着就是一陣慌亂的起身,就想往店外跑,於駿喝道:"買單了嗎?"
"買,買了。"
"滾吧!"
葉霆站在包廂門口看着於駿和林嫵走上來皺眉道:"你和子軒以後別帶太多的保鏢,看着跟黑社會一樣,傳出去不太好。"
這個問題於駿也考慮過,有過幾回死裡逃生的經驗,保鏢的配備他不敢掉以輕心,聽葉霆這樣一說,倒有點那種模樣了。
沉吟了會兒說:"讓他們穿便裝大多在暗處好了,平常就讓謝青跟着我。"
"嗯,這算是折中的方法了。"葉霆知道他也不容易,想他死的人可不少。
杜靖、李在禪、鄭夢浩、晉嘉嚴、任青塵,隨便數數都有四五個。
包廂的飯桌上只點了四五道菜,都是平常喜歡吃的,不是宴客,不搞那種排場,也沒必要點得滿桌子都是Lang費。
"跟姨父報告了林老的消息,"葉霆給於駿和林嫵倒着茶說,"就姨父看,這件事關心的人可能不少,上下內外都有。"
林老在林家派系裡具有着燈塔式的作用,這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瞧着他,真正的牽一髮而動全身,現在林薄陽只能說勉強能做到接班人的位置,要他能做到省委書記倒還差不多了,僅是省長的話,還差一些。
而外國則是在關心這在朝越讓美軍、越軍吃盡苦頭的碩果僅存的傳奇將軍還能活多久。
"按李杏林說的,應該沒什麼大礙,林老渡過這24小時,就沒什麼事了。"於駿微笑道,那些人未必有些歡喜得太早了。
"嘎!"
林子軒推門進來說:"我爸坐飛機馬上趕過來,兩小時後到。"
廣州離雲廣近得很,隨着兩地的經濟關係加強,每天的航班都有好幾班次,而以林薄陽的地位,就算是讓他們加開一班,也不是什麼大事。
"先吃菜,吃完再說。"葉霆指着桌上的菜盤子說。
大家哪有心情真正的吃好,也就是填飽個肚子,林嫵更是難以下嚥,於駿不得不說:"你要是再病倒了,誰照顧林老,你要瘦了的話,林老醒來可會不高興的。"
她這才勉強的多吃了幾口,而加起來也連半碗都不到,就算是她的食量小,平常只吃一碗,這也不到一半。
連於駿的話都不聽,林子軒的勸說是半點用都沒有了。
葉霆先吃飽,抽着飯後煙說:"就算是爲了林老,這將軍村的脫貧問題都要解決好,市裡能提供的是技術和政策資源,資金投入方面還要看你們。"
於駿點頭道:"錢不是問題,問題是給錢的方式,那林支書和鄭村長拿錢的方式有問題,你先把人給撤了,接受啓航的培訓和指導,再給予一部分的貸款,這都能解決,我還可以免費將通往村裡的道路拓寬一倍……"
這時,突然林子軒的手機響了,一股不妙的感覺在於駿的心裡浮起。
林子軒接起電話不到兩秒鐘,臉整個就垮下來了。
林老,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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