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對海倫非常滿意。他覺得自己的工作,完全是爲了他的朋友。
在葉天面前對海倫交口不絕的稱讚:“海倫是個好女孩,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你們兩個很般配。”
葉天笑了,現在人喜歡亂點鴛鴦譜,他跟海倫沒有什麼共性,不可能走到一起。
現在他只希望李先生的朋友能夠安然無恙,渡過難關。
同樣,他也希望天底下,所有遭遇阿茲海默症困擾的家庭,能夠一帆風順,走出困境。
二十四小時之內,中國發出的貨物,平安到達超級實驗室。
海倫遙控指揮,那邊立刻展開研發。
最樂觀的估計,一個月之內就能拿到成品藥,但是臨牀實驗方面還需要謹慎對待。
得到這個消息,李先生親自設宴感謝海倫,葉天作陪。
就在只有三個人的晚宴上,李先生正式提出,要向海倫的公司注資。
李先生非常誠懇:“這種人類絕症太可惡了,一定要研發出藥物剋制病魔,不然,以後還有更多家庭陷入泥潭。”
海倫非常感慨:“我的家族祖先也是這樣想的,爲了避免更多人被阿茲海默症擊倒,就必須研發藥物,鎖住病魔的龍頭。正因爲如此,我們纔會孜孜不倦的,在這條路上進行求索,到如今小有所成。”
李先生高高的舉杯:“這一次感謝二位促成,如果超級實驗室那邊傳來好消息,相信我的朋友在**也會歡欣鼓舞。”
葉天看到了李先生重情重義的一面,只可惜,他的朋友患上了阿茲海默症,如果是其他病症。還能夠利用先進的科學儀器進行診療,對症下藥,偏偏是前者,根本無藥可治。
這種明明有錢卻無處下手的感覺,讓對方更加無助。
“葉天,如果沒有你,我跟海倫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敬你一杯。”
李先生一生從不求人,到了這時候,卻要仰仗兩位年輕人,爲他保駕護航,這肯定是想不到的。
葉天表現得非常謙遜:“這次的工作都是海倫做的,我只是陪襯,真是慚愧。”
他一向都把功勞歸結給別人,自己很少站出來邀功。
酒至半酣,李先生深情的講起了,他和那位朋友之間的很多故事。
初戀男女,青春無知,所以犯過很多錯誤,也彼此誤解,最後一次分開,就再也沒和好。
直到最後,過了四十年,李先生才發現自己愛的,始終是那個初戀。
他的朋友離婚之後,一直離羣索居,讓李先生分外心疼。
但他對家庭始終忠心耿耿,沒有任何外遇的打算。
於是直到今天,他和那位朋友仍然沒有越過最終界限,這是一生的遺憾。
聽到這個故事,海倫再次忍不住眼淚。
葉天很清楚,如果放任海倫發泄自己的情感,一定會招致疾病。
“海倫,李先生是大人物,一定能夠破除困難,涉險過關。你不用太難過了,現在我們就是在李先生的指導下,儘快完成各自的工作,任何哭哭啼啼的行爲都於事無補,起相反作用。”
李先生打開自己的手機,給他們看了初戀的照片。
黑白照片中,一個小家碧玉女子,站在湖邊的橋上,四周是無邊的荷花。
那個女孩子就叫荷花,家裡曾經有一大片荷花塘,每到夏天,青碧的荷葉連成一片,覆蓋了所有的水面。
在李先生眼中,她就是來自於水上的荷花仙子,美不可言。
這一生,他只愛着這個女人,只可惜上天無情造化弄人,讓他們分離了一生,到晚年也不會幸福。
最悲慘的是,荷花曾經告訴李先生,如果她患上阿茲海默症,真的沒有了智商,就把她人道毀滅,實施安樂死,也不能破壞她在李先生心中美好的形象,只留下最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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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我就讓實驗室拿出新藥,到時候測試藥效,你就可以拿給朋友吃了。”
海倫的保證,讓李先生感到欣慰。
這時候鼓舞的話,比什麼都重要,它能讓李先生鼓起勇氣,跟他的朋友一起面對。
“葉天,在臥龍山建養老院,就是爲了我朋友準備的,但現在她很可能用不上了。”
這一次,連葉天也感受到了悲慘的氣氛,紅了眼圈。
其他人看到養老院,只覺得那是李先生賺錢的工具,卻根本想不到,他心裡有多麼痛苦。
本來是爲紅顏知己準備的養老之地,最後卻成了自己影隻形單的見證。
或者說外人只看到李先生是亞洲首富,卻不知道他比平常人,揹負了更深的痛苦。
葉天舉起酒杯:“我們不要失去希望,那位朋友只是阿茲海默症初期的徵兆,我們這邊抓緊研究,一定能夠趕在病魔之前把人治好。海倫,你的任務不是在這裡哭哭啼啼,而是要抓緊一切時間研發新藥。實在不行,還可以回到美國親自監督。”
海倫連連點頭:“我今天就想到了,直接回去,在超級實驗室擔任監工,讓所有工程師二十四小時不停工作。唯有這樣才能儘量提前工期。”
葉天深深感嘆,只有他和海倫這樣的人,纔會爲了李先生竭盡全力,如果是鳳凰,肯定不會這樣。
這就是天意,只有上天的安排纔會如此湊巧。
他們三人整個晚上都在喝酒談天,李先生講到很多過去的故事,雖然陳舊,但愛情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
到了最後,他告訴海倫和葉天:“年輕時有了愛情,就努力去追尋,不然時過境遷,再回想起來,只剩下無盡的懊悔。”
等到葉天和海倫離開的時候,李先生已經醉了,呼喚着那位朋友的名字。
海倫留宿在臥龍山,客房就在葉天房間的旁邊。
“葉天,我很想到你房間裡拜訪拜訪,繼續聽你說那些鼓勵的話。我已經被李先生的愛情故事擊倒了,沒有戰鬥力,剛纔聽了這麼多,覺得心情更加壓抑。上天如此捉弄,如此美好的愛情得不到祝福,真是太不公平了。”
海倫喝了不少的紅酒,臉頰緋紅,更加楚楚動人。
葉天很冷靜:“海倫,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起來就考慮返回美國,監督超級實驗室的事。”
葉天根本不想,跟海倫走的更近一步,那樣會很危險。
他必須忠實於夏夢,不對任何一個女孩子出現越軌行爲,這就是他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葉天,幫幫我,今天晚上我自己不敢睡,一閉上眼就是那些悲慘的故事,自己都沒有勇氣活下去。”
海倫走過來,挽起了葉天的手臂,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葉天。
葉天無奈,只好讓海倫進了自己的房間。
海倫躺在牀上,跟葉天說了幾句話,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葉天無奈,搬了把椅子坐在牀前,守着對方。
做惡夢的感覺很可怕,葉天以前就經受過,如今假如他坐在海倫身邊,對她有所幫助,那他求之不得。
不知不覺中,葉天也睡了過去。
在夢中,他看到李先生和那位紅顏知己,漫步在夕陽當中。
正如李先生說的,當他看見自己的朋友,精神和身體發生變化,他就覺得萬箭穿心。
從來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天,他愛的人正在失去記憶,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逐漸退化,最終變成小孩,連他是誰都不記得了。
就好像開始了人生的倒計時,爲了保留她在李先生心中的美好形象,長痛不如短痛,只能選擇毀滅。
這種悲涼,任何人都無法想象。
李先生熱淚涌出眼眶,那種說不出的痛,讓人難過,也讓人無法釋懷。
“如果我愛的人出現這種情況,我該怎麼辦?到底能不能有勇氣幫助對方實施安樂死?”
葉天在夢中問這樣的問題,夏夢的臉浮現出來,含情脈脈的望着他。
過去,他只是想追到夏夢,跟夏夢一起共度餘生,那是多麼美妙的事。
如今,一想到李先生經歷的事,他就覺得即使擁有全世界的財富,也無法突破上天的造化捉弄。
人活着簡直太累了,他想到了自己的重生,以及重生之前那場可怕的車禍,就覺得人生天翻地覆千迴百折,到了最後不一定能修成正果。
於是對於人生,葉天有了嶄新的認識。
“我不想死——”
海倫的叫聲一下子把他驚醒,兩個人的手始終緊握着,海倫猛的掙脫他,翻了個身,蜷縮着身子在毛毯下哭泣。
那是夢話,但是海倫在夢中已經哭起來,直到最後哭醒。
葉天只好輕輕的拍打着對方的後背:“只是做夢,沒事的。”
現在的海倫在他面前,不再是叱吒風雲、縱橫四海的女大亨,而是一個受到感情打擊,無法控制的普通女孩。
“海倫,只是做夢,什麼事都沒發生,醒醒醒醒……”
葉天低聲安慰,起到了作用。
海倫從夢中醒來,翻身望着他,大眼睛裡滿是淚水,已經打溼了髮絲。
她的樣子看起來孤獨無助,讓葉天感到心疼。
“葉天,我看到自己坐在輪椅上,已經變成了阿茲海默症的深度患者。失去記憶,失去身體控制力,失去了跟這個世界的聯繫。但我心裡偏偏什麼都明白,不甘心身體變成這樣,卻又無法表達。當愛我的人要爲我實施安樂死,其實我不想離開這個世界,哪怕身體不能動,也想看着他們。”
葉天再次握住海倫的手:“不要着急,你正在研究治療阿茲海默症的靈藥,一定能成功,千萬不要氣餒。李先生已經把所有的希望押注在你的研究室,絕對不能這時候出現意外,尤其是你我兩個,要支撐着這件事做下去。”
海倫輕輕動了動身子,額頭抵住了葉天的手臂:“葉天陪着我,不要離開,今天我實在聽了太多不好的消息,太脆弱了。”
葉天連連點頭,凝視着海倫的眼睛:“只有善良的人,纔會被這些悲慘的故事打動。”
由此可見,海倫的那顆心,根本沒有被商業社會污染,仍然保持着原先的本色。
“葉天,如果我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研發失敗又該怎麼辦?”
葉天微笑起來:“還沒開始戰鬥,就宣告自己失敗,哪有這樣的道理?海倫,打起精神來,你是一個超級企業家,來到鳳鳴山就是爲了攻克阿茲海默症的難關。截止目前,你做的非常好,回到美國監督超級實驗室的工作,就是你現在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