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默默的點頭,接受李先生的點評。
“葉天,我想提醒你,很多人的資金都是七拼八湊來的,到最後交不起錢,事情就卡在中間開始來回扯皮。對方的錢,每一天都產生高額利息,如果解決不了,單純的利息也把這些人拖死。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選擇把養老院賣掉,但不應該是劉光明。”
他們走到臥龍廟前面,李先生停下來,向着石像深深的鞠躬。葉天幫忙,點起了三炷香,插在香爐裡:“臥龍先生,我們來到寶山,藉助您的仙氣,創造這些項目,個個都能盈利,感激之情無以言表。養老院落成,我們一定爲您清掃廟宇,重新開光,把港島那邊最高明的地理師請過來。”
李先生虔誠的連連鞠躬,態度懇切無比,比起其他人更守規矩。
從這些小小的細節,葉天就感覺,對方成爲亞洲首富,果然實至名歸。做任何事,李先生都彬彬有禮,知道進退,處處透露出大家風範。
鞠躬完畢,李先生取出口袋裡的手帕,走過去給石像擦拭面部和雙手。
葉天慚愧起來,自己天天上山,卻從來沒有這麼勤快爲石像擦臉。看起來,以後還要多向李先生學習。
到了養老院,李先生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去,而是問了葉天這樣的問題:“三個月前,這裡是荒山,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裡修建房屋,而且是養老院。再往前推一年,人人看到臥龍山是寶山,但大家所看重的也是山上的物產豐富,而不是它的人文氣息。人文氣息,虛無縹緲,無法變現。我希望開發臥龍山的過程中,彰顯它不爲人知的一面,發掘它的內涵,與其他地方的養老院有明顯區別,你覺得呢?”
李先生並沒有指責,葉天私自跟劉光明之間的交易,而是循循善誘,對事不對人。
養老院的項目進行得太快,葉天沒有時間考慮,它存在的意義和價值。只能用李先生的出價,劉光明的出價,甚至於自己最終給出的價格,對它進行粗略的衡量。
這一切都是虛無縹緲的,並不符合商品的價值觀。
“李先生,自從準備開發臥龍山,我一直希望突出它的內涵,但卻沒有找到合適的突破口。”
李先生笑了:“古代人爲了求道尋訪名山,這座山有臥龍先生的仙氣,當然就是養生長壽,面壁求道,多麼現成的主題。”
“現在人都是唯物主義者,哪裡有人相信面壁求道?”
李先生搖頭:“你也認識麥大師,如果人人都是唯物主義者,誰還聽麥大師說的話?一個小小的臥龍山養老院,只能容納數百人。只要把內地市場,相信這一理論的富豪吸引過來,就成功了。當然,現在養老院屬於劉光明,跟你我都沒有關係,我這樣說,爲時已晚,只能作爲你下次創業謹記的箴言。”
到現在,葉天並不後悔,他引入劉光明對抗陳總,綽綽有餘。很少有人能在短時間內調集那麼多資金,但劉光明做到了。
“葉天,有了那麼多錢,你有什麼打算?”
葉天的回答只有一句話:“我行我素。”
他不願意被別人束縛,只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巨大成就。當之無愧得成爲天下第一,就像李先生的亞洲首富稱號一樣。
“好一個我行我素,從你決定跟劉光明合作這件事,我就看得出來,你很有主心骨。臥龍山的開發團隊都相信你,圍繞在你身邊。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李先生的話,隱隱約約是在指責葉天,做出了草率的決定。但葉天始終認爲自己做得沒錯。
“葉天,你知道劉光明買下臥龍山養老院,根本就是倒手賺錢。他背後另外有人,將來,臥龍山的真正主人就是那個人。這件事是兇是吉,誰也不知道,等到劉光明把那筆款子轉給你再說。”
葉天覺得,李先生說話怪怪的,每一句話都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讓他不得要領。
兩個人在山上轉了半圈,李先生累了,兩人並肩往山下走。
“葉天,你的領悟能力很強,能夠舉一反三。這一次希望你是對的,不然,陳總那裡就很難交代。”
上午九點,劉光明的款項進入了臥龍山的賬號。
張勇打電話過來,精神抖擻:“葉先生,我們答應的都已經做到,什麼時候把養老院交給我們?”
葉天淡然迴應:“當然是兩週之後,劉總把尾款支付給我,才能辦理移交。”
張勇迫不及待:“現在我們就想,在養老院裡開闢出一間辦公室,就地辦公。上電話線,跟國內的大富商聯繫,歡迎他們入住養老院。”
葉天冷笑,知道這些人唯利是圖,只要佔領養老院,就會展開大規模的招商,把臥龍山變得門庭若市。
“不急,還是再等等。兩個星期之後,帶你的人過來接管養老院。”
張勇大喜:“那就這樣說定了。”
既然養老欲轉手,李先生入住養老院的噱頭就不存在了,只剩下踏踏實實的名人居住、環境優雅、富有仙氣、長命百歲這樣的宣傳噱頭,全國各地的養老院都使用這樣的宣傳詞,沒有任何標榜的價值。
孫小柔的商業間諜,繼續向這邊報信。
一天之內,投資給劉光明的坤哥毫無動靜,四十八小時內,劉光明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他本身買下養老院就是爲了賣給坤哥,轉手倒賣獲取高額手續費,以前他也這樣幹過,從沒出過事。
唯獨這一次,坤哥跟劉光明通過電話之後,隨即神秘消失,再沒出現過。
無論劉光明怎樣打電話,甚至上門去找,坤哥已經人間蒸發,再也看不到。
這種結果,對於劉光明來說,不亞於晴空霹靂,把他從幻想的雲端,一下子打落在地。
葉天幾次打電話給張勇,張勇急的火冒三丈:“誰也想不到坤哥人間蒸發,都找不到他,答應的投資款,一分錢都沒有,這一次劉總完了。”
消息傳到臥龍山,孫小柔喜出望外,告訴葉天:“這就是命,劉光明妄想空手套白狼,現在把自己套進去,再也爬不出來了。”
七十二小時之內,劉光明來找葉天:“我這邊的資金出了狀況,能不能商量商量,把我轉給你的錢,全都退給我。”
他剛到臥龍山,李先生和陳總就得到報告,立刻過來陪着葉天,共同面對劉光明。
“哪有那樣的規矩?”李先生笑了。
“按照合同,你投入的資金全都歸屬葉天,不得退回。如果不能在規定時間內,繳納剩餘的一半資金,葉天有權利向法院提出訴訟,彌補自己的損失。”
孫小柔已經看過所有的合同,義正詞嚴的告訴劉光明。
那份合同是張總親自擬定的,劉光明信任張勇,看都沒看就簽了字。
其中有一條款是,劉光明如果因爲後期資金不到位,損傷了葉天的利益,必須給予補償,補償數額不低於投資額的百分之二十。同時,已經投進來的資金,不予退回。
這樣一來,劉光明就全完了,不但成爲窮光蛋,還得揹負一大筆債務。
他拿着合同怒不可遏:“這些都是張勇的陷阱,你們合起夥來算計我……”
沒有人聽他的咆哮,包括張勇在內,只能向他報以無奈的苦笑。
面對葉天,張勇透露實情:“過去,坤哥一直是劉光明的堅定支持者,無論他需要多少資金,都能鼎力扶持,從幾千萬到十幾個億,已經幫過他很多次。這一次劉光明在私人借貸市場,借了十幾個億,每天利息驚人。坤哥答應三天之內,給他補齊這筆款項,結果坤哥消失,利息迅速增加,等於是幾個刀口同時給劉光明放血,他已經承受不住。更何況,兩週之後,剩餘的尾款,本來也是坤哥來出,付款之後,養老院直接轉給坤哥,由他接手,現在坤哥消失了,既沒有投資者也沒有接盤者。最終結果,劉光明只能跳樓,不然,這筆鉅款,就能讓他無期徒刑。”
“那份合同怎麼回事啊?”
張勇無奈的搖頭:“合同都是劉總親自審覈過的,他現在拿合同說事,是想找替罪羊,我絕對不背這個鍋。葉先生,我有個建議,兩週之後,他拿不出剩餘尾款,那我們就殺上門去,有什麼拿什麼。總之,破鼓萬人捶,牆倒衆人推。劉光明過去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壞事,如今報應來了。”
葉天想起以前劉光明,驕狂蠻橫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他反覆審閱那份合同,竟發現其中處處都是陷阱,只是對劉光明不利,對自己有利。
現在葉天隱隱約約感覺,事情正在反轉。
一週很快過去,劉光明找了葉天很多次,最後直接求到葉大勇那裡。但是,無濟於事。
李先生和陳總,一直陪着葉天,要把這份合同執行到底。
時間到了兩週,坤哥仍然沒有現身,劉光明絕對沒辦法,湊足剩餘款項,只能接受命運裁決。
按照合同規定,失去了預付款,被民間借貸者追債,最終不知下落。
事情發展到現在,葉天大惑不解,臥龍山養老院的買賣項目,只是坑了劉光明,其他的人毫髮無傷。而他更是離譜,白白獲得了這麼多錢。
一週後,陳總召開了一個酒會,就在李先生的起居室,參與酒會的有李先生、陳總、葉天、孫小柔。
酒至半酣,陳總說:“葉天,給你介紹兩個朋友。”
她打開門,兩個人從另一個房間裡走出來,一個是張勇,一個是面色陰鬱兇悍、滿臉傷疤累累的中年人。
那人手上紋着蠍子,脖子下面紋着關公閉目。
“這兩位——張勇就不必介紹了,你打過很多次交道。旁邊這位——我們的好朋友坤哥,也就是劉光明一直盼望的大救星。”陳總親自介紹。
看到坤哥,葉天明白,這件事徹頭徹尾就是一個騙局。
他以爲自己聰明,已經跳出圈套,實際又倒退回來,成爲李先生、陳總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