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秋到初冬,也不過只是一場雪的分界,那淅淅瀝瀝的小雪,帶着陣陣寒意,鑽入人的衣領,讓路上行人的腳步加快了一些。車輪在這初雪的道路上碾壓,翻卷起一片髒污,幾個路過的行人跳着腳怒罵。
可是這車子依然一輛接着一輛,不少人掐着指頭一算,頓時就明白了。感情今個是顏夕每月一次登臺演出的日子,也難怪如此熱鬧啊。只可惜他們囊中羞澀,對這佳人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啊。
差不多到了傍晚時分,綻放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種美酒和乾果,人們翹首以盼,只想目睹顏夕的芳容。
可是當啊黑漆漆的帷幕升上去的時候,人們只看到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身着水色的輕紗罩衣,內着滿綴着金色團錦的緊身長裙,舉手投足自有一番風流。雖說人們對於在這裡看到各種各樣的奇裝異服早已習以爲常,可是這身衣服只不過在普通的襦裙上加入了收身和束腰,就將女子的柔美身段完全顯現了出來。在座的許多人都暗自想着要將這衣服弄回家裡去呢。
當那女子轉過身來的時候,一束燈光直直的射在女子臉上,整個大廳的人無論男女都變得目光癡迷,那是怎樣一張魅惑衆生的臉啊,這樣的容顏根本不應出現在這世上,如若出現怕就是一種罪吧。
看着如癡如狂的人羣,餘喬一陣感嘆,人人皆愛美麗的外表,卻不知道最容易被欺騙的就是人的眼睛。餘喬和如花……,哦不,現在應該叫傾城,雖然名字惡俗,可是聽在餘喬耳中總要比如花順耳的多,還更容易爲人所記住。這樣一張臉,餘喬和傾城用了半個月才修改完成,這其中集合了太多餘喬的審美觀,在這個信息及其落後的世界裡,一個女子是否美麗靠的也是口口相授,要想真正的見到一位美女怕也是不容易。如果不是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委實太多,各個搜刮美女又都是好手,平日家裡也大多藏有幾個嬌客,今日怕不都成了呆子、傻子。
餘喬瞅見沸騰瘋狂的人羣,不由嘻嘻笑道。“怎麼樣,這張臉是不是有顛倒衆生的魅力?”
“不過這樣一張臉,美得過了,小心惹來禍事。”袁振一邊喝茶一邊慢悠悠的說道。
餘喬碰的一拍桌子。“哪個敢來鬧事,來一個我打一個,來兩個我打一雙。”
“這京城裡有幾個人咱們敢打啊,喬姑娘說笑了。”袁振用手中的摺扇點點桌面。
“你可真會擺譜。大冷天的還弄個摺扇。”餘喬撇嘴。“至於打人的事情,我還真就不怕了。我偷襲還不行嗎?”
“一次,兩次還可以,時日久了,還不漏了陷。”袁振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哎呀,到時候再說好了。”餘喬不在乎的擺擺手。“對了,你的婚事怎樣了,那位文小姐……”
袁振的神情顯得有些落寞。“她已經定親了,年前就要成婚,是左侍郎家的長子。”
“不是還沒成婚嗎,你不再爭取一下?”餘喬想想袁振這些年爲這份感情付出的這麼多,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了。
“不,我已經很累了,我只想好好歇歇。”顧碩無奈的搖搖頭。“而且,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你啊,就是這樣,總是什麼都放在心裡頭,別人不問,你就不說。”餘喬嘆了口氣。”你難道忘了還有我們這些朋友嗎?”
袁振沉默不語。
“其實你若是真想,我可以幫你。”
袁振苦笑。“幫,你怎麼幫,就算你真的幫了,又能如何,也不過是讓我們隱姓埋名浪跡天涯罷了,我雖不在乎,可她又如何能受的那般苦楚。與其將來爭吵埋怨,倒不如今日就罷手。”
“你其實是個明白人啊。”餘喬也跟着嘆了口氣。“早知道當日我就不幫你了,直接讓你斷了念想。”
“當日。”袁振又想起了當日餘喬的那首詩。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那個在燈會上,回眸淺笑的女子,大概註定不會被他擁有。也罷,那些美好的回憶,他會永遠珍藏起來。“如果沒有了當日,我大約還會對此念念不忘,不過現在我已經明白了,有沒有結果並不重要,只要當時的記憶一直留在心中,那我就不覺得後悔。”
餘喬靜靜地說道。“我總覺得人生如戲,可有時候人生要比戲複雜的多呢。”
這廂餘喬的話音未落,樓下忽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等餘喬和袁振扒着欄杆往下看去的時候卻只看見一條黑影,在臺上一閃而過,傾城的人卻已經沒了。
“還真讓你說中了。”餘喬望了袁振一眼,連忙飛身追了出去。
夜還不深,那人又背了人,餘喬原以爲會很好追,可餘喬沒想到,那一夥人,人手倒還不少。等餘喬剛要追近,就會分出兩個人來阻攔。餘喬急於追人,也不戀戰,往往都是幾招都沒過完,就將人讓了過去。
就這樣追追趕趕,差不多在城裡饒了大半圈,餘喬才最終堵住了那劫走傾城的人。
“將人放下。”餘喬喝道。
那人卻不答話,揮舞着一隻錘子樣的工具便攻了過來。餘喬側身躲過,手中劍剛接觸到錘面就感到一陣大力傳來,手中的劍差點飛了出去。
餘喬驚異的看着那握錘的男子,這是她迄今爲止唯一遇到的一個可以跟她過招而不落敗的人。餘喬的眼中散發着興奮的光芒。
當錘子再一次攻來的時候,餘喬只將劍貼着錘面一劃,順着那三指寬的錘柄就像男子的手指削去。
男子急忙將捶後撤,餘喬這一劍落在了空處。她也變招也是極快,當下就將劍尖一挑,直往男子面上撩去。
男子快速將頭一仰,卻感到面上一涼,臉上的面巾,已經變成了兩半。男子心裡微微一寒,這女子果然不是好惹的。
餘喬看到那面巾後的臉,頓時就是一愣。“你,也是濟淵州人。”這人頂着一張袁振的臉,如若不是袁振此前還在跟她同處一室,身上的裝扮也完全不同,餘喬幾乎要以爲是袁振來了。
“沒錯,我是濟淵州人。”那人乾脆將背上的傾城往地上一丟,又從懷裡拿出一柄短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