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戰醫院。
童萍與司徒念巧兩人睡的正酣,林婷卻猛然從牀上驚起,額頭上盡是冷汗。司徒念巧被驚醒,迷迷糊糊地說道:“幹什麼呢,一驚一乍的!”
“沒事,做了個夢!”林婷擦拭了下額頭上的冷汗,回道。
“那就快點睡,明天還得幫傷員換藥。”司徒念巧喃喃地說完,轉身偏向另一側,一伸胳膊摟住了童萍,而童萍依舊睡的正香,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被司徒念巧摟住,可見白天累得不輕。
林婷嗯了一聲,重新躺了下去,滿腦子都是剛剛做的噩夢。不過想想也甚是可笑,世上哪來的惡鬼!又怎麼會有惡鬼掐住徐夢歸的脖子?連部就在師駐地附近,而整個師駐地周圍至少駐紮着五六個團的兵力。特勤中隊的連部在這個環境裡,安全的很,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想到這,林婷安下心,靜靜地又睡着了。
也許世上真有心靈感應。林婷驚醒的時候,正是徐夢歸被人從背後捂住了嘴,匕首扎向他喉管的時候。徐夢歸心裡滿是恐懼,時老爺子不是還沒出現嗎?怎麼現在自己就要交待在這兒了,他不甘心,一手死死扳住捂住自己嘴的那隻大手,另一隻手抓中握着匕首的手腕。雙腳把地上的草蹬的見了泥。徐夢歸想不到這個鬼子是用了什麼方法發現地上那些用樹枝做成的警戒線,從而避開襲擊到的自己,他現在只想到,自己不能死,自己死了,首長更加危險!算好的自己不會死在這裡,卻仍舊被敵人掐住了脖子,那誰又能保證歷史不是從這一刻改變?
不關自己是不是屬於這個時代,可畢竟是個中國人,不可能眼睜睜地讓鬼子得手。鬼子的手勁很大,徐夢歸根本掰不開捂住自己嘴的大手,呼吸越來越不順暢,徐夢歸忍不住下意識掙扎地張開嘴,鬼子的手用勁甚大,竟有兩根手指擋在了徐夢歸上下牙齒之間。人之口脣,一張一合,自然而然會生咬人之意。曾經有人做過一些統計,老虎顎部球型肌在貓科中最發達的,獅虎的咬合力差別不大,虎略強,約四百五十公斤,雄獅有大概在四百公斤,鱷魚牙齒後端約一千公斤,前端也有七百七十公斤,虎鯨咬合力最大,大概在一噸道一噸半左右,而人一般能達到八十公斤左右。所以一人全身諸處之力,均不及齒力厲害,常人可用牙齒咬碎核桃,而大力士手力再強,亦難握破核桃的堅殼。
徐夢歸小時候打架很少贏過,最後經常張嘴把別人咬傷,很多和他打過架的同學都說他是屬狗的。就因爲這個,老師也經常約家長碰面,所以徐夢歸回家也經常捱揍。現在鬼子已經把兩根手指送到了自己的嘴裡,又是性命攸關,徐夢歸自然很不客氣地狠狠咬了下去,鬼子吃痛,急忙抽手,徐夢歸終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大喝了一聲,一鼓作氣,側身把鬼子甩到了地上,拔出倒插在胸前的三棱匕首撲了上去。
尚文被徐夢歸一嗓門驚醒,睜眼就發現連長已經和一個全身長毛的玩意(吉利服的前身)糾纏在了一起。鬼子一直沒有發現被野草蓋住的尚文,還以爲就徐夢歸一個人來尋找自己。尚文爬起身,加入了戰團。鬼子見徐夢歸還有個幫手,不敢託大,趁尚文將自己踢到一旁,往山坡下打了個滾,趁勢逃走,尚文端起三八大蓋連開四槍,皆未命中。
徐夢歸叫住作勢欲追的尚文,捂着腰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地將地上的樹枝踩了幾腳罵道:“他孃的,一點屁用沒有,差點被抹了脖子!”
尚文見鬼子已經逃得沒了人影,往三八大蓋裡壓滿子彈,奇道:”那是什麼玩意?你別告訴我那就是鬼子狙擊手!”
“那還假的了!”徐夢歸氣道:“收拾東西,這裡不能呆了!”
尚文應言,自己背上揹包,收拾完東西,跟着徐夢歸在山林裡繼續追蹤鬼子。尚文邊走邊問道:“那鬼子穿的是什麼東西,我還以爲是個猩猩,根本沒看清他長的什麼樣子!”
徐夢歸眼睛瞅着昏暗地前方,尋找着鬼子的蹤跡,回道:“吉利服,說白了就是一種僞裝衣,在德國鬼子那裡,狙擊手幾乎都穿這種衣服。看來這個鬼子也是從德國…”
徐夢歸拉住尚文,蹲到地上,很麻利地起出一枚菠蘿手雷製成的詭雷,在手裡顛了顛,繼續前進說道:“注意周圍,這個鬼子看樣子也是個高手,德國。意大利和三國鬼子應該在去年就簽訂了三國公約,相互進行培訓專業士兵,這個鬼子應該是在德國學的狙擊!”
尚文聽得有些奇怪,疑道:“也是個高手?難道你以前遇到過這樣的狙擊手”
徐夢歸沒有看到尚文徵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只顧着觀察周圍的環境,回道:“你忘了?你和周娟他們再太原那邊找到我的時候,我手裡就有杆這種98k狙擊步槍。這種槍是德國鬼子陸軍的制式步槍,不過大多數沒有瞄準鏡罷了,就算在德國,這種狙擊步槍也才總共生產了13萬支左右,寶貝着呢!而這個鬼子跟着騎兵混進咱們根據地,一個人就帶了兩杆,不是高手也菜不到哪裡去!”
“你咱們知道那麼多?”尚文聽着徐夢歸的敘述,終於忍不住問道。
“呃”徐夢歸一怔,回道:“你又忘了,我以前一個人在太原附近轉悠的時候,得到過一個鬼子的教材書,有漢字的那種!”
尚文回憶了一下,的確有這麼一回事,而且老團長還問過,。不過4年前的鬼子的教科書上能寫到三個國家去年才簽署的條約?看連長的樣子似乎不想說,尚武也就沒再多問。又走了一會,徐夢歸突然趴到地上,尚文知道徐夢歸發現了情況,也緊跟着臥倒,徐夢歸對尚文做了個靜音的動作,指指身前的幾條几乎不可察覺的細線,小聲說道:“鬼子就在附近!”
“你怎麼知道?這幾條線難道不是你說的詭雷嗎?”
“不是!”徐夢歸兩眼看着四周,悄聲回道:“詭雷一條線就夠了,在一個地方布多了那就是浪費,這幾條線是警戒線。”
尚文聽了個半懂,“那咱現在…”
“再找地方休息!”
“還休息?不怕鬼子再來一次?”
徐夢歸一怔,只得回道:“那咱就找個地方隱藏下來再說,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咱們在繼續追蹤,現在鬼子在暗,咱也在暗,不值當去冒險在自己。咱現在就不怕拖時間。”
兩人就在鬼子佈置的警戒線附近尋了塊隱蔽地點,徐夢歸又要佈置自己的警戒線,尚文問道:“你幹什麼?”
“布警戒線!鬼子來了咱也好知道啊!”
“咱們現在又不睡覺!我想你最好別布!”尚文提醒道:“你說過,一個好的狙擊手,總能發現與周圍環境不同的地方,你布了警戒線,不是明明擺着告訴鬼子,咱們在這兒?你不就是發現了鬼子的警戒線,纔敢斷定鬼子就在這附近的嗎?”
徐夢歸頓時大腦當機,暗道,我的個天,原來小鬼子能找上門,差點用刀摸了自己脖子,還是自己給人家報的信!!再看看和自己一同臥在草叢中的尚文,徐夢歸胸中又感到一陣暖洋洋的,那是一種欣慰的感覺,尚家的老爺子沒有白教這小子學文學武的,果然是一點就透,一學就會。剛剛教他的東西,馬上就能夠活學活用。徐夢歸有心地引誘道:“那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預防鬼子?”
尚文沒有發現徐夢歸的‘詭計’,略一思索便回道:“藏身之處,不是上天,就是入地,天咱是上不去了,不過這地…”
“你說挖坑?”徐夢歸搖頭道:“你是挖坑挖多了,你想想,挖出的泥土都是新土,上邊又沒有草做掩蓋,很容易…”
“你沒聽懂我說的什麼意思!你咋那麼笨吶你!”尚文一時氣急,也不以連長尊稱,說道:“挖坑那還是人挖出來的,既然那小鬼子那麼精,肯定能看出來,我說的是天然的坑,比如…”尚文四處瞅了瞅眼前一亮,指着一棵大樹道:“空心的樹洞不就是天然的藏身處嘛!”
徐夢歸看到尚文的手指那棵大樹樹皮有些內陷,便跨過幾處高聳的野草,用手一投,果然發現這棵樹是個空心的!徐夢歸喜道:“你小子行啊!這都能看出來!”
尚文嬉笑道:“別忘了我家住在少林寺附近,嵩山也是山,我們哥倆打小就喜歡往山上跑,花花草草見的多了!”
徐夢歸也不多說,趁着身子往樹洞裡鑽去,洞口不大,僅能容下一個人通過,樹洞裡邊倒是挺寬闊。兩人鑽進樹洞,尚文轉身把樹皮從裡邊整了整,只留一條縫,一共觀察外邊的情況。
徐夢歸看着尚文做完這一切,還是有些不放心道:“這就行了?”
尚文點點頭,突然想到樹洞裡黑不溜秋的,徐夢歸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動作,開口說道:“放心吧!俺哥倆以前在少林寺整天搗蛋,經常闖禍。山上的和尚見我們兄弟倆就頭疼,不因爲別的。就因爲俺哥倆喜歡鑽樹洞躲他們。剛開始還能被他們抓到,到了後來,躲出經驗了,知道把樹皮整理好,就不會被發現,就再也沒被抓到過。你說那個鬼子是德國鬼子教出來,不可能懂這些的。”
樹洞之中很暗,也很潮溼,悶的要命。兩人也都沒有睡覺的心思。徐夢歸放下了心,卻忍不住笑道:“你們兄弟倆小時候也夠調皮的,你們在山上都怎麼搗蛋?”
“那還能怎麼搗?就是吃飯的凳子劈斷一條腿,然後再虛接上。或者偷吃他們打牙祭的肉,那時候不懂事,光知道和尚不吃肉,沒想過少林寺的和尚沒這規矩,見過和尚煮肉,還砸過他們的鍋。柴禾裡邊還藏過炮仗,水桶裡邊撒過尿……”
徐夢歸越聽越汗,這哪是搗蛋,簡直就是倆小閻王。尚文還在繼續道:“俺爹沒少因爲這個揍俺哥倆,不過我挨的要比尚武多,俺爹還說,山上那些和尚都是俺哥倆的師叔,師兄弟。師侄,都是同門,叫俺哥倆少去惹禍。他越這麼說,俺哥倆惹的禍越大,嘿嘿…”尚文說着自己就笑了出來,顯然想到了一些小時候有趣的事。
徐夢歸也跟着笑道:“是啊!當老子的都不希望自己娃娃是個搗蛋鬼,我還聽尚武說過,你家老爺子對你管的特別嚴。”
“嗯!”尚文回道:“是這樣,不過我也知道,俺爹都是爲了我好,我在家時老大,以後整個家都得我來擔着。沒想到…沒想到我最後還是沒聽俺爹的話,帶着尚武出來參加了八路。”
徐夢歸道:“老爺子知道你們哥倆這麼出息,會高興的!”
“也許吧!”尚文嘆道:“現在尚武也娶了媳婦了,我也算是找好了!等過兩年有了娃,再回去給他老人家負荊請罪,俺爹就是再氣,看在娃的面上,最多也就是捱上一頓。”
徐夢歸輕聲笑道:“你也不害臊,還等有了娃再回去!”
“那害什麼臊的,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等我有了娃,俺爹高興還來不及呢,興許那頓打也能免了!”
徐夢歸聽完更是想笑,突然想起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我說,羅剎娘子這丫頭長的也太…不說了,就說挺暴力的,你和她是怎麼好上的,不聲不響的就膩歪在一塊了?”
“你不懂!”尚文回道:“念巧長的是不咋地,我承認。可她心好,就是當土匪,她也沒搶過一個窮苦百姓,還時不時地下山接濟吃不上飯的老鄉。和那些整天抹地跟小鬼似的富家小姐強多了。暴力,暴力怎麼了,我就好這一口,誰也管不着!”
“喲!”徐夢歸吸了口涼氣暗道,還真沒看出來哈,原來尚文這小子還有點的傾向。
“那是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和你一起!”
“…又一個。”
“不願意?”
“不是不是”
徐夢歸輕笑着趁樹縫透進來的一絲月光看着尚武,不知不覺哼起了陳小春的一首歌來。(《她最好》具體歌詞請自己查閱,我就不再這裡佔字數了)他會唱古怪的歌曲在整個根據地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但尚文還是聽得入了迷,聽到最後,昏暗之中急忙拉住徐夢歸說道:“對!對!對!我就是這種感覺!快,把這首歌教我!”
徐夢歸一愣,哭笑不得地說道:“喂咱們現在可是在和鬼子狙擊手躲貓貓呢,你還有心思學歌?”
“我不管!快教我!”
徐夢歸被尚文球的沒了法子,只得一字一句把這首歌教給尚文,打發到黎明前這段難熬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