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的印記,也逐漸由紅,轉黑。
如魔。
他盯着那扇厚重的雕花門,許久都沒有動彈,只有眉間的黑氣在不斷地縈繞,在他的眉目上,覆蓋了一層的迷霧。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如雕塑。
從側殿奔出來一個人,在他的跟前站定,看着他的模樣,有些悲哀地低下頭去,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也沒敢說出來。
兩個人保持着沉默很久很久,久到這殿內的空氣,越來越冰冷。
蓮生的眉間的黑氣,逐漸地消散,他整個人看起來,又是溫潤和煦的模樣,彷彿剛纔的那個樣子,只是一個錯覺。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變了?”
他的聲音有些的沙啞,從秦時月剛纔離開的那個眼神之中,他可以看出來,她眼睛裡的痛心。
她一定是覺得,是他變了。
那麼瞭解她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心理呢?
華盡略微地低下頭去,恭謹地回答:“主人還是主人,在奴才看來,沒什麼變化。”
她守在他的身邊這麼多年,從來都不覺得他變了。
要是有一個人覺得另外一個人變了,或許不是那個人真的變了,而是這個人,沒有按照那個人所期待的那樣成長。
所以,讓她失望了。
從而她會覺得,是他變了。
華盡便是這樣的心理的,她覺得,主人還是那個主人,對她千濃還是那份心,而千濃不領情,是她的錯。
蓮生輕輕地嘆了一聲,那輕微嘆息的聲音,散落在空曠的殿內,冰冷冷的,莫名的生出了無限的悲涼感。
她站在他的身邊,感到全身的不舒暢。
他的悲傷,沒人能夠參與,也沒人能夠慰藉,或許只有少女千濃,才能解了他心中最深的悲切。
只是,千濃,再也不是千濃。
“可是,她覺得我變了。”他的手擱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動了動,腿上沒什麼知覺,心裡卻是極其的難過的。
這樣的難過在這兩年的時間裡,越來越強烈。
現在的他,甚至邁不開雙腿靠近她,也不敢讓她靠近。
華盡看見他手下的動作,有些難過,低下頭說:“要是大祭司知道你這兩年經歷的種種,一定會諒解你的。”
不知道別人的過去,沒資格評斷別人的現在。
在華盡看來,千濃是有些的無理取鬧的,她追求她想要的生活,而把蓮生逼入了黑暗之中。
這是她的罪過。
要不是有主人在,她指不定就去找千濃了。
蓮生擡起手來對着他擺了擺手,淡淡地說:“別告訴她那些事情,這兩年,看起來,她過得不錯。”
或許,這便是她想要的生活。
華盡有些不甘心地說:“可是,你的這雙腿……”
“華盡。”
他冷冷地叫了她一聲,華盡被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來,她知道,蓮生是用這樣的方式提醒她,她逾越了自己的身份了。
“主人,是奴婢多嘴了,請恕罪。”
華盡伏首在那裡,有些的戰戰兢兢,心裡卻是更加的難過。
他還是這樣,寧願自己心裡多苦,也不願意讓千濃揹負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