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陣溫淡的春風,聽來,柔軟,而且寵溺。
秦時月聽着,忽然覺得心裡有些的酸澀,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挺難受的。
這個人,連責怪,都帶着溫暖。
她低了低頭,喃喃地說:“得到是得到了,可是你爲何,還要這般和我作對?”
她的聲音有些小。
以爲他應當是聽不見的,她說這話,本來就是一些的小心思,也不存在責怪他的意思。
說到底,兩年前,受傷的,是他。
這兩年,午夜夢迴,她都會驚醒,夢見他不斷地墜落到懸崖底下,他面目猙獰地嘶吼:“阿濃,我若下地獄,他日必定會回來找你。”
每每這個時候,她就覺得,自己那兩年的幸福,是偷來的。
她知道,蓮生一定會回來的。
她每一次被噩夢驚醒,秦王總心疼地抱着她,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他終究是成爲了你的心魔。”
他應當是最明白的。
蓮生若不好,便會一直是她的心魔。
他若好了,她便也能放下了。
秦時月以爲自己那有些責怪的笑聲呢喃,蓮生是聽不見的,但是,他還是聽見了,而且,聽得很清楚。
高座之上的男人婉轉微笑,眉目之間,像是四月春風,那鮮花,幾乎能綻開滿眉宇。
端的是美色無雙。
兩年時光翩躚,他一點都沒有變。
“阿濃,可記得兩年前我和你說過什麼?”
他這般問她,帶着溫和的笑,笑起來的時候,純潔無害。
讓秦時月幾乎都以爲,他真的,只是像老朋友一般善意地問好,差點就忽略了他這句話底下,包藏着的殺氣。
她想了想,便又想起了他墜落懸崖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他現在想要說的,應當也是那句話的。
果然,見她不說話,高座上的人微微地伸展開來雙手,那寬大的衣袖披散開來,垂在美人榻上,蜿蜒一路。
他眉目卓然,話語涼淡:“看,我從地獄裡爬出來了。”
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這話,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假。
在過去的兩年裡,只有他自己,才深切地知道,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苦難和痛苦。
他畢竟不是神,只是神施捨的一個不死人。
離開慈悲城,用神施捨的能力窺視世人的命運,從中干擾,本來就違背了神靈的旨意。
所以,他應當受到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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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懸崖,對他來說,本來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對他半點也造不成什麼傷害。
但是,他忘了一點,秦時月和夜寂都是遭受天譴的人,而他,同樣逃不過天譴的懲罰。
墜落懸崖,他幾乎失去了半條命。
奄奄一息之間,他只有靠自己的意志力存活下來,在那樣比慈悲城更加陰森可怖的黑暗之中。
他接受天譴,接受懲罰,懺悔,修行。
表面上已經沉靜如水,半點異心也不敢有。
但是,其實自己的心裡,藏着一匹猛獸,只等時機一到,便會衝破那心靈的禁錮,衝破胸膛而出。
現在,這匹猛獸,已經開始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