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多日沉睡,吃不進東西,人瘦了許多。
以前胖嘟嘟的小臉蛋,現在已經是瓜子臉。
“你說說。”秦王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沉穩,沒什麼起伏。
千濃把目光從小遂心的身上拉起來,看向秦王,那男人,隱藏在金色面具後的雙眸,細長得很,依舊閉着,明明已經醒來,卻不肯睜開眼來。
似乎是不願意看見她的這個人。
千濃免不了心裡有事一陣的疼痛和苦澀。
她指了指小遂心,狠下心來說:“我救遂心,你把命給我。”
“你能救她?”
秦王似乎是有些的不相信,眼睛動了動,終究還是壓抑下來,沒有睜開來。
她感覺出來了他情感的細微的變化,心頭動了動說:“不能根治,但是,只要我在,她便死不了。”
以後,她會帶她離開這王宮。
離開這是非之地,這紛爭的世界,不適合她。
那男人沉默了半響,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也不知道爲什麼,他似乎是輕聲嘆息了一聲。
然後很是堅定地說:“好。”
他雙眼溫柔地看着小遂心,袖長白皙的手指從她的臉上輕撫過。
那模樣神態,都是不捨。
最後小心翼翼地把小遂心的頭給放在了枕頭上,抽回了自己的手。
許是放着不動的時間長了,那手臂都麻木得很,他站起身來的時候,還是僵直着。
千濃見他的眼神不捨,有些動容地問:“你回答得這麼幹脆,難道就不留戀遂心,還有你這萬里錦繡河山?”
他站在燭光裡,背影被燭光一照,明晃晃的。
背對着千濃,那聲音,沉靜如水:“本王都不能救贖自己,怎談救贖這天下?不過是一場劫,罷了。”
救贖這天下,本來就是他的一場劫。
現在,他都要死了,渡這劫,有何用?
這悵然的話語,聽在千濃的心裡,泛起的漣漪,不只是那麼一點點。
家國天下終是兩難全,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活着的意義。
他爲了小遂心放棄了這天下,放棄了自己。
“我一直以爲,你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的。”千濃自嘲地笑,她一度認爲,這個男人的野心在於天下。
他要的,便是統一着紛亂的亂世。
但是,現在一個小遂心,便抵過了他全部的野心。
他徐徐地側過身來,似乎用眼睛斜睨着她。
不知道在想什麼,半響之後才說:“不,我只是想要成全你的心願。”
她想要殺他,步步緊逼,他終究覺得不堪重負。
“這麼多年,我也真是累了。”
一場感情的追逐,若是一個人拼盡全力付出,另外一個人卻是一路辜負,那麼,這段感情,終究會走向懸崖絕路。
千濃忽然,心如刀割。
情這一個字真奇怪,明明虛無縹緲,卻能讓人,生出切膚之痛來。
她轉過身去,覺得眼角生痛。
那梅花痣,滾燙滾燙的,眼淚燙傷了皮膚。
她儘量讓自己的語調十分的平和:“你把你的首級給我,我現在,救小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