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田園生活
羅二妞的身子一僵,心裡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一下,然後不可抑制的猛然回頭看去。
這個孩子的眉眼雖然還沒有長開,但是卻是依稀可以看出石頭的影子。
旁邊站着的石頭猛然間感受到羅二妞的眼神,擡眼看向羅二妞,卻是看到羅二妞眼裡深深的震驚。石頭身子一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然後低頭看向羅二妞懷裡的孩子,腦子一陣嗡鳴,竟然在剎那之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怎麼可能?石頭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而這個時候,爲柳氏看診的大夫也已經看完了,老大夫站起身來,對着石頭和羅二妞兩個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柳氏已經沒有希望了。
一時間,石頭心裡閃過很多念頭,此刻知道這樣的結果,心裡也是不太好受的。畢竟曾經也有過溫柔的歲月,此刻看到柳氏這樣,心裡說不難過,那肯定是騙人的。這種難過很奇怪,不是悲傷,只是覺得酸酸的,很是難受。
而羅二妞曾經也許也是極其的厭惡過柳氏的,但是此刻在死亡面前,突然發現自己的那些怨憤竟然變得似乎很渺小了。再低頭看着懷裡的孩子,羅二妞似乎能夠釋然了一些。其實,柳氏真的不是很壞的,只是走錯了一步。而這一步,就這樣子葬送了她自己的一生。這樣的懲罰已經夠了,羅二妞覺得自己沒必要再那般的耿耿於懷了。
這個時候,柳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神色看去異常的平靜,眼睛裡面也帶了一點生氣了。看着這樣樣子的柳氏,大家都知道,這是在迴光返照了。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有些不忍,雖然平時對柳氏的那種偷情行爲極其的憤恨,甚至覺得拿去沉塘都不爲過。但是,此刻看着即將要離開的柳氏,在場的人心裡也是難免的有一些惻隱之心了。
柳氏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當看到石頭的時候,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下,但是當看到石頭的目光的時候,眼神裡面卻是閃過一抹黯然。此時石頭正看着羅二妞,不知道爲什麼,石頭心裡就是覺得有些慌亂,害怕羅二妞誤會什麼一般,心下很是急切的,總是不斷的悄悄的看向羅二妞。
此時的羅二妞,心裡的確是有些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纔好。但是很快的,羅二妞就想通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自己的親人還生死未卜,而且現在還是這種時候,也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佑自己的親人能夠平安歸來,還有就是一起度過眼前這樣的難關。這般想着,羅二妞眼裡的漣漪漸漸散去,又恢復了一片清明。
石頭看着羅二妞的樣子,心裡一慌,就想要上前去解釋什麼。只是,步子還沒有來得及邁動,就聽到耳邊傳來了柳氏的呼喚聲。
“石頭,二妞……”
聲音淒冷,帶着說不出的飄渺,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離去一般。
石頭和羅二妞看到這般的柳氏,相互對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忍,遂兩人皆是走到柳氏的身邊,蹲下身子。羅二妞抱着孩子蹲在柳氏的身邊,柳氏伸手本來是想要抱抱孩子的。但是,似乎是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最後還是無力的放下了。看到這般樣子的柳氏,羅二妞心裡也是漫上了酸楚。以前,她和柳氏也是很好的朋友的。只是,那次的背叛,讓她對柳氏冷了心了。此刻,看到柳氏這樣,羅二妞終於還是覺得心有不忍了。
石頭看着這般的柳氏,心裡也是有不忍的。這般感覺無關情愛,只是因爲曾經有過的記憶。
石頭就和自己的名字一樣,總是特別的固執的,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定了羅二妞是自己最喜歡的女子,以後一定會娶她爲妻的。因此,他的心底的那個人始終都是羅二妞。但是,後面因爲太多的事情,他還是娶了柳氏。既然娶了,石頭自然就會盡到身爲相公的責任。後面,因爲柳氏的背叛,石頭心裡雖然傷心,但是卻是覺得心裡有一種釋然。也許是因爲自己從未交付過真心,那麼那種時刻,雖然有着被欺騙的憤怒和受傷,但是卻是沒有那種失去的絕望。
此刻,石頭也是忍不住眼神複雜的看着柳氏。
柳氏轉了眸光,看向石頭,看向這個自己愛的男人。是的,是愛,自己一開始以爲是喜歡羅田的,但是當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其實早已經在那麼多柔軟歲月中愛上了石頭了。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和石頭在一起了。
一開始,她就知道那個孩子是石頭的,當時只是憑着心裡的一種不甘,想要報復羅田,想要報復羅二妞,最後才發現她報復的只有自己。
想到這裡,柳氏的眼睛裡面忍不住落淚了,那是悔恨的淚水。
“對不起,石頭。”
聲音哽咽,帶着說不出的悔恨。
聽到這個聲音,石頭卻是有着一種釋然的感覺。
“不用說對不起,也許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們一開始就錯了,兜兜轉轉,最後方纔發現錯的人在一起終究是錯的。”
這番話說出來,石頭覺得心裡好受了很多。柳氏聽到,只覺得心裡曾經的那些柔軟似乎都化爲了泡沫,消散於無形了。該恨的,可是此刻心裡竟然一點也不恨。該怨的,可是此刻卻是一點也不怨。原本還算可以的臉色卻是在這一刻,變得徹底的蒼白,嘴脣動了動,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她的眼睛有些無神,有些恍惚的看着羅二妞手裡抱着的孩子,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到柳氏這般樣子,羅二妞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柳氏覺得身體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了。柳氏看着羅二妞,用着最後的力氣說道:“也許我真的錯了,只是,孩子,拜託了……”
說完這句話,柳氏身上的所有力氣似乎都被抽乾了,最後終於是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的機會了。
當時因爲知道了這邊的情況,也有着很多人跑了下來,當看到最後是這種情況的時候,大家的心裡也是難免的有些傷感的。石頭孃親也在其中,她看着柳氏的身子,眼神裡也是有着可惜的。只是,最後卻是將目光落在了羅二妞的身上了,這對孩子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每次明明就快要在一起了,可是中間總是會出現很多的曲折出來。
這次,這個孩子,石頭孃親看着自己的孫子,臉上出現了很是複雜的神色。她知道孩子是最無辜的,臉上也是有疼惜的,但是也是無奈的,因爲這個孩子,石頭和羅二妞的感情之路,會不會變得更加的坎坷?
羅二妞此時低頭看着懷裡的孩子,這個時候孩子竟然也沒有哭鬧,而是睜着一雙純淨的眼睛,很是新奇的看着羅二妞。
看着這個孩子,羅二妞覺得心裡也是漫過一抹苦澀額,說不出的感覺。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愛,也很可憐,而且是最無辜的。他什麼都不懂,但是現在卻是有可能會承受很多不屬於他的東西了。
小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是跟着下來了,此時就站在旁邊,他很奇怪的看着大家。尤其是看着姑姑,不知道姑姑爲什麼用那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那個可愛的弟弟。小包子敏感的心裡感覺那個弟弟很可憐,就像曾經的自己一樣。似乎是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小包子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看着那個孩子的目光裡面充滿了淚光。
場上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大家這個時候也知道說什麼都不合適。因此,大家都是安靜的站在那裡,而羅二妞竟然有些木然無神的抱着那個孩子,就那樣站在那裡,眼神無奈的看着遠方。眼睛裡面有了絕望,突然覺得人生真的是愛捉弄人。
明明已經要放棄了,可是這一刻當她和石頭只見多了一個孩子之後,她突然覺得當時的自己至少還是幸福的,而今卻是陷入這種尷尬的境界了。而且,現在自己的親人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這個時候,羅平一家子也下來了。實在是上面太過無聊了,而且看到很多人都下來了,他們在上面也是沒有事情做,遂也跟着下來看看。當看到眼前這樣有些悲情的場面的時候,一個個臉上只是有着看熱鬧的興奮,卻是沒有半絲憐憫或是不忍。羅平的眼睛轉了轉,看到羅二妞懷裡的孩子,立刻就知道了那個孩子的來歷了。心裡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一直幫着餘氏養孩子的酸楚來。自己那麼辛苦的幫着餘氏養孩子,可是最後卻是落得一個人財兩空的境地。現在可好了,她的女兒以後可能也要落一個幫別人養孩子的命運了。這般想着,羅平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立刻就變得很是開朗了。
這邊的人一個個的心思各異,而村子裡面此刻卻是有些死氣沉沉了。
餘氏揹着葉蘭一直在水裡走着,但是她的身體一直不好,如今又揹着這麼一個人,完全就是靠着一股意志堅持着了,而身體早就已經到了極限的境地了。
餘氏覺得自己好像要撐不下去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絕對不能。自己可以有事,但是背上的葉蘭不能有事。要是阿田失去了她,肯定會很悲傷的。餘氏這般想着,又繼續強撐着繼續的前進了。
不一會,餘氏看到前面漂浮着一根大木頭,眼睛頓時一亮。
要是能夠依靠着這麼一根大木頭,那麼情況應該會好一點,也會省力一點,能夠讓自己不要花費那麼多力氣。
餘氏努力的往木頭的那邊過去,但是,腳下面卻是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踩到了什麼,猛的一滑。餘氏心裡突然就咯噔一下,心裡面有了很不好的感覺。她很努力的要穩住自己的身形,但是可惜卻是半點作用都沒有。剎那之間,她的頭就撞上了那根大木頭,頓時一陣劇痛從頭頂上傳來,立刻就覺得頭暈目眩的了。一瞬間,她險些昏闕過去,但是隻要一想到自己背後還揹着一個人,就立刻又努力的睜開眼睛了。她覺得有些溫熱的東西從頭上留下來,模糊了她的雙眼,但是她還是努力的睜開自己的眼睛。
雖然那種痛苦讓她很想要昏過去,但是她卻是憑藉着一股意志意志努力的堅持着。她努力的抱着那根大木頭,然後努力的朝着山腳的方向而去。一定要堅持,只要再堅持一會,就能夠到山腳了,到時候就沒事了。每當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只要想到自己兒子的那雙和自己一樣的眼睛的時候,餘氏身上似乎立刻就有了力氣。
餘氏划着那個大木頭轉過一個拐角,然後繼續滑下去。
而這個時候,她沒有看到的是羅田這個時候卻是出現在她的身後,只是拐向了相反的方向了。
在山腳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因爲大家都忍受不了長期的等待了,大家全部都到了這裡等着。一個個皆是站在那裡,目光都是看向一個方向,希望會有奇蹟出現。
小包子覺得全身都冷,很冷很冷。但是,他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那樣木然的站在那裡,腦子裡面浮現的都是孃親的畫面,那麼清晰,那麼幸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包子輕輕的開始顫抖了,越到後面,就抖得越厲害。
這個時候,石頭孃親本來是想要過來看看小包子的,也好安慰安慰小包子的。石頭孃親過來,蹲下身子,去抱小包子,誰知一接觸,就感受到了小包子那劇烈的顫抖。石頭孃親大驚,瞬間就很是緊張了,焦急的問道:“鐵蛋啊,你怎麼了,是不是着涼了。來啊,老李頭,快過來給鐵蛋看看啊。”
石頭孃親叫完那個大夫,就緊緊的抱着小包子了,她以爲小包子是因爲剛纔被雨淋了,所有身上才冷成這樣的。很快的,那個原本給柳氏看過的大夫就跑了過來了,這個時候,很多人也是圍了過來了。
羅二妞也是抱着孩子趕緊的圍了過來,原本空洞的神色,此刻卻是溢滿了焦急和關切。
大夫過來給小包子看了看,過了一會臉色很是沉重的說道:“鐵蛋確實是着涼了,應該是發燒了,而會這般顫抖,一個是因爲着涼的緣故,還有一個就是心裡害怕的緣故。”
那個老大夫說到這裡,眼神也是忍不住充滿了憐惜,覺得這個孩子真的是太招人疼了。
石頭孃親一直抱着小包子,而小包子卻是什麼表情也沒有,神情就那樣木木的,身子也是顫抖個不停。頓時,石頭孃親就忍不住落淚了。印象裡,現在的鐵蛋一直都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了,乖巧懂事,可愛又很是聰明,而現在看到鐵蛋這個樣子,石頭孃親覺得心裡也是鈍鈍的疼着。她也算是從小看着羅田長大的,對鐵蛋也是一直當做自己的孫子一般的。現在看到鐵蛋這樣,心裡也是覺得難受。
在場的人,很多的人看到這樣的一幕,好多人也是忍不住落淚了。
“鐵蛋,沒事的,好人有好報的。一定會沒事的……”
富貴媳婦也在這個時候說話了,但是話說到一半卻是忍不住哽咽出聲了。
這次真的是多虧了羅田和葉蘭了,否則大家現在不可能都這樣平平安安的站在這裡了。要不是葉蘭不顧自己,即使的通知,大家哪裡會來得及通知。如果不是羅田造的木船,他們很多人就難以活下來了。如果這樣善良的夫妻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一定會內疚一輩子的。
這種時刻,山腳下好多人都忍不住低聲的哭泣出來。
而小包子還是沒有反應,就那麼木然的站着,任石頭孃親抱着。他現在似乎就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一般,只是木然的站着,似乎再也沒有事情,能夠讓他有一絲反應了。
旁邊站着的羅平一家人看到這樣的場面,不僅不難過,一個個的還覺得很是興奮,都覺得是活該。尤其是羅家大嫂羅李氏,更是覺得這都是羅田沒有好好孝順公公的緣故,所以現在一家人是遭報應了。
雖然心裡很痛快,但是一個個的嘴上卻是不敢再說任何話了,畢竟這裡的人可全都是向着羅田和葉蘭的。這下,要是自己在說什麼不好的話的話,估計這裡的一羣人肯定會生吞了他們。遂一個個皆是眼睛晶亮的看着這麼悲情的一幕。而羅平此時,心裡還想着,本來還想着等一下還要挑撥一下大家的,畢竟就是他們夫妻一直提出要取消祭祀的。可是現在倒好,剛取消祭祀,那邊就立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可不就是上天的懲罰。
羅平心裡本來是一直有着這個主意的,但是當時的情況實在不太合適提出來。而現在,自然也是不合適的了。雖然自己很想要要報復一下那沒良心的母子兩個,但是心裡覺得還是應該顧忌一下自己的名聲的。要是爲了那兩個沒良心的母子而壞了自己的名聲的話,那麼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鐵蛋,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快告訴石頭奶奶。鐵蛋不怕,石頭奶奶永遠疼你。”
感覺鐵蛋的身子一顫,石頭孃親立刻就很是緊張的問着了。
在場的人,這個也是淚眼模糊的看着這邊,以爲出了什麼事情了。
而這個時候,鐵蛋卻是猛的擡起了頭,眼睛漆黑一片,猛的就掙脫開了石頭孃親的懷抱,然後就跑到了山腳的最前面。
大家被小包子這樣的行爲搞得一愣,皆是愣愣的隨着小包子的目光看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餘氏揹着葉蘭,順着木頭過來的身影落入了大家的眼裡。
看到這樣的情形,大家皆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實在是被這樣額畫面給震懾到了。餘氏,他們一直以爲是那種蛇蠍心腸的人,因爲她從來就不顧自己的孩子的感受的。
可是,現在他們看到了什麼,那個揹着葉蘭,頭上帶血的身影不是餘氏又能是誰。
這個時候,餘氏的眼睛已經很是模糊了,但是朦朧之中還是看到樂扣山腳下面站着的那些人。頓時,餘氏的心裡就鬆了很多了,她知道沒事了,有這些人在,葉蘭肯定沒事了。這個時候,餘氏笑了,笑容堅強而溫柔。眼裡也是忍不住有些溼潤了,因爲感動,她的孩子不會傷心難過了。
餘氏的身上這個時候,卻是爆發出了最後的力氣,猛的向着那邊划過去。
山腳的人一個個皆是愣愣的看着餘氏嘴角的那個笑容,竟然覺得那樣堅強美麗的笑容,有着讓她們想要流淚的衝動。
這一刻,對餘氏曾經所有的誤解,皆是煙消雲散了。能夠這樣奮不顧身的去救自己兒媳婦的人,怎麼可能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羅二妞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了現在的釋然。羅二妞突然覺得心裡很是舒服了,猛然間發現孃親還是愛他們的,她的孃親還是那個她最喜歡最尊重的人。但是,當目光看到孃親額頭上的那個傷口的時候,羅二妞眼中卻是漫上了一股恐慌。
餘氏到了近前,大家立刻就幫忙將葉蘭給抱了上來。當返回身子要去救餘氏的時候,卻是猛然被眼前的景象給驚的睜大了眼睛。
只見餘氏此時,彷彿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所有的依靠一般,就那樣直直的墜入了水中,嘴角上依然帶着那樣堅強溫柔的笑容。
看到這樣的景象,羅二妞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腳瞬間的冰涼,身子竟然僵硬的在那裡,一點都動彈不得,心裡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了。
那樣悲壯的畫面,那樣驚豔的笑容,震撼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