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博“嗯”地應了一聲,“天博乖乖聽娘子的話。”
這一日胡媽媽都對許若水愛理不睬的,許若水便由着她出氣了,自己到底是做了過分了些,反正日後胡媽媽總是會明白的。
掌燈時分,紫嫣一臉落寞地回了廂房,便沒有再出去了。
用過晚膳,許若水將胡婆子和煙兒都叫進了臥室,“煙兒,你去搬個凳子給媽媽做。”
“不用勞煩了,大少奶奶有話直說吧,”胡婆子雙手交叉在身前,有些不耐煩。
煙兒搬進來的凳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便在胡婆子身後一步的距離放了下來,自己倒許若水身邊伺候着。
孟天博在認真地描着帖,一筆一劃極是工整,這是許若水要求他做的,凡是在她這邊待着,便只有乖乖地聽從了。
“凡是總有個萬一,大少爺這次的意外的確是我疏忽了,媽媽怪我也是對的,所以以後大少爺身邊少不得人,至少得一個人跟着。”許若水打算以後讓煙兒或者胡婆子貼身跟着,紫嫣是指望不上了,就期盼她別給凝香堂惹事非。
“這還用大少奶奶說,以後奴婢就是不做事也要跟着大少爺,大少奶奶您就安心做您的少奶奶吧。”胡婆子甕聲道。
“媽媽,你不相信我我也能明白,但是大少爺是我的丈夫,我還能害了他?莫不是他,我恐怕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根本無處可去,這次意外我也是始料不及,但是不也是讓我們更加警惕了,往後便不在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許若水徐徐說來。
“奴婢也想相信您,可是您昨晚所爲着實讓奴婢寒了心,不管你出於什麼樣的心思,大少爺都被紮紮實實地嚇了一個晚上,奴婢也不去告訴姨奶奶了,只求得大家安心度日罷了。”這是胡婆子第一次拿孟天博的親孃出來說話。
“那便依了媽媽吧,”許若水也不拗着她了。
可孟天博不依了,“不要,我要跟着娘子,媽媽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胡婆子的臉當場僵在了那裡,“大少爺,奴婢也是爲了你好,奴婢不跟着你,你要是再被人留在屋子,可怎麼辦?”
“下次我不跟別人走就是了,你整日裡跟着,我不是多了條尾巴,難過不難過啊。”孟天博抱怨道,“你若是覺得無聊,陪着娘子說說話便好了。”
胡婆子的眼頓時紅了。
到底是正經主子,孟天博的一句話就讓胡婆子說不出來,許若水打着圓場,“媽媽,你儘管放心好了,以後大少爺事無鉅細,我都會看着點的。”
胡婆子神色難過地走了出去,隨後窗外便傳來慼慼地哭聲,直到慢慢地消失。
因爲紫嫣和玉文君的關係,許若水便將孟天博留在了自己屋裡,叮囑煙兒去搬了牀毯子過來,墊在了炕上,以後一個睡牀一人睡炕了。
第二天,紫嫣和胡婆子的眼都是紅腫不堪,只是一人爲了孟天博,一人爲了玉文君。紫嫣稱自己身體不舒服,草草用了早膳而去,胡婆子一直悶聲不吭。
之後的幾天便都是這般彆扭着,直到了七月初一那日。
紫嫣說要出府一趟,許若水沒做多想便答應了,還交待說,“日落之前定要回來,這個月是鬼月,陰氣重。”
紫嫣沒有吭聲便出去了。
許若水親自帶着孟天博去文韜樓,玉文君早早地等在書房了,只是身邊還多了個人,那便是孟夫人撥來的寶梅。幾日不見,寶梅倒是更加圓潤了,眼裡總是含着笑,趁着水汪汪的雙眸更是美豔,孟夫人這人挑着實沒錯。
寶梅見了許若水,規矩地屈了屈膝,“這些天都不見大少奶奶過來,不如留下來瞧瞧大少爺,可是進步許多,玉先生誇了許多次呢。”
“是嗎?”許若水應承道,“那我便留下來看看。這些天我也沒給夫人請安,不知寶梅姑娘可有回去問候一聲?”
說起孟夫人,寶梅的笑掛了下來,“夫人病了,這幾日瞧着精神頭差了好多,聽寶竹他們說老爺幾日都不曾回屋了,怕是夫人得的是心病呢,大少奶奶不如勸勸老爺,夫人也是難啊。”看來孟老爺是對孟夫人心存芥蒂了。
嫡母沒有照顧好庶子,那可是虐子的名聲,傳出去不好聽啊。
“寶梅姑娘這話我記着了,得空我去看看娘,有機會也勸一勸。”許若水說道,瞧着看寶梅,真是越看越水靈,“玉先生這裡可一切都好?若是少了人,可得說話。”就是怕紫嫣過來多生是非。
“好着呢,大少奶奶放心,不過你屋子裡的紫嫣姑娘倒是好學,時不時地拿着詩詞之類的東西過來請教先生,倒是不恥下問,平時也就算了,萬一老爺有個什麼客人過來,怕是難堪了些。”寶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爲她知曉這般樣子有些像管家婆的模樣。
原來這纔是寶梅的真正目的。
許若水拍了拍寶梅的手,軟弱無骨,嫩滑細膩,這一等丫鬟就是不一樣,“我曉得了,紫嫣也是聽說先生文采,所以仰慕而來,我會提點她的,有勞姑娘了。”爭風吃醋也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出來,真是滴水不漏。
和寶梅說了一會兒,許若水便想去看看孟老爺。
孟老爺的書房在二樓,墜雲引領着她上了樓,還進去通稟了,孟老爺倒是沒拒絕。
許若水推門而進,窗前擺放着一隻黑亮的書房,桌上擺放着文房四寶,她認得那塊墨,上面的那個字是極爲難認的‘歙’字,這是最珍貴的墨種,千金難求的東西,筆架上掛着的幾隻狼毫筆是用最上等的黃鼠狼的皮毛所制,乾淨之時,都能看到毫毛上的亮光。
許若水跟着許父見識過不少好東西,許是隻有一個女兒的緣故,所以帶她如珠如寶。
臨着書房,就是一間休憩用的小閣,孟老爺正躺在搖椅上眯着眼睛休息,這個位置還能聽到孟天博朗朗地讀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