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夏芍便先給學校教務處的主任錢海強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昨晚的事,並表示了歉意。
她對昨晚的作爲並不後悔,但畢竟那時候許多學生都在,學校校規擺在那裡,她與學生會公然衝突,恐叫學校不好處理。夏芍只是站在學校的角度,對自己的做法表示道歉,並表示,如果學校要通報處理,她沒有任何意見。
但錢海強哪裡會答應通報處理?他當即就怒了,“這羣學生會!平時仗着家世不錯,成績也不錯,在學校裡向來是眼往天上看!就不知道人外有人這句話!夏總,這件事學校會妥善處理的,您放心。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實在是抱歉了。”
“哪有,我正在氣頭上,沒考慮到學校的立場,我才應該說抱歉。”夏芍淡淡說道。心裡卻是清楚,青市一中的學生會,但凡是幹部,基本上都是有些家庭背景的。不管哪裡,都有潛規則,學生會這種地方也一樣。
每年但凡是文藝大賽獲獎的,基本都是學生會的,而這種獎項又涉及到高考加分政策,深受學生家長的重視。因而家裡有點底子的家長,自然會宴請學校領導,讓孩子進學生會。時日久了,學生會的學生便代表了家世傲人、成績傲人,將來的前途也比普通學生要好,這便養成了他們眼高於頂的性子。而且,這些學生一來家世不錯,二來成績確實也不錯,這就造成了從某種角度來說,學校管理他們比管理普通學生更加不容易的現象。
既然錢海強承諾了學生會不會再給她帶來麻煩,夏芍便也沒再說什麼。該說的她已經說了,怎麼處置,那是學校的事。
在宿舍裡跟朋友吃過早餐,夏芍便說有事要出去。
她一到週末就沒影兒,柳仙仙三人都已經習慣了,從一開始的好奇到木然,如果哪天夏芍說她週末沒事,她們纔會覺得奇怪。
“要走趕緊走,別玩深情告別!”柳仙仙擺擺手,那意思簡直就像是在說,如果夏芍不走,她就要趕人了。
夏芍笑了一聲,這才離開了宿舍。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管在哪個年代,八卦的傳播速度比什麼都快。
一路往校門口走,但凡是看見夏芍的人,沒有不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的。夏芍卻是渾不在意,臉上甚至洋溢着微笑,因爲一大早起來就能看見她的呆萌師兄,一天都會有好心情!
然而,走到校門口,夏芍卻是愣住了。
她生平第一次,露出這種驚訝、又有點驚喜的表情。
只見得校門口,高大霸氣的黑色路虎車前,徐天胤一身黑色衣褲半倚着車門立着,懷裡捧着一大束鮮花,正低頭看着地面。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嫌冷,就穿了件V領的黑色毛衣,衣袖還挽着,手腕上黑色光亮的錶盤在晨陽下反着冷光,一隻手抱着花束,一隻手放在褲兜裡,低着頭,神色冷厲。
他還是那樣,只看地面不看人,誰也不允許靠近他,一靠近他就瞪人,一眼就能叫人退散。
但,儘管如此,學校門口還是聚集了一大羣學生,尤以女生居多,尖叫連連。
夏芍出現在校門口的那一刻,怎麼也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場面。她那天只是隨口說說,只是打趣他的,沒想到他倒信了。
不只信了,還照做了……
難爲他了。原本可以在車裡坐着等她的,卻要站在外面面對這麼多人的目光。
夏芍不僅有點驚喜,還有些感動了。
她感動的目光在人羣裡顯得如此與衆不同,徐天胤明明沒有擡頭,卻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他轉頭望來,目光落去人羣,定在穿着白色小外套的少女身上,脣邊短促的一個微笑,目光卻是明顯柔和了下來。
校門口一片抽氣聲,一大羣女生捂着胸口,尖叫都不會了。
夏芍卻已調整了表情,面色自然地走了過來。
她走出人羣,不少人認出她來,校門口這才漸漸起了議論聲。
很多人都知道在夏芍被包養的傳聞裡,有這麼輛掛着軍用車牌的路虎車每到週末便來接她,但並不是太多人見過徐天胤。他只在開學那天下了車來,之後便一直坐在車裡不見人。今天見到他的真容,學生人羣裡立刻有人眼神不是滋味了。
這名一開學就以神棍之名聞名校園、後來又傳出包養醜聞的新生,聽說昨晚又把學生會的人給打了。這麼帥的男人,竟然是在校門口等她的?有沒有眼光?
夏芍卻是不管別人怎麼看,她笑着走過去,淡定從徐天胤手上接過花來。
“是這樣?”他問。
夏芍忍着笑點頭,他這才點點頭,給她開了車門,等她上去坐好後,這才轉過去坐進駕駛座,給她繫上安全帶後,便發動了車子。
夏芍一路都抱着花,直到到了福瑞祥店外,她才把花放去了後座,跟徐天胤下了車。
馬顯榮見過徐天胤了,但他沒想到他今天能跟夏芍一起來。早就到了店裡等的熊懷興和朱懷信也沒想到,兩人認出徐天胤的車是昨晚那輛,不免在徐天胤臉上多看了幾眼,但見他神態孤冷,一股子拒人千里的感覺,兩人都不由尷尬地笑笑,去看夏芍。
“呃,這位是?”熊懷興問道。
“我師兄。”夏芍笑着說道。
熊懷興一愣,和朱懷信互看了一眼,兩人眼底都有驚異的神色——夏總的師兄,那豈不是說,也是位風水大師?可他爲什麼開着軍區司令部的車?軍區和風水師,怎麼想都不太搭調吧?
熊懷興的目光在夏芍和徐天胤臉上轉了轉,這才哈哈笑了聲,爽朗地道:“哎呀,幸會幸會!”
徐天胤輕輕點頭,短促地與兩人握了握手,便收了回去。
熊懷興笑了笑,卻是沒有多問。別看他平日裡待人爽朗講義氣,他卻是個精明的人。夏芍方纔的話裡,明顯沒有介紹對方的姓名和工作,這顯然是有意不提的意思。他就是再感興趣,那也不敢惹夏芍不快。既然她都不介意把這男人帶來,想必日後有機會再接觸。只要跟夏總打好了關係,其他的,何必急於一時?
四人簡單地打過招呼,剛要走,馬顯榮便說道:“對了,夏總。這是昨天瑞海集團送來的請帖,說是瑞海的董事長千金下週六生辰,請夏總去胡董事長位於郊區的度假別墅出席宴會。”
熊懷興一聽就笑了,“夏總也接到請帖了?我老熊昨天也是剛接到請帖。這位瑞海集團的胡董事長對他的獨生女寵着咧!每年都有生日宴,我們這些人就跟着去蹭蹭酒席。老胡那個人還不錯,瑞海集團也是國內有名的服裝集團,夏總見了老胡,可以好好交流交流,哈哈。”
夏芍笑着點點頭,把請帖收進包裡,四人這才坐着車,往朱懷信家裡去。
出了福瑞祥店裡的時候,朱懷信往對面王道林的店裡看了一眼,眼神複雜。雖說昨天想了想,感覺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但畢竟沒有證據。朱懷信向來不是平白冤枉人的人,但如果真是王道林,害了自己一家卻又沒法治他,又忍不住內心憤慨怨恨。
熊懷興見他往對面看,濃眉一皺,大眼一瞪,嗓門高着,也不避諱人,“看什麼?告訴你!老話說得好,人在做天在看!誰做了虧心事誰知道!往人家家裡祖墳上下釘子這種損陰德的事,遲早遭報應!就是報不了案,老子他媽也能想別的法子整死他!走!”
熊懷興和朱懷信進了車裡,夏芍坐進徐天胤的車,上車時,脣邊帶起一抹笑意。
熊懷興這個人,看着脾氣火爆,其實挺有頭腦的。他這麼一嗓子,不僅王道林聽見了,只怕這條街上的商戶也聽見了。人言可畏,王道林做了這種陰損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以後估計要被人指着脊樑骨戳死了。
而且,熊懷興是跟夏芍一起從福瑞祥裡出來的,他這明擺着就是在說,朱家祖墳的事,被夏芍給化了。這無異於給她打了個活廣告,讓她在圈子裡名聲穿得更快。
這人,瞧着大咧咧的,實際上精明着。
夏芍坐在車裡笑了笑,算是領了他這人情。
到了朱懷信家裡,他趕緊忙活着給夏芍和徐天胤倒茶,夏芍卻是一進屋就開始忙活。
五行調整陣就是調整家居中的五行氣場,使之大環境上能夠聚生氣,調節身體機能,補養身心。
中醫裡也有把臟腑與陰陽五行統一起來的,例如:肺屬金,肝屬木,腎屬水,心屬火,脾屬土。《皇帝內經》中,將具有清潔、收斂、肅降作用的東西歸於金,將所有具有生長、升發、舒暢作用的歸於木,具有寒涼、滋潤、向下運行的事物歸於水,具有溫熱、升騰作用的歸於火,並將具有承載、受納作用的歸於土。
而風水學裡,便是將具有這些作用的東西,通過辨別房屋坐向,找到其五行所屬之地,放置其中,調整五行氣場,從而達到助益身體的效果。
這個局並不難,夏芍一會兒就放置好了回到客廳,坐下後才說道:“風水局只是助力,令朱老師家中氣場適宜養生,但生了病,自然還是要求助於醫學的。這個局只能助你在家中調養身體的時候事半功倍,希望你能早日康復。”
朱懷信點點頭,眼有些泛紅,激動得手裡茶杯都有些抖,“大師,真是謝謝你了!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不用謝我。朱老師一家是被人所害,既然被我遇見了,能施以援手,也算功德一件。還望朱老師一家康復之後,能夠多行善事,多積福緣,日後再遇坎坷,纔會有貴人相助的福報。”夏芍笑着,便站起了身,“既然沒事了,我還有事要忙,這就告辭了。”
“哎?這就要走?這怎麼成!”熊懷興站起來,“夏總,你可答應我的,今天中午怎麼說讓我請你吃頓飯!”
朱懷信忙點點頭,這頓飯必須要請!
夏芍笑了笑,“這不離中午還早着麼?放心吧,熊總。我答應的事,自然履行承諾。要不熊總挑個地方,中午我一定到。”
這樣一說,兩人這才歡喜地應下了,把夏芍送去了車上。
車子發動,漸開漸遠,夏芍卻是說道:“師兄,開車去買點硃砂黃紙跟桃木劍,然後去郊外,找個僻靜的地方下車。”
徐天胤看過一眼來,“作法?”
他說着話,手上已打了方向盤,往青市的廟街方向開去。
夏芍笑眯眯地從包裡拿出一方帕子,打開之後,裡面躺着七根三寸長的鋼釘。釘子本身已經發黑了,卻並非鏽跡斑斑的那種黑,而是黑得有點邪乎。
“我打算,問候一下這個人。”
徐天胤瞥了眼那七煞釘,“不是符水煉製的,作法只能傷他,取不了他的性命。”
“我知道。即便只是傷他,那也要傷。這個人,我猜就是給王道林那面害人的風水鏡的人。這個人身爲風水師,卻助人做這種害人的事,心性必然邪佞。我已經得罪了王道林,他勢必對我不利,既然知道我是風水師,那麼請這個人出面的可能性很大。我不能等對方來找我,既然有這麼個東西在我手裡,我寧願先下手!縱使不能取他性命,只是傷了他,也能令他無法全力對付我。就算是敲山震虎吧!不死,也要叫他吐幾口血!”
夏芍把帕子包好,又收回了包裡,眼神發冷。
徐天胤也眯了眯眼,點頭,面色冷厲,一會兒便開車到了地方。
夏芍買了硃砂、黃紙、毛筆和桃木劍,出來的時候,看着手裡的桃木劍說道:“可惜沒有一把陰煞蘊養出來的殺器,不然,能叫他傷得更重。”
“那東西不好找,尋處兇穴養着,沒個十年八年成不了。我有留意從墓裡出來的,但至今沒尋到。”徐天胤說道。
“那種東西,可遇不可求,看緣分了。”夏芍笑道,“青市這邊也有擺地攤的古玩小市,那地方說不定能尋着好東西,只不過,從我逛古玩市場起算起來,也有些年頭了,但也是沒有遇到。不如先去郊區吧,中午跟熊總他們吃完飯局,下午我們來逛逛。”
徐天胤點頭,兩人這便上了車。車子一路開往郊區,漸漸人煙稀少了起來,兩人開車下了公路,開進一處林子。
那林子再往裡走,便是一座山,山腳下有空地,夏芍看了看地方,覺得合適,便下了車來。
“要幫忙麼?”徐天胤問。
“不用。”夏芍笑了笑,“師兄以爲我沒做過這些事?我在山上的時候,師父時常考我,我跟師父鬥過法。不過,實戰卻是第一次。師兄就在旁邊看吧,讓我練練手。”
夏芍自然是不需要徐天胤幫忙的,除了她說的這些,她還有必須實戰的理由。再過兩年,要去香港幫李伯元的孫子李卿宇化劫,那裡是餘九志的地盤,或許那時候,多年的恩怨就一起清算了!那人是師父的師弟,修爲上雖比不上師父,也絕對比她老練。這次的作法剛好是一次實戰的機會,她要把握好。
作法這種事,自然是修爲越高,威力越強。夏芍如今在玄門心法的修煉上已在練氣化神的境界,這樣的境界在這一領域已是佼佼者,若是以她的年齡來看,只怕難有能出其右的。但既然要鬥法,對方自然是不看年紀,只論修爲的。聽師父說,他師弟餘九志在七八年前,修爲已經在臨近煉神返虛的境界,但他還沒達到,只是差一點便可以一腳踏進去。
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修爲精進了沒?
不管怎麼說,夏芍都覺得,自己若是能在去香港之前,修爲上突破煉神返虛,再尋幾件法器,與師父師兄聯手,基本上不可能會輸。
但這事她也知道不容易,師父的修爲就在煉神返虛的境界,她天資再高,也不太可能近兩年就突破瞭如今的境界,踏進師父那個境界的門檻。但夏芍卻是覺得,事在人爲,這兩年她必須努力。等私人會所建好了,看看能不能在裡面布個風水陣,平時修煉用。
一番思索打算,夏芍已是坐進車裡的後座上,把徐天胤車上的配置的軍用桌放下來,拿出硃砂毛筆,蘸水畫符。
道家的符源自上古,盛於漢唐,在民間,有驅邪、祛病、護身等功效。在古代的時候,無論貧富貴賤,去道觀裡請符護佑平安是很盛行的民風。到了現代,由於科學的觀念,大多人看見道家的符,便會直覺認爲是種神棍手段。
符籙何以會靈驗,至今爭論不休。比較被廣泛接受的一個觀點是,符籙不是任何人畫了都有效的,一定要得道的高道所畫才能靈驗。因爲這些高道均有修煉內家功夫,他們本身便是氣功師,在畫符的時候,意念便可在符紙上聚集一個場,人攜帶在身上,可調整人體的磁場,使之平衡。所以說,所謂的消災解難,其實就是一種陰陽平衡的手段。
另外,現代醫學認爲,許多病人對於得病有一種精神上的束縛,帶着符籙的人,往往精神上有一種寄託,心理上對於疾病的壓力和恐懼會減輕,精神趨於平穩,對輔助治療疾病便會產生效果。說白了,跟催眠術和心理暗示,有很大的關係。
夏芍坐在車裡,深吸一口氣,調整週身元氣氣場,緩緩落筆。畫符需一氣呵成,走筆不能停,意念不能斷,否則這符便是失敗的。且畫符的過程中需念密語真言,這纔是一道符的重心,沒有密語,不成靈符。即便是畫了,也是一道空符,沒有用處。
因而道家的符雖然可以模仿着畫畫,卻並非人人畫了就管用。沒有修爲,不得密語真言,畫了也沒用。
一連畫了八道符,按理說,這樣符籙便成了。但夏芍卻是沒急着拿去車外,而是給這八道符結了煞。
俗語云:“刀無鋼不快,符無煞不靈。”倒也不是不靈,只是結了煞的符,靈氣大開,殺伐之力極強,一般情況下是不用的。即便是想用,現在會結煞的人也很少了。
結煞的方法自古以來就不成文字,只有口授,非一脈的傳承人不得真傳。且受此方法時,需起誓爲盟,不得泄露天機。因爲結了煞的符,就像是開了鋒的刀劍,若是用來殺伐,只怕殺孽太重,有違天和。
但夏芍今天要問候的人卻不是普通人,此人身爲奇門中人,殺孽深重,作爲同行之間的鬥法,卻是使得的。
結成天罡煞之後,夏芍這纔拿着符紙出了車子,找了平坦的空地,以桃木劍引着自己的元氣在地上畫法陣、布符紙,將七根七煞釘放去陣中殺位。
這七煞釘上包裹着的符紙雖然在夏芍取釘時毀了,但由於那些符紙在釘外有些年頭了,附着其上,剛剛取出一天,符籙的咒力仍然會有餘存。而符籙既然管用,自然是因爲那風水師畫符時,動用了自己的元氣。
因而,夏芍今天便要用玄門嫡傳的奇門陣法毀了這七根釘子,給對方一個教訓!
她盤膝坐去陣中,指上成印,分別結不動明王印、大金剛輪印、外獅子、內獅子、外縛、內縛等九道手印,她動作熟練,盤膝坐于山間空地,硃砂符籙之間,神色清明,目光堅定。
這副場景若是被普通人看見,大抵要以爲在拍影視劇,因爲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很少有人知道,世上其實有極少數的這麼一些人,有這樣神鬼莫測的手段,能夠於千里之外殺人於無形!
所以,在知道一些風水密事的人裡,沒有願意得罪風水師和奇門中人的。那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徐天胤倚着車子,看着少女坐在陣中不動如山,唯有手印不斷變幻,脣邊帶起淺淡的笑意。師父說她天資世間難尋,果真不虛。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沒有法器的助力,陣中的氣場便已經是變了。
約莫半個小時,陣中殺門處,已聚集了駭人的罡氣,這股罡氣尋常人感覺不到,但如果能細看,也能看出那裡竟有無風自生的趨勢,且七根鋼釘莫名地開始震了起來!
空靈的山間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起初還覺得清脆,沒過多久,其頻率便刺得人耳膜發疼,好似有一道嘯音如利刃般刺出去!
這時,夏芍忽然眼底現出厲色,大喝一聲:“破!”
隨着這一聲喝音從喉中放出,殺陣中,七根鋼釘齊齊崩斷!外表漆黑的顏色裡透着的邪氣頓時散去,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鏽漬來。
而就在這一刻,市中心的私人茶座裡。
王道林與閆老三對面坐着,見閆老三慢悠悠斟茶倒水,玩着茶藝,便說道:“閆大師,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昨天您還說要把那小丫頭引去偏僻的地方,今早晨我就收到了瑞海集團的請帖,說是下週六,邀我出席宴會。我特意問了一句,那小丫頭也收了請帖!赴宴的地方在郊外風景區的度假別墅,那地方有山有水,就那天人多點,平時很清淨。您看這地方怎麼樣?”
閆老三聽着,滿意地笑了笑,他笑起來也帶着股子邪氣,反而更叫人發冷,“好。那地方在哪兒?我先去看看,那天試那小丫頭一試。”
王道林聽了眼裡爆出喜意,心裡更是大喜。總算能叫他出口氣了!今天早晨,熊懷興在福瑞祥門口那麼大的嗓門一嚎,今天他出店裡的時候,兩旁店裡的人看他的眼神窩了他一肚子火!
樑子本來就結大了,此仇不報,他王道林跟着那小丫頭姓!
王道林咬着牙,心裡正解氣,卻忽聽“啪啦”一聲!
他循聲望去,眼神大驚!
只見閆老三弓着身子,手捂在胸腹間,手裡原本執着的紫砂壺倒在盤子裡,茶水灑了一桌子。而他卻是低着頭,看不清神色。
驚得王道林也不敢過去,只在一旁試探問:“閆、閆大師?”
“噗!”話音剛落,閆老三忽然一口血噴了出來,正噴在茶桌的茶具上,翠綠的茶葉濺上腥紅的血,顏色刺目得叫人心驚。
“閆、閆大師!您、您這是怎麼了?”
剛問完,閆老三便咳了三聲,咳嗽聲音暗啞發沉,竟又是咳出幾口血來!
這下子嚇得王道林不敢說話了。他想叫救護車,又不敢叫,就怕得罪了閆老三,坐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敢問,也不敢說話,眼神驚懼。
“有人……”閆老三蜷着身子坐了一會兒,身子終於不痙攣了,頭沒擡起來,聲音裡卻透着怒意,“有人作法傷我!”
“……作、作法?”王道林眼神呆滯。
“有這種這人……竟然有這種人!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閆老三聽起來像是喃喃自語,“……七煞釘?不!不!這不可能!”
那七根釘子他根本就不是用符水所熔鍊的特殊法釘,就是普通的釘子,外面包裹着符紙。符紙在取釘的時候必然會毀去,即便是有釘子,也不可能被用來作法傷他……
等等!
莫非……
閆老三臉色陰沉得嚇人,凹陷的眼眶裡,雙眼卻是漸漸泛起邪佞的光芒,嘴角漸漸咧開,竟是大笑了起來。
“好!好哇!竟然有這種高手!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還以爲,國內奇門裡這種高手已經絕了!好!好!”
他嘴角還有血,衣襟和麪前的茶桌上也在剛纔吐血時沾上了血漬。而此時,他竟然笑了起來,樣子實在有些癲狂。
王道林驚疑不定,心底驚懼——誰?誰傷了閆老三?閆老三這樣的人,居然也能被人傷到?他說對方作法?作法這種事……當、當真存在?
這個人是誰?
那個小丫頭?
不!不!絕不可能是她!那麼,就像閆老三猜測的那樣,是她師父?
“把那處別墅的地址說給我聽!”閆老三的聲音突然傳來,把王道林嚇了個不輕,“既然是用七煞釘傷的我,對方必然跟那小丫頭有關。我要會會她師父!”
王道林忙說了個地址,閆老三陰沉地笑了,“嘿嘿,原本還打算試她一試,既然敢傷我,就等着給他徒弟收屍吧!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解我這個招法……”
……
市中心茶座裡的事,夏芍和徐天胤自然不知。夏芍在作法成功後便收了東西,恢復了周圍的氣場,便坐進車裡,徐天胤開着車回了市中心。
差不多也是中午了,熊懷興打電話來,說是飯局地點定在市中心的假日酒店,正是昨晚徐天胤和夏芍吃飯的地方。
兩人開車去了之後,來的人不止熊懷興和朱懷信兩人,還有朱家的兩個尚且在世的兄弟。朱家的這兄弟三人,老二朱懷信經營着筆墨齋,是國內書畫方面的評審專家;老四家境普通些,在一家國企任職。而朱家老三朱懷智卻是省裡的總規劃師,主管城市規劃方面的事。已經去世的老大聽說以前是市政府的官員。
朱家三兄弟見了夏芍,自然是萬分感謝,飯局之時紛紛敬酒。夏芍並沒有多喝,但禮數卻是到了,四人也不勉強,他們其實也只喝了一點,畢竟四人這些年來,身體都一個接一個地查出病來,總不見好。如今雖然是知道了怎麼回事,但身體卻還是病着,不宜多喝酒。
三人謝完了夏芍,便不由想起已經過世的父親和大哥,以及這些年家裡的事,都不由眼眶發紅。
但朱家這三個兄弟,除了家境普通些的老四,其他兩個都不是好惹的。
最先說話的是朱懷智,“沒想到咱們這一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竟然是小人作祟!既然查出來了,他王道林就別想好過!我這些年在省裡,認識的人還是不少的!等着!他別想好過!二哥,你不是在國內和省裡的書畫協會麼?找幾個古董方面的專家,給我查王道林!我就不信了,找不出他的把柄來!”
“你是說造假和國家文物方面的事?”朱懷信問道,“前段時間,我是聽說王道林被文物局的人查着,手裡有金代古墓出土的銅鏡,但他說那不是他的,沒有證據,最後就不了了之,只把文物沒收了。”
“那造假呢?哪個古董商不幹點這個?給我查!”朱懷智兩眼發紅,憤慨道。
旁邊的熊懷興卻是臉色微微一變,暗地裡踩了他一腳。
朱懷智這才發現他氣憤之下說錯話了,趕緊給夏芍賠禮,“夏總,我不是說你們福瑞祥。福瑞祥有你這樣的當家人在,我相信你們不會做這種事。”
夏芍並未在意,朱家老父去世,長兄病逝,兄弟幾個現在的情緒乃是人之常情,她怎會介意?
她只點點頭,便聽朱懷智接着說道:“但王道林不一樣,他連這樣陰損的事都幹得出來,本身必然乾淨不了!二哥,查查他,這事我安排。查出來,我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朱懷信點頭應下,要真是王道林所爲,他即便平時性子再與人爲善,也不會不怒,不想給老父大哥報仇。
夏芍在一旁聽着,微笑不語。世上的事就是這樣,總有報應的一天。用後世的一句流行語來說,那便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且這件事,王道林被查,對華夏也有利,倒是省了華夏不少心。
一頓飯吃完,夏芍這纔在朱家兄弟三人和熊懷興的連連道謝下,和徐天胤離開了酒店。
兩人開車去了古玩街後頭的一條擺地攤的巷子,打算在裡面走走看。
想想有段時間自己沒來地攤上撿漏了,一下車,夏芍便禁不住興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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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次寫鬥法,有點小卡~羣mua!傳上來了,我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