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寫意匆匆忙忙去了永和宮,鳳琪被吵醒了睡不着就躺在臨窗的炕上看窗外的月色,只見新月如鉤,星子寥寥,憑空讓人心煩意亂。
臨睡之前,蕭寫意陪他說了許久的話,鳳琪當時迷迷糊糊的,並未細想,差不多是蕭寫意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此時腦子清醒過來,回想起兩人對話的內容,鳳琪有些震驚,進宮四年時間,他和蕭寫意秉燭夜談的次數不少,可說的都是朝上的事,像今夜這般閒話家常的,卻還是第一次,鳳琪的心,亂作一團。
他該不該相信蕭寫意呢,相信他會永遠如此對待自己,鳳琪想了想,自嘲地笑了笑。
曾幾何時,鳳琪以爲自己是不會變的,這座牢籠一般的宮廷,可以困住他的人,但卻困不住他的心。進宮次日,鳳琪依照宮中慣例,給皇后和份位在他之上的嬪妃、君侍敬茶,由於鳳舞的事前提醒,鳳琪一滴茶水都沒有嚥下,而是使了個障眼法,吐到袖子裡裹着棉花團的帕子上面去了。
事後,鳳琪對茶水的成分進行了分析,結果不出鳳舞所料,都是些猛藥,他要是喝了那些茶水,不說以後不能生育,起碼三五年內是不要想了。誠然,鳳琪初進宮時並不想懷胎生子,他甚至連能讓男子受孕的丹藥都沒有服食,可他願不願意是一回事,能不能生則是另一回事,經過這件事,鳳琪對蕭寫意的後宮諸人,再也不敢小覷。
蕭寫意登基後進行過三次選秀,第一次是太皇太后主導的,選了顧微和陸瑩瑩、徐子期,都是顧家的人;第二次是太后太妃們唱大戲,除了盧若蘭是蕭寫意別有用心,蘇聿、衛清兒和羅素心,分別和蘇太后,衛太后還有羅太妃沾親帶故;只有第三次,鳳琪是蕭寫意親自看中的,而且這一年,進宮的只有他一人,可見蕭寫意對他的重視。
因此,早在進宮之前,鳳琪就成了衆矢之的,有人想要趁他剛進宮,對環境不熟悉先下手爲強,他完全可以理解。只是,下手的這些人裡面,竟然包括盧若蘭,這是鳳琪之前沒有想到的。
進宮不過三年的時間,他溫柔婉約的小表妹就變得如此心狠手辣,鳳琪無話可說,只能感嘆一入宮門深如海,從此佳人是路人。
可惜鳳琪不是盧若蘭,要他主動對她下殺手,他暫時做不到,只能儘量避着她。
而盧若蘭一擊不成,也安分下來,沒有再給鳳琪製造麻煩,可能是良心發現金盆洗手,也可能是養精蓄銳伺機而動,兩人相安無事過了好幾年。
今年年初,鳳琪診出有孕,後宮諸人羨慕嫉妒恨,不一而足。
鳳琪曉得衆人心思,也是百般小心,做好了各種應對準備,他防得最嚴實的,就是盧若蘭。
畢竟,蕭寫意目前唯一的兒子蕭秋顏就是盧若蘭生的,他要是生下皇子,給盧若蘭造成的威脅最大。
偏偏盧若蘭就像沒有這樣的自覺似的,不時就派人給鳳琪送點東西來,比如親手做的特製糕點,親手縫的嬰兒衣物,鳳琪不好拒絕,只得命人收下,該分的分,該鎖的鎖,從來沒有碰過。
鳳琪搞不懂,盧若蘭到底想做什麼,她不可能笨到在這些東西上面動手腳,她也該猜得到鳳琪絕不可能用她送來的東西,可她每個月照送不誤,可謂樂此不疲。
今夜,蕭秋顏病重,盧若蘭派人來請蕭寫意,鳳琪有些驚恐地發現,從內心深處來講,他是不希望蕭秋顏好起來的。因爲那樣的話,盧若蘭就沒了依仗,再也不會沒完沒了地惹他心煩。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已經變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人,鳳琪眼中,有冷冽的光芒閃過。
天光微亮,東方的天空現出一絲魚肚白,兩個孩子醒了過來,在鳳琪腹中活動身體。鳳琪的手撫上小腹,心中默默唸到,寶貝兒,你們放心,爹爹會保護你們的,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
夜裡沒有睡夠,鳳琪胡思亂想一通,在炕上睡了過去,再醒過來已是天色大亮。蕭寫意沒有回來,他就是問岸芷,“大皇子怎麼樣了,現在好點了嗎?”
岸芷輕輕搖頭,回道:“不太好,說是藥都灌不下去,皇上差點還想停朝的,被皇后勸住了,現在是皇后在永和宮守着,太皇太后和兩位太后也都急得很,都在各自宮裡拜菩薩呢。”沒辦法,蕭寫意的兒子實在太少,就只有獨苗一根,但凡出點什麼意外,就是全軍覆沒。
“這麼嚴重?”鳳琪皺眉,能讓蕭寫意動了罷朝的心思,蕭秋顏的病情,可見不容樂觀。
“嗯,是的。”岸芷連連點頭,壓低聲音說道:“奴婢聽永和宮的人說,孫太醫和莫太醫根本看不出大皇子得了什麼病,他們都說,大皇子有可能是被人……”岸芷的父母是當年盧氏的陪房,她跟盧若蘭身邊的嫣紅,有點沾親帶故的關係,兩人經常互通有無,互相打探消息。
“你說什麼?”岸芷的聲音實在太小,尤其是最後那句,幾乎就是消聲了,鳳琪根本聽不到。
岸芷左右看了看,確定裡外都沒人,方靠近鳳琪一些,在他耳邊把方纔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聽清岸芷的話,鳳琪眉頭緊鎖,“岸芷,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巫蠱之術,乃是後宮的絕對禁忌,每次出現,都會引起一番血雨腥風,故而鳳琪不許岸芷多說。
岸芷本就是聽人說的,鳳琪聽了不喜歡,她也就不說了,反正不是他們宮裡的事。
棲鳳宮這邊,有關巫蠱的話題被打住了,可是永和宮,蕭寫意剛下朝就被盧若蘭纏住了。
“皇上,太醫已經沒有辦法了,我們就試試吧,試了也許沒用,可要是不試,秋顏就要撐不住了。”盧若蘭哭得花顏失色,全無平時高貴端莊的形象。
蕭寫意則是眉頭深鎖,最擅長小兒科的太醫們都束手無策了,請個江湖術士來就能有用,他纔不信,這不是病急亂投醫是什麼。
“孫英思,莫鴻正,你們再給朕看清楚,大皇子究竟得了什麼病?”蕭寫意不信鬼神之力,再度逼問兩位苦命的太醫,希望他們能想出有效的辦法來。
孫英思和莫鴻正雙雙跪下,磕頭道:“皇上贖罪,微臣學藝不精,真是看不出大皇子的脈象是怎麼回事。”病因都找不着,自然開不出對症的方子,蕭秋顏上吐下瀉了大半天,都有些脫水了。
“皇上,既然太醫沒用,你就依了慎貴嬪吧。”衛太后不知何時也來了,身邊還跟着衛清兒,不過衛清兒今天沒跟盧若蘭過不去,她陪在衛太后身邊,一句話都沒有說。
“母后,你怎麼來了?”蕭寫意沒想到衛太后會親自過來,趕緊迎了上去。
衛太后右手虛擡,示意他起來,“皇上膝下就這麼個兒子,聽說病得不輕,哀家怎麼坐得住,自然要來看看。”和蕭寫意不同,衛太后對鬼神之力,向來是很敬畏的。
“母后也贊同慎貴嬪的意思?”蕭寫意沒想到,衛太后還有支持盧若蘭的時候。
衛太后點了點頭,勸說道:“其他人皇上信不過,請國師過來看看總是可以的,萬一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早點發現早點除去,孩子也能少遭罪。”
話止於此,蕭寫意不再說什麼,立即派人去請國師了塵大師,既然盧若蘭堅持,衛太后也贊成,就遂了她們的意吧,蕭寫意此刻,已經是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想法了。
大周重視佛學,每代國師都受人追崇,現任國師了塵大師已經是八十高齡,據說佛法精深,能開天眼,只是近些年,已經少有出關,皇室上次請他出面,還是蕭寫意登基時的事情了。
了塵大師住在京郊的枯禪寺,從皇宮過去,快馬加鞭只要半個時辰,盧若蘭一看蕭寫意肯派人去請了塵大師,立即返回蕭秋顏的病榻前,口中念念有道,不知在說些什麼。
衛太后就是過來看看,雖然蕭秋顏病情兇險,但蕭寫意聽從她的話,派人去請了了塵大師,她也就放了心,叮囑幾句就帶着衛清兒走了,只說了塵大師來了,派人跟她說一聲。
顧微來得比衛太后早得多,盧若蘭只管抱着兒子哭,其餘諸事不管,永和宮裡裡外外,倒成了他在安排,從清早忙到現在,實是有些吃不消,臉色不比盧若蘭好看到哪裡去。
蕭寫意見顧微一臉倦容,就勸他回宮歇息,他是讓他重執六宮沒錯,可他沒讓他這麼拼命,顧微搖了搖頭,執意不走,說是要等了塵大師過來,他有問題向他請教。
蕭寫意勸說無效,只得命人傳了午膳過來,兩人湊合着用了一點。盧若蘭說什麼也不肯吃,蕭寫意也不好下旨逼着人吃,只能由着她,在牀邊一眨不眨地守着蕭秋顏。
不到一個時辰,去請了塵大師的人就回來了,跟着他們的卻不是了塵大師,而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蕭寫意蹙眉,厲聲問怎麼回事。
盧若竹回話說,他們到了枯禪寺,方丈說了塵大師病重,久不見客,他們不信,強闖進去,只見了塵大師真的病得不輕,硬要挪動,恐怕就活不成了。
正在爲難之際,了塵大師就說了,這位小師傅是他的關門弟子,得他全部真傳,他們所求之事,找他就能解決,不用他親自出馬。
盧若竹等人?大驚,他們還沒說什麼事好不好,了塵大師竟然就知道了,真乃神人,想來他的關門弟子水平也不錯,就把人帶了回來。
這話要是旁人說的,蕭寫意心裡可能要打個問號,可盧若竹是盧若蘭的堂兄,蕭秋顏的命運和盧家息息相關,他們絕對不敢亂開玩笑,只是那個年輕人,看起來不是很靠譜的樣子,都已經拜入佛門了,居然還沒剃度,是不是有點過分。
那人可能看出蕭寫意的疑問,雙手合十,唸了句阿彌陀佛,“小僧明空,拜見皇帝陛下,師傅說小僧塵緣未了,因而不曾給小僧剃度。”他長髮束冠,偏偏自稱小僧,看着很是怪異,可蕭寫意聽了他的名號,頓時釋然了。因爲他想起來了,明空大師,就是下任國師的法號,只不過先前看他蓄着發,一時沒有認出來。
“既然如此,就請大師爲皇兒驅邪。”未來國師在此,蕭寫意的態度轉變地很快。前世,鳳琪去世以後,他沒少去枯禪寺聽明空大師講佛法,兩人的往來頗爲密切。
“阿彌陀佛!”明空又唸了聲佛號,對蕭寫意道:“小僧作法,外人不便在場,還請皇上回避。”蕭寫意二話不說,帶着顧微和盧若蘭退到了外間。
一刻鐘後,房門打開,明空從裡面出來,面色平靜從容,他看着蕭寫意,輕輕點了點頭。
盧若蘭顧不得其他,匆匆跑進裡間,只見蕭秋顏還睡着,卻比先前安穩些,臉色也紅潤了些,急忙又出來,問道:“大師,皇兒這是好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空搖了搖頭,唸了聲阿彌陀佛方道:“大皇子沒有生病,而是遭了奸人暗算,小僧暫時爲他壓制住了,要想祛除,卻不是這麼簡單,還需陛下相助。”
“要朕做什麼?大師儘管說,朕一定配合。”蕭寫意沒想到,蕭秋顏真是中了巫蠱之術,心中震怒,語氣也是難掩怒火,看來這次清理後宮,只是顧微還不夠,他要親自監督。
“需要陛下鮮血半碗,阿彌陀佛。”明空說得很平靜,彷彿他要的只是一件普通的物事,顧微和盧若蘭同時偏頭看向蕭寫意,都想知道他意下如何。
蕭寫意頓了頓,不解地看着顧微和盧若蘭,“你們這是什麼表情?”不過是半碗血,救的是他親兒子,他們以爲他會不樂意嗎,又不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沒這麼不講人情。
“陛下……”盧若蘭悽悽切切叫了聲,卻不敢說什麼。普通人割腕取血救子,那不算什麼,可蕭寫意是皇上,她是真的不敢求,只能寄希望於他的惻隱之心。
蕭寫意沒理他們,直接讓人拿來了鋒利的匕首。歡喜拿起匕首在火上烤過,走到蕭寫意身邊。蕭寫意伸出右手,想了想又換成左手,然後把頭偏了開去,捨得是一回事,害怕是另一回事。
歡喜身手不錯,下手也很利落,蕭寫意都沒覺得怎麼疼,半碗血就取好了。太醫早在門口待命,得了吩咐立即進來,給蕭寫意止血,包紮傷口,顧微愣愣地看了整個過程,一言不發。
明空端着半碗龍血進去,還是老規矩,不讓人看。不過有了之前的效果,蕭寫意等人對他的印象好了許多,等得也不那麼心慌。
就像明空說的,壓制邪氣不難,驅邪卻要費些工夫,整整過了一個時辰,明空才從房裡出來,臉色蒼白,顯然是耗費了極大的精力,他見着蕭寫意,還是點了點頭。
沒等盧若蘭進屋,裡面就傳來蕭秋顏微弱的聲音,他在叫着父皇和母親,蕭寫意和盧若蘭聞言一愣,雙雙衝了進去,根本顧不得管明空。
顧微站在原地沒動,他問明空,知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手。明空笑了笑,說下手之人手段陰狠,他破了他的邪法,必遭反噬,顧微再問什麼,他就不肯說了。
蕭寫意進去看了蕭秋顏,見他果然沒有大礙,又傳來孫英思和莫鴻正,兩位太醫診了脈都是不可思議,大皇子明明沒救了的,這會兒怎麼就沒事了呢,真是奇怪。
不管怎麼說,蕭秋顏沒事,衆人皆大歡喜。盧若蘭繼續照顧兒子,顧微回坤寧宮,準備接下來搜查六宮,蕭寫意則回了御書房,今天忙着兒子的事,他的摺子還沒批閱。
去往御書房的路上,蕭寫意派人到棲鳳宮傳了口諭,讓鳳琪午睡起來過去伴駕。
傳話的小太監走了,岸芷不安地問鳳琪,“殿下,你身體不適,就不要去了吧。”
其實,鳳琪今日並未午睡,他早上醒得太晚,早飯午飯都是合在一起吃的,哪裡還敢再睡,吃了飯就在窗下彈了會兒琴。一首曲子彈到一半,鳳琪突然覺得心煩意亂,心中像是有股邪火在燒,曲調也漸漸亂了,可他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彈了下去。
一曲即將奏罷,彈到最後一個高音時,鳳琪心神一慌,手指一抖,絃斷了。
斷掉的琴絃割傷了鳳琪的右手,鮮血流到琴上,甚至浸了進去。他輕輕搖頭,擡手一看,竟然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上,都有割傷的痕跡,難怪流了那麼多血。
岸芷就在鳳琪身後站着,見他傷了手指急得不得了,忙用手帕幫他把手裹起來,又扶他進了屋,幫他把手上的傷口包紮起來,再把袖口染上血跡的外袍換了下來。
鳳琪正在換衣服,傳旨的小太監就來了,汀蘭把他打發走了,進來勸說鳳琪。
以往鳳琪彈琴,也有過斷絃傷手的情況,但像今天這樣,搞得整隻手都血淋淋的,實在不常見,要不是鳳琪堅持,岸芷汀蘭很想傳太醫的,可鳳琪執意不肯,她們也沒辦法。
“殿下,還是別去了吧,你的臉色真的不好看。”蕭寫意對鳳琪這麼好,肯定不會爲難他的。
鳳琪搖頭,打斷了岸芷汀蘭的話,“陛下有旨,我怎能不遵,你們都別說了。”蕭寫意對他好,是蕭寫意的自由,可他身爲君侍,卻沒有恃寵而驕的資格,這兩個小丫頭,想得太簡單了。
岸芷汀蘭低頭不語,鳳琪又問,“你們哪個跟我過去?”鳳琪出門,岸芷汀蘭是一定要留一個下來的,吉祥的性子太軟,只他一個,實在叫人不放心。
汀蘭沒說話,岸芷搶先道:“汀蘭去吧,今天我看家。”鳳琪想了想,之前幾天都是岸芷陪他出去的,今天換了汀蘭也好,省得她們天天悶在宮裡,也是無聊。
收拾妥當,鳳琪帶着汀蘭一干人出了棲鳳宮,岸芷先把染血的古琴收好,又把鳳琪換下來的衣服和自己的手帕拿包袱捲起來,叫小宮女拿去丟了,她估計上面的血跡,是洗不掉的。
鳳琪到了御書房,蕭寫意正忙得不可開交,就叫他過去幫忙,先把摺子分類。
結果兩人同時看到對方手上包着的繃帶,蕭寫意的在左手,鳳琪的在右手。
“陛下,你的手怎麼了?”
“懷瑾,怎麼傷着手了?”
兩人異口同聲,語速都是又快又急,說完不禁都愣住了。
詫異片刻,蕭寫意和鳳琪分別把受傷的原因說了,蕭寫意當即決定,今天的晚膳,雞血、鴨血、豬血,每樣都可以上一點,鳳琪聽了笑得樂不可支,差點直不起身體。
然後兩人分工,處理起奏摺來,鳳琪負責分類,把那些全是廢話的,或者六部就能處理的,單獨放到一邊,剩下的再由蕭寫意批閱,這樣速度就快了很多。
快到晚膳的時候,太皇太后派人過來,說請華貴卿去慈寧宮,她有話要問他。
蕭寫意問是什麼事,當初抄經出了意外,鳳琪再沒去過慈寧宮,太皇太后突然傳話,他有不好的感覺,來人不肯說,只說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要華貴卿儘快過去。
鳳琪便道:“既是如此,臣就先過去,不能讓太皇太后久等。”蕭寫意是免了他的請安沒錯,可太皇太后指明要見他,他可沒有不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