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陳淵目光陰冷的對上了唐梟,如果說一個人的眼神能夠讓人真的感到膽寒,毫無疑問,陳淵會是一個僅僅用目光就能把對手嚇的不敢動彈的人,但也那麼巧合的是,唐梟對這種殺人的目光早已經熟悉並且不會被傷到分毫。
兩大情敵不是頭一次見面,甚至在幾個月以前他們還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談天說地握手合作,但就像是沒有永遠的晴天一樣,今天下雨了,今天他們大概都很想一槍把對方給斃了下一場血雨。
“陳總,好久不見。”唐梟率先出擊,商場上練就一張厚臉皮,面對着情敵也是一副儒雅君子模樣,風度翩翩,文雅十足。
目光落在陳淵身旁的漂亮男人身上:“新寵?陳總真是福氣好。”短短的幾句話攻擊力十足,一盆髒水往陳淵身上潑去。
眼裡隱隱跳着怒火,陳淵冷漠的瞥了眼皮笑肉不笑的唐梟,視線轉向蘇白,那眼底的火熱能把人給燒成灰燼。
“我好想您。”
“是嗎,我也很想你。”蘇爺淡淡一笑,眼裡深處平靜的如同一潭古井。
上前一步,陳淵伸手就去推摟着蘇爺腰的唐梟,後者一擡手對上陳淵,陳淵隨即一拳揮過去,唐梟不得不放開了蘇白以應付陳淵過於快速的進攻,陳淵帶着陰狠的一招一式頗有蘇爺的風範,不過唐梟也不是吃素的,雖然西裝革履一副高層人士模樣打起架來卻更有實戰風格,拳拳生風。
兩個大佬莫名其妙的就突然大打出手,大多數客人都抱持着觀望的態度站在一旁做路人狀,只有陳家的人在旁邊乾着急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管是唐梟還是陳淵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人,可這裡畢竟是靈堂,怎麼就突然打起來了。
蘇爺摸摸自己的臉,真沒想到有一天還會有兩個男人爲他打起架來了,他現在是不是應該抽根菸喝口酒,擡把椅子坐下看戲?還是故作驚訝的衝上去大喊“不要打了,你們不要打了”但其實心裡想的卻是“揍死他!”。
感覺到有人一直在默默注視着他,蘇爺順着視線望了過去,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他的薄脣微抿:“小海,看到養育了你的恩人,不打算打聲招呼?”
男子驀地睜大了眼睛,如同見到鬼怪一樣死死盯着蘇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蘇白已經死了,怎麼會活過來?這個人或許只是長得像蘇白,或許是被什麼人暗中照着蘇白的說話語氣培訓過而已,不是蘇白,不是!
儘管如此,不過是由於好奇蘇墨而跟着陳淵一同來的小海卻開始心跳加速了起來,就像是他從前站在蘇白蘇爺面前一樣,緊張而又不安。
“夠了,你們兩個!”蘇爺冷冷喝斥了一聲,大步走上前左右一推把打得不可開交的兩個男人分開,現在可不是玩拳擊比賽的時間。
唐梟拉了拉領帶,身邊的保鏢立刻上前爲老大整理西裝,質量好的衣服就是有這麼個好處,拍拍灰後依然筆挺瀟灑,前一刻還在與人廝打的唐老大瞬間變身高級金領,那優雅斯文勁兒看得蘇爺好想把唐梟的衣服撕開揍兩拳。
陳淵那邊也是迅速恢復冷漠,小海後知後覺的上前查看陳淵是不是有受傷,後者卻略顯淡漠的把他推開。
“還是這麼不乖,我有讓你動手打架嗎?”蘇爺瞥了眼陳淵。
“蘇爺,對不起。”低下了頭,在所有人面前。
小海暗暗握緊了拳頭,又是這樣,一模一樣的冷漠語氣,一模一樣的高傲態度,從前是蘇白,現在又是誰?
他的陳哥,爲什麼要被這樣羞辱?
“你以爲你是誰,能這樣對陳哥說話?”冷冷一哼,他再也忍不下去的站了出來,這一次的衝動一半源於對陳淵的維護,一半源於他試圖掙脫開那名爲蘇墨男人目光的注視,他並沒有害怕,怎麼可能會害怕呢?
“說得好,我也想知道你以爲你是誰,我和陳淵講話輪得到你插話嗎?”冷笑一聲,蘇白突然上前一步毫無預料的一巴掌拍在了男子臉上。
“你敢打——啊!”
還沒說完話又是一巴掌,一巴掌還不夠,蘇爺一腳就毫不留情的踹在了小海肚子上,後者狼狽的跌倒在地上目光卻猙獰的狠狠瞪着蘇白。
“小海。”陳淵只是淡淡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小海,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陳哥,他根本不是蘇白。”抱着肚子,小海死死咬着下嘴脣,渾身氣的發抖,又有些委屈。
“小海!”陳淵厲聲重複了一遍。
一旁的保鏢連忙上前把小海給扶了起來,受到刺激一樣,小海用力一把將扶他起來的人推開:“滾開!你們這些渣滓別碰我!”
“一個千人騎萬人壓的婊-子也開始裝清高了?”淡漠的望着自己曾經收養的孩子,蘇爺並不介意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或者說是在讓小海爲之背叛他的陳淵面前揭開這條小毒蛇的舊傷疤。
身體驀然僵硬,四周彷彿有無數人的眼睛落在他身上,不敢去看陳淵的表情,胸口被人活生生挖掉一塊一樣空洞的厲害,全身顫抖不止,有悲憤,有仇恨,更多的卻是驚恐與不可置信。
“閉嘴!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的,蘇白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這個人在胡說八道,對,這個人只是在亂講而已。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小海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多驚恐難安。
唐梟給了身邊的人一個眼神,幾個保鏢開始把賓客都“請”了出去,陳三見狀也幫着疏散人羣,大門一閉,靈堂裡只剩下唐梟和陳淵兩派人,不該聽的事情不知道最好,陳三等人早就跑到附近的房間裡待着,中風的老陳也被陳餘推走。
“小海,你難道不記得爺了嗎?沒關係,我可以讓你記起來,當年你在吳老家裡犯了事,被一羣男人欺負,爺看你跟個破布娃娃似的可憐就讓吳老饒了你,你就像一條狗一樣跪在我面前讓我救救你,還記得當時你說了什麼嗎?”蘇白一字一句的講道。
小海捂着耳朵猛的搖頭:“你胡說,你胡說八道!”
“陳哥,我沒有,他亂講……”他望向臉色冰寒的陳淵。
“你又不記得了,那爺告訴你,你說你會乖乖聽我話,只要我救了你,你就給我當一輩子的狗,好好報答我。”眼神冰冷的望着已經快要支撐不住身體的男子,蘇爺溫和一笑,“我救了你,給你上最好的學校,給你找最好的老師,給你錢買想要的東西,甚至還得罪吳老殺了當年上過你的那些雜碎。”
“小海,現在記起我了沒有?”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一聲嘶吼,小海突然就撲向了男人,陳淵冷着臉擋在了蘇白面前一把將小海推開。
“我把你從地獄裡拉了出來,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最後留下一句話,蘇爺冷笑一聲轉身離開,唐梟瞥了眼陳淵和小海,很快跟了上去。
就在他們剛剛出門的時候,屋子裡驀地響起兩聲槍響。
蘇白身體稍微僵了一下,沉默着走入了大雨裡,被淋溼了也毫無所覺,唐梟什麼話也沒有講的陪在男人身邊,幾個保鏢遠遠的守着沒有命令也不敢上前。
冰涼的雨水順着頭頂滑落在臉頰上,看起來就像是流淚一樣。
“呵呵——”走到路邊時蘇白停了下來,視線不知道落在哪裡,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唐梟聽。
“失事飛機黑匣子裡的內存卡,前兩天我讓人拿給了陳淵,不是什麼天氣原因,而是飛機上安放了炸彈。”
“陳淵不笨,他應該知道是誰故意在我乘坐的飛機上放了炸彈。”
“小海是我收養的三個孩子中的一個,陳淵如果知道是小海殺了我今天就會帶小海過來,可笑的是小海殺我其實是爲了陳淵。”
“就算是一條狗養了十多年也會有感情,更何況還是一個人,我寧願當年是死在敵人的槍下而不是自己養了那麼多年的人手上,鬼扯的理由,狗屁的愛情。”
雨水打在臉上,有些生疼,蘇爺覺得十分好笑的笑了兩聲:“最後我還要一個一個的收拾我養大的孩子。”
唐梟脫下外衣披在男人身上,他握住了蘇白的手,冰涼得過分。
“回去吧。”
摟着男人,唐梟把人帶到了車上,兩個人渾身都溼透了。
加長型轎車最大的好處就是車廂和駕駛位是互相看不到的,唐梟把溼透的衣服脫了下來,他朝車廂裡另外一個男人望了過去。
蘇白全無反應的坐在車廂沙發上,白色的襯衣緊緊貼着皮膚透出一股若隱若現的味道,緊抿的脣,淋溼的頭髮,臉上沒有乾的水跡,意外的讓這個總是強大到無堅不摧的男人顯得有幾分脆弱。
可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會疼會脆弱的人罷了。
“聽說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最容易被攻陷,蘇白,我想吻你。”赤--**上半身,唐梟半跪在男人身旁,雙手撫上蘇白的手臂,隔着溼透了的冰冷襯衣,那份掌心下的火熱讓人難以忽視。
邪惡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