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到樓下,就看到林爽在一樓的客廳裡坐立不安。
“出什麼事了?”
林爽擡起頭,哽咽道:“師父……”
這樣的林爽是夏安安從未見過的,不由放緩了聲音詢問:“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看到夏安安,林爽心中的不安頓時散去幾分。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師父,我媽突然暈倒了,正在醫院搶救。能不能請您和夏老過去看看?”
請爺爺過去倒也罷了,畢竟爺爺醫術超羣。可請自己過去,這就有些說不通了。
其實,林爽也說不清爲什麼要把夏安安也請去。只是覺得,有安安在,會安心一些。事實證明,林爽的直覺太準確了。
不過,林爽的母親在搶救?夏安安看着林爽通紅的眼睛和凌亂的衣衫,暗道,罷了。
車上。
夏安安訓林爽:“你就不會打電話嗎?”
林爽聽言也是一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吭聲。他一着急,不就忘了還可以打電話這回事嘛。不過只要有夏老和師父在,媽媽一定不會有事的。
夏銘德打圓場道:“林爽也是急壞了。關心則亂嘛,你就別責怪人家了。”又對林爽安撫道:“我們會盡力的。”林爽感激地道謝。夏老爺子醫術高明,有他在,媽媽一定會平安的。因爲心思不在這裡,林爽並沒有注意到,夏銘德說的是“我們”而並非是“我”。因此,當他得知真相時,也是着實驚訝了一番。同時,也暗自佩服自己當初的英明決定。
終於到達林母所在的醫院。不等車子停穩,林爽就躥了下來。心裡雖急,嘴上卻不露絲毫:“師父,夏老,你們慢點!”夏安安暗自好笑,你都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我們還敢慢嗎?
由於林爽跑去夏家時已是慌了神,所以,直到此時,幾人也還不知林母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又爲什麼突然暈倒。
剛進入林母所在的樓層,夏安安就看到急速行走的護士,心中暗道不妙。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到一名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疾步而來:“夏老,您可來了。黎院長正在裡面,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中年醫生看了眼林爽,這小子說要去請夏老,可沒想到夏老真被他請來了。
夏銘德點了點頭,黎明這個院長都在裡面了,看來情況確實挺嚴重。便問道:“小尹,病人目前狀況如何?”
尹醫生狠狠地皺眉:“病人是因爲突然暈倒而送進來的。經過檢查,我們在病人體內子宮附近發現了腫瘤,瘤子壓倒了神經,纔會引起昏厥。原本瘤子是良性的,只要切除就行了,只是手術過程中病人突然血崩,目前情況不明。”
夏安安和夏銘德都是醫者,自然明白手術過程中出現血崩代表着什麼。幾人說話的時間,林爽已引了林父過來。
林父紅着眼睛跟夏銘德寒暄:“夏老,多謝您出山相助,醫者仁心,內子就拜託您了。”夏老早已賦閒在家,潛心醫術,如今兒子竟能請他老人家出手,曉曉應該不會有事了。
夏銘德寬慰道:“林先生放心,林爽是我家丫頭收的小徒弟,丫頭自然不會讓尊夫人有事的。”
林耀文微驚,這才注意到夏銘德身邊的女孩。這女孩看起來很是羸弱,卻尤爲沉靜,一雙眼睛格外幽深,讓人看不透猜不着。以他林耀文行商多年的眼力,竟看不出這女孩的深淺。林耀文心中驚訝,面上卻分毫不顯。只感激道:“有勞了。”
夏安安也不等他們客套完,“我要進去看看。”現在林母情況不明,她可不放心任何人。
除了夏銘德,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她說什麼?她要進去?開什麼玩笑,手術重地,豈容一個小丫頭任性?
“夏老,這……”
只有夏銘德知道,安安對林爽看的重,林母的事,她定不放心假手他人。沉聲吩咐道:“小尹,去準備。我和丫頭要進去。”
既是夏老執意,尹醫生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只得去做準備。
手術室內。
夏銘德以特殊手法止住了血,便看到夏安安正盯着林母看。夏安安全神貫注地檢查着林母的身體,又看了眼旁邊的儀器。
突然,安安開口問道:“病人有孕已經六週,是否已經通知病人家屬?”她的萬象之眼變異之後有透視的功能,所以那裡雖然很小,可她確定那是一個胎兒。只是她並沒聽林爽說過任何關於林母有孕之事。
“什麼?”手術室裡立馬亂作一團。之前他們在檢查時的確發現腫瘤的附近還有一團陰影。只是他們並不認爲那是一個孩子。慌亂之下,並沒有人關注夏安安是如何知道病人的身體狀況的,也許有人注意到了,以爲夏安安是見了病例的。
有人反駁:“你一個小丫頭,你憑什麼說那是一個胎兒,那可能是另外一個瘤子。”
“是啊是啊,你怎麼肯定那就是一個孩子呢?你又不是醫生。”
“就是,我們這麼多人還分不清胎兒和腫瘤嗎?”
開玩笑,假若那真是一個胎兒,又被他們當作腫瘤給切了,他們可就完了。先不說病人家屬那邊會有什麼反應,單單是夏老,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要知道,夏老在對待病人的病情方面可是分外嚴肅的。
白癡!夏安安懶得理他們。
只有夏銘德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腫瘤下邊竟然有一個胎兒,這也太讓人驚訝了。而且,丫頭是怎麼知道的?他們可是一起過來的,並沒有接觸過病人的病例啊。不由問道:“丫頭,你真的確定嗎?”
夏安安白了他一眼:“你說呢?讓他們出去吧,別在這礙眼了。”
夏銘德心裡“咯噔”一下,要真是個胎兒的話,這手術風險可就大了。指不定孩子保不住不說,母體也得受傷害。
急忙把還在鬧騰的醫生護士趕了出去,夏銘德嚴肅道:“丫頭,怎麼樣?”他是知道這丫頭的本事的,只是這次情況很複雜,弄不好會一屍兩命,何況丫頭自己還有傷在身。
夏安安滿臉認真:“難度很大。這個孩子……”器靈跟她說了,她的眼睛有治癒的功能,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這個孩子。
夏銘德點點頭:“我明白。林家人也會理解的,能保住大人就不錯了。”腫瘤壓迫到神經,這樣的手術本就風險很大,何況還有一個未成形的胎兒。
“好了爺爺,開始吧。我來說,你來做。”她的右臂還沒完全恢復,自然不會操刀。一名優秀的醫生對待病人必須絕對的認真,決不允許一絲一毫的差池。
之前因爲手術剛開始就出現血崩的情況,所以,腫瘤並未切除。也是天意,虧得夏安安來了,不然就算是夏老爺子,若是稍有不慎,不僅會傷到胎兒,更會要了林母的命。
……
“往左,再往左一公分,好,下滑半公分,準備切除。小心!繼續切除。好停!開始縫合。”老爺子的醫術是很好,可是老爺子沒有異能,不能透視人體,所以只能靠夏安安在旁指導着。又得避開被壓迫的神經,有得儘量避開胎兒,這場手術,可把倆人折騰壞了。
“丫頭,你沒事吧?”夏銘德看到臉色刷白的夏安安,心中微驚。
安安搖了搖頭,剛剛用異能護着胎兒,頗耗精神,不過還好。一扭頭卻看到林母腹中的胎兒生命跡象越來越弱,心中彷彿被狠狠地揪了一把。想也沒想,便立刻對着胎兒輸出異能。孩子,撐住。良久,夏安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丫頭!”
***
“唔~”夏安安緩緩睜開眼睛,白色,這是醫院?果然是醫院。看來是自己異能用的太多,支撐不住暈倒了。
異能?夏安安慌忙檢查自己的異能,竟然比之前更強大了。難道,要把異能消耗完,才能促進它的能力嗎?還未來得及詢問器靈,夏銘德推門而進。
“安安,怎麼樣?沒事吧?”在手術室裡,安安突然暈倒,可把他嚇壞了。
這好不容易纔好點的身子,可別再有什麼事。還好,只是太累而暈倒,並無大礙。要說,這丫頭還真是大本事。雖然是他在操刀,可他知道,真正起作用的是安安。要是沒有安安,這場手術怕是不會做的這麼漂亮。
夏安安揉了揉腦袋,淡淡道:“我沒事。林夫人怎麼樣了?”第一次動用異能救別人,她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
夏銘德笑道:“已經沒有大礙了,好好調養就好。而且,胎兒各項指標都正常。”
“真的?”饒是夏安安,也禁不住有些欣喜,這真是最令人開心的結果了,不知爲什麼,她就是不忍心棄了那孩子。
夏銘德點頭。就算是自己,也不能保證在這樣的手術中不出差錯,更何況還有一個隱藏着的胎兒。這丫頭啊,這樣的能耐,定是有過大際遇的,只是不知到底是福還是禍。
門被輕輕推開,林爽一眼就看到了牀上的夏安安,驚喜道:“師父您醒了!怎麼樣,身體沒事吧?”
夏安安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師父,我媽已經沒事了,而且我以後會有一個弟弟或妹妹。真是太感謝您了!還有夏老,多謝夏老!”
聽到林爽感激的話,夏安安突然想起什麼,對夏銘德道:“爺爺?”
夏銘德沉聲道:“放心,我下了封口令了。”
林爽也會意道:“師父放心,我已經把醫院與您相關的計算機系統黑了,監控器查不出什麼的。”夏老已經對他和他父親說了,這次全仰仗師父,如果不是師父,手術怕是不會這麼成功。如今s市暗潮涌動,師父的天才醫術要是被人發現,麻煩可就大了。他們自然不會讓師父有麻煩的。
夏安安點頭,這樣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回家之前,夏安安去了林母的病房。林母還沒醒,安安看了一眼就出來了。那個孩子,是她冒着耗盡異能的危險保下來的呢。
期末考試的成績已經出來了,林爽終於上了光榮榜。儘管名次不靠前,可還是把林父高興壞了。林父是靠煤礦起家,雖然有錢,但肚子裡着實是沒多少墨水。出門難免被人家擠兌說他“暴發戶”,林耀文表面不在意,心中委實憋屈,因此,總是希望林爽能夠做個有文化有知識的人。只是林爽對學業不怎麼感冒,成績一直都不上不下的,這次,可算能揚眉吐氣了。
再加上他妻子楊曉和楊曉腹中胎兒之事,他對夏銘德和夏安安可是萬分感激的,硬是要給二人擺宴表示感謝。
宴會自然是被安安和夏老爺子給推了。
夏銘德潛心醫術,喜愛清靜,這次出山也不過是爲了夏安安,又加上林爽那孩子也是個討喜的。若是他人,他必不會出手。不然若是誰有個災啊病的,都跑來找他,那他收山還有什麼意思。
夏安安則是不耐交際。要不是林爽,她也不會管這閒事,她可一向是死懶死懶的。且自她重生以來,對救人這事也不如前世那麼以爲己任。
這世上受苦受難的人太多,她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救得過來。也別跟她講什麼醫者仁心,做孤魂時,她可是見過太多的道德綁架。她不傻,“扶不起”都已經成爲社會問題了,何況是事關人命呢!別吃力不討好,反惹了一身腥。
所以,治不治,全憑心情,救不救,也看交情。
這樣一個明哲保身的法子,在別人眼裡,卻是不通情理,醫德缺失。不過如此也成就了性格怪異,讓人又敬又怕的“鬼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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