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準備炸樓(一萬七還願,求月票)

第100章 準備炸樓(一萬七還願,求月票)

最後一次發這麼大章節了哈,有的書友已經反應,這麼長的章節不好訂閱,看廣告都不夠。

好吧,是我自己頂不住了,發這麼大章,是要扒層皮的啊!!

這兩天欠下的盟文加更,一次性還清了。

——————(正文)

齊國君到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

副食廠那邊,前天籤的承包合同,最終是以16萬5千元的承包費用,拿到了副食廠五年承包權,比最初報價便宜了三萬五。

折算下來,一年才三萬多。

可以說,是以一個骨折價接的手。

而能以這麼低的價格承包下來,主要還是齊國君要發展新興農業產品的思路打動了上面的領導。

市裡對副食廠轉型,開拓新道路,亦是寄予厚望。

這兩天,齊國君一直在副食廠那邊和糧庫進行交接。

主要是兩個方面:

一是,齊國君辭去了庫管員的工作,需要與同事交接崗位。

二是,接手副食廠,也需要交接設備和廠房。

一退一進,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一個靠媳婦的關係才進來的臨時工庫管員, 變成了副食廠的廠長。

糧庫內部對於齊國君的這個身份轉變,也是褒貶不一。

有人爲齊國君高興,老齊爲人老實,人緣不錯, 無論辦事, 還是工作,都沒話說。覺得他終於熬出頭了, 說不定能幹出點成就來。

當然, 也有人暗地裡潑冷水,靠媳婦活了半輩子, 他還能幹點啥?等着吧!沒了政府福利, 等着賠光褲子。到時再想回糧庫當這個臨時工,卻是沒那麼容易嘍。

千人千面,這世間最難掌控的, 就是“別人的嘴”!

對此,齊國君憋着一股勁兒。

可惜又十分無奈,畢竟政府的文件一下來,副食廠等於涼了半截。

要不是唐成剛在後面撐着,吳連山幾經覈算認爲沒有政府訂單,老哥仨也能撐下去, 齊國君真的是心裡沒底。

說實話, 做爲一個老實人,齊國君現在還只是一個在基層崗位上打熬了十幾年的普通工人, 遠沒有達到後世可以獨擋一面的地步。

他其實是很擔憂的,可是本性使然,又不好表露, 只能憋着。

那種壓抑,無以言表。

接到老唐的電話, 齊國君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興奮成那個樣兒, 可還是放下手頭的工作, 載着郭麗華, 直奔塑料廠了。

半路上,還碰到了齊磊和徐倩。

遠遠就看見一輛自行車上的兩個人, 齊磊正說着什麼笑話,逗的徐倩一邊不顧形象的開懷大笑,一邊拍打着齊磊的後背。

那風景,讓人羨慕又嫉妒。

但是, 對於在這裡遇到兩個孩子, 夫妻倆也不奇怪, 剛剛唐成剛在電話裡都說了,徐倩在這邊。

錯身而過時, 齊國君自然地停下車,郭麗華也只是囑咐齊磊, 早點把徐倩送回家,別讓家大人擔心。

徐小倩甜甜地叫着叔叔阿姨,並說這就回家,請他們放心, 然後揮手作別。

夫妻倆繼續前行,沒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還沒進唐成剛的辦公室, 就聽見裡面, 唐成剛正大聲的和吳連山講話。

“這閨女不錯!這閨女是真不錯啊!!有福相!旺夫啊!!要是和小石頭成了, 準沒錯!”

夫妻倆登時就迷糊了, 這是說徐倩呢?

你說, 這倆老不正經的,瞎說什麼呢?

這事兒,郭麗華其實不只一次地和齊磊談過,也鄭重地警告過他。!

齊磊和徐倩現在算走的比較近,一起玩的比較好罷了,連處朋友都算不上,如果用大人的說法,頂說是有點那個心思,有點曖昧罷了。

可沒到情情愛愛誰也離不開誰的那個地步,更不可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孩子才十六!

這是齊磊向他們保證過的,再加上齊磊這個暑假的表現,郭麗華其實是相信齊磊有這個自制力的。

怎麼孩子還沒怎麼着,這兩個爹卻起上哄了呢?

推門而入, 就見唐成剛和吳連山那兩張老臉笑的跟一朵花一樣。

郭麗華眉頭一皺,“跟你們說哈,當長輩的別瞎開玩笑, 倩倩那孩子”

好吧, 郭麗華不敢把兩個孩子往一塊想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昨天她才聽唐成剛說,那是徐書記的閨女,她媽還是二中的校長。

這樣的家庭,讓郭麗華有點發怵,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了。

其實,郭麗華是很要強的,夫妻倆的日子雖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可是過日子不能比的。

有唐家、吳家在那比着,還有齊國君的一衆兄弟姐妹,由不得郭麗華不要強。

可即便這樣,她們家也算是老齊家裡過得最差的了,頂多就是普通家庭。

時間長了,郭麗華的那種要強就成了普通人的倔強。

不求誰,也不羨慕誰,有自知之明,或者說過分的自知之明。

一聽說徐小倩的家世,郭麗華其實心裡挺忐忑的,一方面覺得高攀不起,另一方面又擔心,你說人家家長要是知道石頭和自家閨女這樣兒,那得是什麼心情?

尤其是接下來,聽了唐成剛講了徐倩和齊磊想出來的那個月餅券兒,郭麗華就更自卑了。

“我地媽呀,這丫頭咋這能個(厲害,有能力)呢?”

莫名其妙的悲觀情緒又開始佔領高地了,覺得小石頭配不上人家。

對此,吳連山吃味一笑,“嫂子啊,你就偷着樂去吧!”

他家吳寧要是有這命,那他老吳做夢都能笑醒。

那兩孩子,他看是有戲的。

也不深說,精力還在這個月餅券上,對唐成剛道:“這個事兒我看行!”

唐成剛大笑,“當然行!而且是太行了!”

以唐成剛的眼光看來,這個月餅券絕對是打開副食廠局面的一大殺器,一定會有所作爲。

由於二十年後與當下的偏差,齊磊可能還有一絲疑慮:

既然單位福利最後也是在員工手裡變成了現金,那爲什麼不像後世一樣,直接發現金福利呢?爲什麼還要讓月餅廠再宰上一刀?

主要還是怕當下的人接受不了這種營銷。

其實,這個擔憂是多餘的。在唐成剛看來,比齊磊還有把握。

這裡面是有原因的:

一來,九十年代的東北還遺留着八十年代,甚至七十年代的體制構架和社會慣性。

無論是單位,還是個人,都習慣性地過節收各種福利商品,比如米麪糧油、肉蛋魚等等,就沒有直接發錢的觀念。

這一點,齊磊是知道的。但還有一點齊磊不知道,或者說知道的不清楚。

那就是,就算市委下文件讓改革福利措施,很多單位也沒有直接發錢。

即便現在市委不讓發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也是不敢發錢的。

可是話說回來,文件指示不讓發實物福利,錢又不能發,職工們會沒意見嗎?總之是很難搞的一件事。

在唐成剛眼裡,這個月餅券真是來的太是時候了。

吳連山對唐成剛道:“回頭咱倆可以去聯繫一下,這不違背市委文件的精神嘛!”

“像是你我那些有合作,或者有關係的企業單位,都可以推銷一下,說不定咱們真能憑藉這個東西,打開困局!”

唐成剛點着頭,他做生意這麼多年,尚北八成以上的成功企業都有點關係,尚北下面的鄉鎮企業也都能說得上話。

至於吳連山,別看老吳沒唐成剛風光,但若論關係,那可是比唐成剛還硬。

那可是尚北做財務的第一把好手,光求着吳連山去給匯個賬,走個程序的單位就有一大把。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如果再能說服市委把月餅券推到市屬的機關單位,那這個中秋節,不但能賺到錢,也許還不會少賺。

對此,齊國君卻有些失落。這些事兒,他都幫不上忙,感覺一點用處都沒有。

而唐成剛和吳連山看在眼裡,也不安慰,術業有專攻,老齊的本事不在這上面。

等三個廠子開了工,那纔是齊國君的舞臺,而且誰也比不了。

——————

爸媽那邊的事兒告一段落,最後月餅券到底能發揮多大的威力,齊磊不知道,只能看唐爸和吳爸的發揮。

不過,他倒有幾分期待。

他重生以來乾的這些事兒,其實是很瑣碎的,雜七雜八的。說裝逼一點,都是在鋪墊,隱性資源。

長期效益可能會很好,可是眼前的利益其實沒拿到多少。

除了一個賣襪子,算是正經的賺錢生意之外,月餅券纔是他帶給這個時空的第一個超前的思維。

齊磊很期待,到底能在98年砸出多大的水花。

把徐小倩送回家,齊磊到家就接到一個電話。

楊曉打過來的,這貨自從回了哈市就一直沒動靜,也不知道今天怎麼想起來打電話了。

“死哪兒去了?一下午都沒人接。”

齊磊無語,“腦子呢?有事兒打唐奕呼機啊?”

楊曉,“我打了啊!沒回。”

齊磊,“哦,那可能是他中午換衣服,忘帶了吧!”

在沙發上擺了個舒服了姿勢,“有事啊?”

楊曉:“沒事兒,閒的慌,關心一下革命同志。”

顯然已經從接電話時的暴躁恢復正常,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

她就那樣兒,除了摸琴,或者起了什麼壞心思想坑誰的時間精神頭兒十足,其它時間給人的感覺就是對什麼都不關心。

楊曉:“新學校好玩不?”

齊磊,“不怎麼好玩,我和吳小賤比較倒黴。”

剛想說和她吐槽一下十四班的情況,卻是被楊曉打斷。

“哦,幾班啊?給你們寫信。”

齊磊,“不是吧?有點復古啊!”

“別廢話,幾班。”

“唐奕七班,我和吳小賤十四班。”

“那行吧,掛了!”

說完,不等齊磊回話,已經傳出忙音了。

弄的齊磊莫名其妙的,你打了一下午電話就爲了說這麼幾句沒營養的? www_ttκǎ n_CO

——————

週一開課,早自習,劉卓富來轉了一圈,就揹着手走了。

贏得十四班衆一片吐槽,這班主任,一點也不識擡舉,特麼你來這麼早幹啥?弄的人心裡慌慌的。

好吧,做學生的都一樣兒,別管好壞,自習課要是知道老師還沒來學校,那世界就都是我的,膽子賊大。

大聲說話滿地亂竄,睡覺嘮嗑,放縱到沒朋友。

可是,一旦班主任來轉了一圈兒,即便走了就不回來,心裡也發怵,就放不開了。

說句不好聽的,老老實實看小說都得夾着褲襠。

第一節課是代數,打完預備鈴,代數老師還沒來,靠窗戶的祁雪峰突然眼前一亮,小聲招呼身邊的牲口:“看看看,老劉帶來個新生!”

大夥兒抻脖子一看,還真是!

只見劉卓富帶着一個女生正斜穿操場,向十四班這邊走。

只是離的太遠,只能看到一個輪廓,高高瘦瘦的,長髮。東北九月份的早晨有點涼,所以穿了件短款牛仔服。

反正,挺酷的!

齊磊在教室最裡面那一排,想看也看不見,再說也不想看,正往出掏代數課本。

其他人都抻着脖子瞅,方冰更是從座位站了起來,躥到了窗戶邊兒,小眼睛越來越亮,“誒?誒誒?這個不錯哈!班副兒,你地位要不保了哈!”

程樂樂轉頭瞪了他一眼,“無聊!”

卻是也把目光看過去,依舊有點遠,看不太清。只是程樂樂微微皺眉,感覺有點熟悉呢?

齊磊前排的董偉成也壯着膽子離開了座位,去瞄了幾眼,回來還和齊磊彙報,“好像還不錯,班副遇到對手了哈!”

而前排的吳寧則是搖頭一笑,回身參與,“班副是那麼容易遇到對手的嗎?她多彪悍啊!”

“嗯!?”程樂樂一瞪眼,“吳小賤,你再說一遍?”

吳寧:“我說啥了?我啥也沒說吧?我是說,班副哪有什麼對手,天生麗質!”

求生欲賊強。

終於,劉卓富帶着新生到了十四班門前,從窗戶前經過的時候,大夥兒也終於把這個新生的真容看了個清清楚楚。

然後,全班男生都在驚呼,要是老劉不在,方冰都快吹口哨了。

齊磊擡眼一看,也是沒忍住的一聲驚呼:“哦!~~~去啊!玩呢啊!?”

登時和前方隔了一排的吳小賤對視一眼,滿眼驚恐,“什麼情況?”

吳小賤也懵着呢,推了推眼鏡,好好看了看窗外,“沒錯啊?是她啊!什麼情況?”

而這時,劉卓富已經帶着新生進教室了。

“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

劉卓富開了個場,就看向那個女生,意思是讓她自己介紹一下。

此時,全班的注意力都在新來的女生身上,有好奇,有驚喜,也有驚嚇。

嗯,驚嚇,基本都是暑假和齊磊一塊混的那幫人。

只見那女生一副沒睡醒的架勢半睜着眼,往那兒一站也是鬆鬆垮垮,沙啞有些慵懶的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叫楊曉!楊樹的楊,拂曉的曉。”

十五個字兒,帶韻律的。沒了,個性且高傲。

劉卓富也是無語,不明白爲啥問題兒童都喜歡十四班呢?

掃看了一下全班,最後定格在董偉成身上。

“董偉成,你去教務處領一套桌椅。然後,你和王東坐一起。”

又對楊曉道,“你坐他的位置。”

董偉成臉都綠了,特麼的,老劉在報復,赤果果的報復!真記仇啊!

殊不知,單純的是因爲他個子比較高而已。

而董偉成的那個位置,正好前排是吳寧,後排是齊磊。

楊曉一看那個位置,睡不醒的眼睛一下就睜開了,壞笑着走了過去。

等董偉成搬走,楊曉落坐,代數老師還沒來,老劉也已經先撤了,十四班所有目光都有意無意的往楊曉身上飄,對這個新來的姑娘充滿好奇。

卻見這楊曉突然橫了過來,一掌朝前,一掌朝後,擎在半空,前排的吳寧,後排的齊磊,都是一嘆,擡手與之擊在一處,發出一聲脆響。

然後,三人異口同聲,“哦吼!”

好吧,齊磊特想來一句:緣份啊!

可惜,《賣柺》的小品還有三年才能家喻戶曉。

而十四班衆除了去過白河子,去過齊磊家,且在那見過楊曉的,無不當場石化。

方冰眼看代數老師已經出現在操場上,,還是冒死“遊”到齊磊身邊,“班頭兒,認識啊?介紹介紹唄?”

都沒用齊磊開口,楊曉蹦出一句,“不用介紹,不熟。”

方冰差點沒噎死,灰溜溜地遊了回去,惹得衆人一陣偷笑,同時對這個新來的女生也算有了個初步的認識。

代數課是考試,摸底考十四班全交了白卷,汪國臣自己又弄了一套卷子,題不多,也不難,還是摸底,一節課考完,收卷就走,倒沒怎麼特別的對待十四班。

吳寧和齊磊也終於有機會看着楊曉,“啥情況啊?咋跑這兒來了?”

楊曉一攤手,“在哈市又上不了重點。再說,我爸媽常年不着家,在尚北還有我叔看着我。”

“哦。”哥倆點頭,隨之咋呼着大吼,“那你特麼去別的班啊,跑十四班來幹啥?”

楊曉一怔,“怎麼了?你倆不都在嗎?”

嘿嘿憨笑,像個二傻子,“怎麼樣?驚喜不?”

“呵呵。”吳寧也笑,但卻是乾笑。

一把拉住路過的董偉成,“來,告訴新同學,十四班是個啥?”

董偉成一瞪眼,“渣渣渣渣,渣滓洞,洞!!”

沒錯,渣滓洞!

這是十四班自己給自己起的外號,有點自暴自棄了味道。

可是,沒辦法啊,十四班就這個揍性,哪有一點學習氛圍?

楊曉短暫錯愕,隨之釋然,“安啦,有你倆陪着我,怕啥?”

說完,沒心沒肺地起身去隔壁找徐小倩了。

到了一班,楊曉兩手插兜,往門口一站,屋裡的一班衆一下就沒了動靜,都打量着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漂亮女生。

楊曉則還是半死不活,“找徐倩。”

此時,徐小倩也看到了門口的她,短暫錯愕,隨之雀躍而出。

“你個心機妞兒,來了也不說一聲的!”

楊曉順手張開雙臂,“不但來了,還不走了呢!在你隔壁常駐了,怕不怕?”

徐小倩拉着楊曉的手,兩人一起走,“你轉學了?怕!非常的怕!”

兩人一邊聊一邊牽着手遠去,只留給一班衆兩個靚麗的背影。

有人心中澎湃,“唉,老班就是牛啊!連朋友都這帶勁的嗎?”

(在那個年代,老班是對班長的稱呼,不是班主任)

也有人吃味,“這麼好的一朵花,怎麼進十四班了呢?”

好吧,一班衆對十四班衆其實意見挺大的。

怎麼說,從主樓搬到這邊來,心裡都有點不舒服。但是,還遠沒到對立或仇視的地步。

畢竟一班衆沒那個閒工夫,這是學年最頂尖的幾十個人都是天之驕子,單論學習比徐小倩差一點也差不了太多,哪有工夫和一幫二傻子較勁?

有那個時間,多啃幾道題它不香嗎?

————————

七號一整天,十四班都在考試,補摸底考。

各科老師好像商量好的,一人弄了一套卷子,對此,十四班衆基本是無所謂的態度。

對他們來說,換了老師作用也不大,一個個心思就都沒在學習上,

也就盧小帥那幾個人稍稍上點心,畢竟有點學習的想法。

而財政、程樂樂他們也是半吊子,心思和當初的李玟玟差不多。

說起李玟玟,這姑娘應該算是最靠譜兒的了。

今年高三,真的說到做到,說好好學,是真敢拼命,開學到現在,一次沒往這邊來過,連個電話也沒有。

聽曹小曦說,李玟玟的班主任換了,換了個賊狠的,天天拿他們班當牲口一樣使。從早到晚,中午就給二十分鐘的時間吃飯,憨憨姐要學瘋了。

至於曹小曦和於洋洋他們,也挺緊張的,雖然沒有憨憨姐那麼拼命,但是時間也很緊迫。

打電話的時候,倒是說抽空到西校舍這邊來看看,兌現暑假的諾言,被齊磊拒絕了。

“我這邊賊複雜,你們還是別來添亂了。放心,用得着你們的時候,一定不客氣。”

“那行!”曹小曦很痛快地答應下了,“隨時聽候調遣!”

還有一個事兒,讓十四班衆挺鬱悶。

本來以爲有一班陪着,晚自習再也不是一盞燈,起碼有個伴兒。

可是,第一天晚自習大夥兒就意識到,這個伴兒好像沒啥用。

特麼的,你們都不出屋的嗎?不用上廁所的嗎?

下課鈴一響,十四班幾乎是傾巢而出,傾巢而動,誰不想出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

可是,偏頭一看一班,鈴響了,門開着,沒動靜!

十四班衆溜溜達達往人家班那邊走兩步,假裝不經意地往教室裡看,好吧,幾十號人頭都不擡,筆都不放下,上課和下課一個樣兒。

“他孃的!!”方冰大罵,“這還是人了?”

董偉成,“人地不算,牲口地幹活,完全就是兩個品種。”

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兒,人家那個班是尖子生扎堆兒,不用多刻意,就有學習氛圍,都比着學,慢一點兒就得排後面去。

可是,你再看十四班,特麼比爛是沒人比得過他們。

倒不是董偉成多想好好學習,也想有這種氛圍。

說實話,真把他放到尖子班,他得瘋。

只不過,人嘛,得不到的都是好的!

八號開始,十四班纔算是正式開課了。

摸底考試之後,劉卓富和其他的任課老師對十四班大體上也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

總的來說,十四班比他們想象的要好一點,不算是那種實在沒救的學生。

單從初中知識來說,屬於有些基礎,但是不太紮實,且參差不齊的那種。

如果放在初中,也能混箇中等,中等偏下的水平,不是吊車尾。

其實想想也是,二中畢竟是重點,能來這兒的差生只是相對二中的平均水平,智力肯定是沒問題的。

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心理問題,想不想學,能不能學進去的問題。

但也沒辦法,十四班是章校長有意爲之,她專門挑的就是學習一般,心理不健全的學生組成的十四班,讓他們來接受,並解決這個問題。

在劉卓富和幾個任課老師深入的探討之後,覺得章校長的意見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十四班缺的不是學習進度,而是學習氛圍和基礎。

這讓所有任課老師都決定暫時放棄學習進度的追趕,而是轉而以打好基礎,調整學習心態,爲首要任務。

於是,從八號開始,十四班衆突然發現,這個課上的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而且是,大不一樣了!!

依舊是第一節課,依舊是代數。

汪國臣進班之後第一句話,“把課本收了吧,這堂課咱們不用課本。”

說完,汪國臣先把昨天摸底考的試卷發了下去。

大夥兒一看分數,驚了!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這麼牛逼的嗎?

方冰看了看同桌,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的王東,“哦操!你都能打60分?這就離譜了!”

說的王東想錘他,“皮緊是吧?”

特麼老子怎麼就不能及格一回了?

不過,確實有點高啊!王東都懷疑,老師是不是算錯分兒了。

而且,不僅僅是王東自己分高,全班都高。

最高分是哈市來的那個周之洲,98分!

第二是財政、程樂樂和齊磊,都是95分。

連方冰都得了80多分,最低的就是王東,61分。

總的來說,全班平均分兒在80分以上。

這個成績,比不了尖子班,也能和普通班掰下手腕兒了。

底下議論紛紛,高分兒也不是啥難事兒嘛!

而其實,真相可沒那麼美好,而且很殘酷。

汪國臣就看着大夥兒亂糟糟的,直到漸漸平息,纔在黑板上寫下了三個數字:“30!50!20!”

轉頭看向全班,“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十四班衆的注意力一下就被集中了過來,只見汪國臣一臉嚴肅,“30%的基礎題、50%的中等普通題、20%的拔高難題,這就是高考數學卷的構成!”

“.”

“.”

即便對高考啊,數學啊,分數啊,不太感冒的同學,也都是一愣,更加嚴肅了幾分。

而說到這樣兒,汪國臣猛然回身,欻欻兩下,在50%和20%上畫了兩個大叉子。

“我對你們的要求不高,把30%的基礎題,也就是傻子題給我拿下,剩下的暫時不去考慮!”

“我們幾個老師已經和學年組長打過招呼了,十四班不參加月考,不計入學年大榜。”

“所以,你們也不用考慮丟人不丟人的問題。只要咱們不出手,不上大榜,沒人知道咱們是什麼水平。”

“這個學期,不光是我,所有老師對你們也沒有太多的期盼,別的班完成100%,你們完成30%就夠了!”

“現在看看你們自己的分數,現在這個分數,就是你們離30%還差多少。這張卷兒不拿100分兒,你就等於在傻子題上丟分兒!”

“.”

“.”

“.”

大夥兒臉都綠了,嚓!難怪這麼高的分數,原來不得100分就是傻子題不過關唄?

汪國臣:“明白了嗎?”

“我不管你們願意不願意學,能不能學得進去,但最起碼不能當個傻子吧?”

“咱又不比誰少個腦袋,不求你和別人比,但得給自己一個交代。”

“是不是這個理兒吧?咱不當傻子,好吧?”

不等十四班衆反應,“還有一個事兒!”一指身後一牆之隔的一班,“我是一班班主任,但我不希望十四班和一班進行攀比攀比,沒有必要!”

“當然,我不覺得你們比一班的學生笨,但是你們也肯定不比一班的學生強!”

“所以,別去比較,更別在學習上比較!沒那個必要,做好咱們自己!”

“現在,上課!講卷子,先把初中的基礎知識吃透再說。”

汪國臣這話說的是極有水平,既不傷學生的自尊,又.

好吧,你不廢話嗎?

你要不提可能真就沒人比,有病啊?和人家比啥比?

但你非得說出來,這特麼不就是黑了心了嗎?

本來就沒想這個事兒,讓你這麼一提,不想比也有點想較勁的慾望了。

再說了,你這話乍一聽吧,沒啥問題,真敞亮。

可是。細特麼一琢磨。怎麼那麼不中聽呢?

啥叫傻子題?

啥叫“離不丟傻子分兒”還有差距?

方冰看着自己那張卷兒。100分兒,他得了81,本來挺美的,怎麼突然就不香了呢?

我特麼離不是傻子還差19分呢!

不管底下怎麼想的,反正汪國臣說完了,有聽進去的,也有聽不進去的,開始上課,就講那張卷子。

講的大夥兒.有點無語。

好吧,這張上面都是初中代數知識,而且是初中代數裡的基礎知識,真的就是傻子題。

就是老師一講,你發現自己做錯了,就想抽自己兩個嘴巴那種。

再加上汪國臣的水平真的不是蓋的,幽默,而且很會抓學生心理,總能撩撥得你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更過分的是,他特麼能把人生哲理揉到代數題裡去。

你受得了?

比如,卷子裡有一道涉及到幾何的證明題,要用到點、線、面的定理。

汪國臣一邊寫着板書,一邊絮叨,“這個學習啊,做人啊,做事啊,包括做題,都是一個道理。”

“你就說這道題吧,點多了就成線了,線多了就成面兒了。”

“學習做題也是一樣,你把一個一個點補足,就能連成一條線,如果把一條條線畫均,那不就是面了?”

“有了這個面兒,那你還怕啥學習?怕啥高考?一步一個臺階不就上去了?”

“.”

“.”

“.”

十四班衆都聽傻了。這你都能教育一下?無孔不入唄?

可偏偏好有道理的樣子啊!

等汪國臣下課走了,下節課是羅豔的,羅漂亮那就更絕了。

至於怎麼收復十四班衆,這就不是個問題好嗎?

就羅漂亮那顏值,上她課就沒有不精神的。

汪國臣還有點說教的味道,可是羅漂亮就不用了,一點架子都沒有。

半節課就能跟十四班處的像姐妹一樣,不知不覺已經讓她唬弄出去一整個黑板的板書。

你還得跟着她記,密密麻麻全是知識點。完事兒拿着教鞭,裝嚴肅,挨個檢查課堂筆記。

你就說,你記不記吧?

攤上這麼個賴皮老師,連王東都忍着不耐煩,胡亂記了一點。

羅豔講的同樣是那30%,同樣是傻子知識。只不過,她比汪國臣更有手腕兒。

汪國臣下課沒留作業,知道這幫混蛋小子留了也沒幾個給他完成的。

羅豔則是仗着顏值高,關係處的好,“留點作業不過分吧?老師可難了,你們得仗義一點哈,誰不做明天就罵他!”

大夥兒拿她一點招兒都沒有,最後留了英語作業。

也不多,一個語法,五個單詞,背下來就行,明天檢查。

再下一節課是劉卓富,老劉又是另外一個風格,很嚴厲的。

誰讓他把齊磊治的服服帖帖呢?其他人也不敢造次。

而且,老劉的課更簡單,其實也更輕鬆。

同樣不急着拿進度,“這個星期,咱們專門講作文,而且只講開頭和結尾!”

可謂簡單粗暴,直接在黑板上寫了個作文題,簡單的講了一下看題作文的解題思路,以及可以發揮個人想象力的地方。

最後就是,“寫吧,下課前交上來。”

基本就等於啥也沒講,啥也沒幹,就給大夥兒留了個課堂作業。

這玩意對齊磊來說根本沒難度,十分鐘搞定,而且寫非常之不錯。

算是第一個交上去的,劉卓富當場批閱,當場點評,“還行吧,回去吧!”

齊磊:“.”

眼珠子沒瞪出去,這就完了!?老子寫這麼好,不當個範例表揚一下嗎?

劉卓富:“咋地?有事兒?”

齊磊一腦門子黑線,灰溜溜地回去,且怨氣滿滿。

看的十四班衆一個個幸災樂禍,好不快活。

班頭兒剋星,不是瞎叫的。

有齊磊這樣兒輕鬆搞定的,也有爲個開頭結尾就想到掉頭髮的。

比如王東,說實話,哥們真不是學習的料。

三堂課,也就英語被羅漂亮撒潑賣萌給鬧的,應付着記了點筆記。

代數,雖然那些題在別人眼裡可能簡單,可他就覺得是鬼畫符。代數老師就算說出花兒來,他也沒聽進去。

到了這個作文,那就更難受了。

本來覺得不就是個作文嗎?還就寫開頭結尾,多大個事兒啊?

可是拿起筆就不會了,憋了半堂課,就憋出一個作文題目。

《陽光下的向日葵》

好吧,劉卓富的作文題就是陽光下的向日葵,一個字不差。

作文題的用意是根據陽光下的向日葵,引申出來的意境構思你的作文。

比如說,向陽而生啊,挺拔生長啊,永遠面前陽光啊,等等等等。

可是,王東是真特麼的不會啊!

又憋了半堂課,眼瞅就下課了,王東放棄了,全篇就三句話:

題目:《陽光下的向日葵》

開頭:陽光下的向日葵.

結尾:陽光下的向日葵!!

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低着腦袋,心虛地交了上去。

卻沒想到,劉卓富一看,登時大喜,“這個好!!這個是最好的!”

王東:“.”

懵了,你眼瞎啊!?還是看我不順眼,在這說小話諷刺我呢?

特麼三句陽光下的向日葵,哪好!?來你告訴我,哪好!?

此時,王東就站在教室前,劉卓富則是轉身面向黑板。

“來,大家都擡一下頭,咱們一起來看看王東的作文好在哪!”

說着話,在黑板上寫下了三句:陽光下的向日葵。

噗!!

齊磊差沒噴了,心中大罵,真好啊!老劉你是真行啊!就特麼昧着良心誇唄?

不過,這場景咋就這麼熟悉呢?

而劉卓富面對全班的目光,還有王東複雜的神情,呲牙一笑,“不知道哪好是吧?來我告訴你們!”

“記住了!!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作文題,只要是這一類的題目,你們第一個想法就是可以套用王東的這個思路!”

“先在開頭和結尾,寫下這兩句,也就是作文題,陽光下的向日葵!這兩句話,最少值10分!”

全班都懵了,特麼寫三遍作文題就值10分的?鬧呢?我們又不傻,沒那麼好騙。

“不明白?”卻見老劉笑着,“那好,我給你們加幾個字,你們再看一看。”

“第一段開頭:”

“陽光下的向日葵挺拔茁壯,是我最喜歡的植物。”

劉卓富一邊講,一邊寫,“後面你們知道不知道要怎麼寫?”

大夥兒不自覺地被調動起來,感覺加上這幾個字確實有了思路,這就是最常規的作文寫法嘛,不稀奇,每個人都能繼續往下編一點。

劉卓富繼續道:“你還可以寫:陽光下的向日葵多像現在的我們.”

“有思路了沒有?”

大夥繼續點頭,好像.有了一點。

把自己比做陽光下的向日葵,接着往下編唄。

劉卓富繼續,“還可以是:”

“陽光下的向日葵,是陽光下最挺拔的花朵,寓意非凡。”

“有思路沒有?”

“有!”這回已經有人已經開始迴應老劉了,確實有思路了。

“那麼,好!”劉卓富動作大了起來,笑意更濃,感染力也更強。

“中間咱們省略哈,只說開頭和結尾。不管中間寫什麼,不管是記敘文,還是議論文,是寫物,還是喻人。”

“假如你中間寫完了,就剩最後一句了,就還用這句話,在前面加幾個字,大夥看看效果。”

“比如,全篇寫完,你在最後加一句總結性的文字:這就是陽光下的向日葵!”

“再比如:這是我愛的陽光下的向日葵!”

“這就最美的陽光下的向日葵!等等等等。”

“發現了嗎?和開頭怎麼樣?首尾呼應了沒有!?”

大夥兒這回應聲的更多,“呼應了!”

“對嘍!”

老劉點着頭,最後總結:

“不管你中間是怎麼填鴨的,閱卷老師只要看到這個開頭和結尾,首尾呼應,說明你的作文已經是一個整體,就會多拿分!”

“明白了嗎?”

“.”

“.”

“.”

大夥兒都聽傻了,王東都要聽哭了!!

我,我特麼好像沒想那麼多吧?咋就咋就成這樣兒了呢?

不但王東自己臉色變了,全班看王東的眼神兒也不一樣了,這孫子挺會寫啊!

也就齊磊無語問天,老劉啊老劉,你咋就不給換個招數呢?又忽悠瘸一個!

再說了,不是很敷衍的一堂語文課嗎?不知不覺,這可能是今天十四班聽的最認真,學到東西也最多的一堂課了。

只是齊磊不知道,這還沒完呢!

一下課,方冰登時轉過身給了王東一下子,“行啊,老王!沒看出來,你還有寫作天賦呢!”

王東瞪着眼珠子,我滾你大爺的!

我有嗎?

有嗎?

也許

有.?

齊磊看在眼裡,簡直沒臉見。

當初的我,是不是就像王東這麼傻啊?被老劉玩弄於股掌之上啊!

一上午就這麼不知不覺的過去了,中午放學鈴一響,前面老師喊下課,十四班居然沒人動。

所有人都往那兒一垮,有點懵。

放學了,可以啃飯了,可以回家了,兩三個小時不用上課了,可是,咋就歡脫不起來呢?

突然發現,這一上午神精就沒放鬆過,連溜號兒都好像少了,八輩子也沒這麼認真上過課啊!

“不行不行不行,太累了太累了!”方冰和董偉成咋呼着,“這幾個老師有點邪性啊,老子受不了了!”

這幾個老師確實厲害,劉彥波那幾頭拍馬也趕不上。

但是,老師再厲害也得自己有那個心思,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被老師拽着跑,勉強學一點可能沒問題,但是指望老師一直拽着你走?

不太現實!

十四班現在還是被動的,多數人不想學習。

就像現在,只一個上午就有點意志消沉,無心戀戰了。

“嚓!!”方冰又開始扯沒用的,“我有點後悔了,黑寡婦其實也挺好。”

“去你大爺的!”王東一腳踹在他椅子背上,“她好,你找她去啊!”

方冰登時不再嘚瑟,“說着玩的,你們咋回事兒?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呢?”

前面楊曉指揮吳寧,“去!讓他閉嘴。”

方冰:“.”

見他不咋呼了,消停了,楊曉這才長出一口氣,回身瞪着齊磊,開始咋呼:“不是渣滓洞嗎?不是放羊嗎?”

“酷刑呢?”

“虐待呢?”

“來啊?你倒是來啊?老孃等着呢!!”

哭喪着臉:“怎麼成爲中華崛起而讀書了?”

騙子!!楊曉覺得十四班都是騙子,尤其是老師,都是騙子。

總之,十四班衆都有點慌,照這麼下去,日子比劉彥波在的時候還難過啊!沒自由了啊!

可是一到下午,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兒。

發現自已膚淺了啊,劉卓富絕對比劉彥波強一萬倍!!

爲什麼呢?因爲體育老師痊癒了。

準確地說,是他們班的體育老師還在生孩子,但是進產房之前,還關心了一下十四班,叫了個代課的。

至於這個代課的,正好是一班生病的體育老師。

你就說,巧不巧?

下午第一節課就是體育,而且是十四班和一班都是體育。

結果,汪國臣到一班轉了一轉,“體育老師生病了,我來代一節課。”

一班衆:“.”

十四班這邊,劉卓富在打預備鈴的時候也來轉了一圈。

本以爲他也是來代課的,可是老劉進教室就皺眉,“都在屋裡坐着幹什麼?體育課,沒看見是吧?等着我叫呢!?”

還挺硬氣,硬氣的讓大夥兒以爲不上體育課就是最大的犯罪一樣。

然後,老劉又說了一句話,“咱班立個規矩,只要其他課不出問題,不給我惹禍,體育課一律照常上,該怎麼上就怎麼上!”

正說着,一班“生病的”體育老師抱着足球、籃球就進了教室。

“怎麼回事?外邊列隊去啊!是不是怕曬啊?要不,自習?”

轟的一聲,十四班衆差點沒把房蓋頂開,嗷嗷叫的往出跑,生怕晚了一點。

一邊跑一邊喊,“老劉威武!體育老師威武!!”

董偉成還接了一句,“我我我我,我等!!誓誓誓誓死死,效忠!”

一班衆:“.”

隔着窗戶,隔着牆,都聽得見十四班的咆哮,咋有點羨慕呢?

算了,我們不羨慕,我們是好學生,我們也想上體育.

啊呸!我們想上汪老師代課的自習!

————————

其實,無論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

好吧,真正壞的暫且不說,關鍵是,十四班衆似乎也沒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他們要的其實很簡單,被重視,被看到。

別管老師們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是逼着他們學,還是怎麼樣,可哪怕一點小恩小惠也足以讓他們歡呼雀躍,甘願背叛原則被動地學一點。

用成年人的眼光來看,可能就是傻,可是對於十六七歲的年紀來說,有些人卻是義不容辭。

只是一個體育課的問題,至少在一部分十四班衆的眼裡,劉卓富的形象一下就高大了不少。

這個老師懂我們啊!這個老師夠意思!

多多少少還是要給個面子的,上其他課還是能收斂就收斂,能聽就聽一點。

就是如此單純,如此的好唬弄。

當然,還是那句話,想讓十四班甘心情願的學習,上進,往前衝,那還是想多了。

之前章南就說過,想徹底改變他們的想法,讓他們發自內心地衝,老師是沒用的,老師最多隻是一個輔助作用。這得靠他們自己,也就是潛伏在他們中間的齊磊。

這纔是章南的完美計劃,並沒有指望齊磊一個人來扭轉幹坤,他也只是章南摸透學生心理,對症下藥的一個組成部分罷了。

生活還在繼續,曾經讓十四班絕望的高中生活,似乎也不再那麼難過。

倒是累了一點,不過,新老師的新鮮勁兒還沒過,還能拽着他們往前走一段。

而做爲“鮎魚”,攪屎棍的齊磊,則充分吸取了之前的經驗。

謀而後動,先潛伏着吧!

——————

十一號,下午最後一節課之前,劉卓富突然而至,招呼十四班出來列隊。

大夥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出了教室,發現一班也在列隊。然後由兩個班由體育委員帶着,奔主樓而去。

路上還在奇怪,好像只有高一纔有這個待遇。

初中部還有高二、高三的學生依舊進進出出,啥事兒沒有。

“啥情況?”有人不解地在隊列裡發問。

可是劉卓富只是傳達了一下命令,讓王東把人帶到一樓的老師辦公室。

之後就走了,也沒說到底要幹啥。

一直到進了主樓,才發現不光是十四班,高一全在教師辦公室外排隊,而且是男女生分開。

一般這種情況小學時還比較熟,打預防針或者吃糖丸兒的時候都這麼幹。

初中時就不是了,防疫站的都到教室裡來打。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情況。

齊磊皺眉看着吳小賤,“不會是又特麼弄大合唱吧?”

正說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從辦公室裡出來,齊磊和吳寧一看,登時就確認了,因爲那是他們初中的音樂老師,楊老師。

哥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點了點頭,基本就是板上釘釘了。

你想啊,線索很明顯了。

快十一國慶節了,尚北幾乎年年搞這種讓學生深惡痛絕的合唱比賽。

各學校,基本就是出一個學年,挑選一個百十多號人的合唱隊,練上幾首革命歌曲,再玩上一點花樣兒。

什麼多聲部啊,伴舞啊,手裡掐着假花一邊唱,一邊來點團體操動作啊!

反正就是那一套,賊傻,還賊熬人。

誰要是選上,一直到匯演之前這一段兒就別想消停。

學歌、合練、記動作,一兩百號人擠在一個用桌椅板凳搭的臨時臺子上,還是九月份的大熱天。

你就想吧,老遭罪了。

小學的時候還覺得挺新鮮的,願意參加。到了初中,大了一點就不願意去了,哥仨一般在選人的時候都假裝唱歌跑調兒,矇混過關。

此時,方冰他們還不太知道怎麼回事兒,見齊磊和吳寧似乎在密謀什麼,趕緊貼上來問,“咋回事啊?”

齊磊,“好像選大合唱,一會兒怎麼跑調怎麼來吧!”

衆人登時瞭然,這個年代,合唱匯演誰沒見識過?

下意識清了清嗓子,有的不放心,還試了試怎麼把歌能唱跑調兒。

方冰也在試,結果吳小賤來了句,“你不用,正常發揮肯定不選你。”

方冰瞪了眼,“瞧不起誰呢?哥是歌神來的。”

吳小賤冷笑一聲,不和他辯解,唱《團結就是力量》你都能唱出二人轉的味兒來,還在那掙扎啥啊?

不去管他,和齊磊又對了一個眼色,然後,哥倆緩緩的駝背彎腰,脖子前抻,怎麼看怎麼像倆畸形兒。

楊曉敏銳地發現了問題,偷偷地挪過來,“什麼情況?”

齊磊,“還得選伴舞的!”

楊曉一下就懂了,登時也成了駝背。

伴舞那可是比合唱更要命的活兒。

齊磊也好、吳寧也罷,包括楊曉,都屬於比較高、形象比較好的那種,真去伴舞,那就倒了大黴了。

三人就這麼畸形兒的各自在自己這邊排着,由於男女生是分開來選,所以只能各祝好運吧!

等了二十多分鐘,其間,七班先進去的,唐小奕不用哥倆招呼也知道該怎麼做。

可惜,唐小奕猥瑣着進去,喪着臉出來,一看就是沒裝成。

哥倆問他怎麼回事兒,唐奕眼淚都要下來了,“進去就知道了,哥成伴舞的了。”

吳小賤登時就鬆了口氣,伴舞的人不會太多,一般男女各十幾個頂天了。前面多選上一個,他們就少一分被選上的機率。

反正他是不想伴舞,那絕對是大合唱裡啊,傻叉的活兒!

終於,輪到哥倆,推門一看,轉身就想跑。

正是初中的楊老師,還有另外一個是曹智麗,也是熟人。

二十歲的一個小老師,去年楊老師家裡有事兒,給初三帶過一段時間的課,混的很熟,大夥兒也沒把她當老師,畢竟就比他們大了幾歲。

“完了!”

哥倆登時就裝不下去了,這都是知根知底的,裝也沒用。

吳小賤哭喪着臉,“不是吧?就不給條活路唄?”

曹智麗一看是吳寧和齊磊,登時就笑了。

她個子很矮,也就一米五,站在那還沒哥倆高。

上前一拍吳寧肩膀,“不錯啊,終於有兩個像樣兒的了!你們倆不用試了,一邊等着去吧!”

吳寧一聽就急了,“小曹智麗!!不帶你這樣兒的,坑自己人唄?”

卻是楊老師發話了,“少廢話!伴舞多好啊,比和唱隊自由。”

我去你的吧!

吳寧在心中大罵,伴舞還好?伴舞是最二的,好不啦?

舉個栗子吧!

前年二中的男伴舞,演的是工人階級,服裝是白背心工作褲,脖子上還紮了條毛巾。

去年的男伴舞,裝的是陝北老農民的形象。

把前年的白背心剪開,縫了一排羅漢扣就成馬甲了,工作褲剪成七分褲,露個小腿肚子,毛巾從脖子改到了頭頂。

你就想吧,那得有多大的心臟,才能下得去眼。

哦,對了,還得化妝呢!

粉底加腮紅,再來個紅嘴脣兒。

“嘖嘖.”

吳寧心說,剛笑話完唐小奕,怎麼就遭了報應呢?

趕緊給齊磊使眼色,你想辦法啊?你要是不想,我可想了哈?

什麼肝炎肺結核,腿折了做手術,吳小賤真的幹得出來。

齊磊也急,他也不想出那醜。

奈何遇到這麼兩個熟人就不好弄了,急中生智,突然眼前一亮。

“楊老師,要不我們也別伴舞了,伴奏行不?”

吳寧:“.”

楊老師:“.”

曹老師:“.”

三人都是一怔。

吳寧:你真特麼是個小天才啊!對嘛,伴奏啊!伴奏可以。

“伴奏?”楊老師一怔,“伴什麼奏?”

齊磊,指着自己,“我!!還有吳寧,還有唐奕,還有一個我班同學,我們四個可以伴奏,現場的。”

這應該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不用唱歌,不用扮傻,旁邊一坐,敲敲打打。

此時,楊老師又皺起了眉頭,有些不相信地打量着齊磊,“你們?能行嗎?”

楊老師還真不太信。

首先,尚北是小地方,學音樂,且學的好的本來就不多。每年合唱匯演都是錄好的伴奏帶,到時候一放就得了。

實驗中學那邊倒是有幾個多才多藝的高中生可以現場伴奏,也正因爲如此,實驗中學年年都壓二中一頭,在合唱匯演的得優秀合唱獎。

當然,二中也不差,也有殺手鐗,但卻只是在幕前的串場節目上有優勢。

總之,還是比合唱獎差了一點意思。

要是要是齊磊他們真能伴奏,那確實是個意外之喜。

楊老師嚴肅了起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你們真能行!?”

“真的!!”齊磊點着頭,“肯定行!不信您可以檢驗一下嘛!”

放在以前,齊磊不敢應,可是現在,有楊曉在呢啊!

她一個人就能把這事兒辦了,那都不叫事兒。

楊老師見齊磊如此篤定,也是信了一半兒。

最後和曹老師商量了一下,然後道:“這樣,.你們需要什麼樂器?我想辦想先借過來,你們先試試。”

“但有言在先,如果我不滿意,那就乖乖給我伴舞去!”

對此,齊磊一樂,“不用借,我們有!”

全套的電聲樂器,鬧呢啊?

這讓楊老師更爲驚喜了,樂器都有,那就說明是真的會,有點靠譜了。

“那這樣,我去和你們老師請假,晚自習不用上了。晚上你們帶着樂器來四樓的文體室,咱們先試試!”

“行!”齊磊一口答應下來,爲了不伴舞也是拼了。

出了辦公室,哥倆都鬆了一口氣,十四班衆以爲他倆矇混過去了,“咋樣?怎麼混過去的?”讓他倆傳授一下經驗。

結果,吳寧陰森一笑,來了句,“合唱隊和伴舞都招滿了,不用裝了。”

“哦去!!”

方冰他們登時鬆了口氣,一個個直起腰板兒,“嚇死我了。”

隨後,大搖大擺地進了辦公室,等出來的時候,“吳小賤,我幹你大爺!!”

而哥倆早就跑沒影兒了。

在主樓外看見了唐奕,這傢伙鬱悶着呢,想着哪弄個病假條兒去?反正他不想伴舞。

得知齊磊已經搞定了,不但自己搞定,哥仨加楊曉都逃過一劫,那個激動啊!

“哥啊,你是我親哥啊!”

正美着,楊曉也出來了。

唐小奕有心逗楊曉一下,“曉兒,咋樣?不會中招了吧?”

就楊曉那個瘦瘦高高,一看就有樣兒的身材,不進合唱隊也肯定進女伴舞。

卻沒想到,楊曉鄙夷地一撇嘴,“像你那麼廢物?姐進去就說我有哮喘,天生的。老師二話沒說,就讓我出來了!”

“哼哼!”楊曉很是得意,“我機智吧?”

齊磊:“.”

吳寧:“.”

唐奕:“.”

時間凝滯了有十幾秒。

“那什麼?”吳小賤突然開口,對唐奕問道,“你渴不?我請你喝可樂。”

唐奕,“渴!渴死了!”

和吳小賤起身就跑,“那什麼,你倆先聊着哈,我們去買水。給你倆帶回來,不用謝了。”

一溜煙兒的就沒影兒了。

楊曉還挺奇怪,“這倆有病?”

看着齊磊,“你是哭呢?還是笑呢?”

齊磊也不知道他是哭還是笑,“那什麼,跟你說個事哈”

“說!”

齊磊整理了一下語言,“是這樣的,我覺得吧,二中的榮譽高於一切!”

楊曉:“.”

齊磊:“我們做爲二中的一員,應當發揚主人翁精神,本着二中爲我,我爲二中的原則,爲我們的母校做出貢獻!”

楊曉皺着眉,“你在說啥?”

齊磊繼續義正言辭,“我在說,榮譽!”

“我在說責任感!”

“我在說二中這次合唱匯演,只許贏,不能輸!!”

“所以,我認爲,我們要做點什麼。”

“比如.比如”

“比如給合唱隊伴個奏啥的,你肯定是樂意的吧?”

楊曉:“.”

楊曉明白了,她大概有點明白了。

一步衝上去,一把掐住齊磊的脖子,絕望搖晃,“你個混蛋王八蛋!說,是不是把老孃給賣了?”

“我好不容易纔混過去的啊!!!啊啊啊啊啊!!”

遠處樹叢後面,唐小奕和吳小賤看着,砸吧着嘴,“嘖嘖,幸好跑的快,太兇殘了。”

半個小時之後,唐奕和吳寧屁顛屁顛的跟在楊曉身後。

吳寧:“曉兒啊,我覺得吧,這事石頭確實有點缺德。但是,爲了二中,爲了兄弟們,你得犧牲啊!”

唐奕,“就是就是,石頭這回確實不地道!但是,他話已經說出去了,咱們做爲兄弟,不能拆他的臺啊?否則,二中他是沒法混了。”

楊曉瞪了他倆一眼,“你倆也不是好東西!!”

說完,憤憤地鑽進一輛電三輪。

吳寧、唐奕趕緊追,“曉啊,你上哪兒去啊?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兄弟們可遭殃了啊!”

沒了楊曉,他們就得回去伴舞,那是萬萬不行地!

楊曉惡狠狠地甩下一句,“我回家拿琴,都給我滾!”

“哦哦!慢走哈!等你哦!”

送走楊曉,唐奕和吳寧又突然有些激動,看着齊磊。

“四樓文體室,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地炸樓了!?”

文體室裡只有一套音響,開運動會、師生大會用的那個一人來高的大傢伙。

嘖嘖,要是插上那玩意來一段兒德國戰車?

哈哈,整個二中都得上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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