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女不敢耽誤功課,各自靜坐用工。等過了約十三日光景,餘巒忽自靜中轉醒,微啓雙目,心中默算推演,不由笑道:“時機分毫不差,便是此刻了!”
其餘五女也已警醒,忙問原委。
餘巒解釋道:“聖姑十三日苦厄已然數滿,理應脫劫,不過這免災避劫的關隘卻要應你們幾人身上。如今洞中羣邪,十之**,均是氣數已盡,此乃正邪此消彼長之際,入洞破敵,最是適宜!”
諸女均是十分歡喜,餘巒卻也不急,手指點處,一道傳音金符,飛遁而去。頃刻間,自幻波池西北方位,傳來劍遁破空之音,遁光落下,現出五人,正是先前埋伏在幻波池外的司徒平、石生、雷起龍、靈奇、錢萊。
因爲聖姑不喜男子,莫說入洞者難免一死,便是在幻波池方圓百里之內,也必受磨難,是故餘巒請司徒平諸人先暫緩一步,等自己消息。如今機緣成熟,爲了防止豔屍攜帶幻波池中的寶物潛逃,餘巒乃請出五人,以備萬全。
李英瓊還掛念着困在幻波池玄陰癸水之禁中的鹿清,難免憂心,眉眼中顯露出來。
餘巒笑道:“你莫焦急,那孩子雖犯了聖姑戒條,可畢竟是無心之失,不會有性命之憂。先前我又暗中佔算,此子或可藉着癸水之難,洗滌身上孽根。福報不可限量呢!”
李英瓊這才轉憂爲喜,眉頭舒展。
餘巒因爲昔年****糾葛,落入奸人所設的陷阱,險些失了道果,是故對男女之情尤爲警惕。雖不似聖姑那般,嚴守男女大防。可也格外敏感。如今見李英瓊對鹿清似乎特別關注,不禁起疑。免不得多看了李英瓊幾眼。
紫玲因爲與司徒平的婚約,一直以來也是對男女****,時刻警備,後雖得趙坤元點化,去了心結,卻十分了解餘巒心中所想。因怕她對李英瓊暗中看低,便旁敲側擊道:“難怪掌教真人對李妹妹分外讚許有加,若是咱們這幾個姐妹。掛念着什麼師兄師弟的,少不得諸位師長起疑。唯獨英瓊妹妹全然一片天真、不染半點俗念,便是倍加關照鹿清師弟,也不會惹來物議!”
餘巒聽罷,仔細打量英瓊,見她道體純陰、神華內蘊,果然是難得的天真赤子,心中不免暗暗自嘲。想那五臺、雪山派兩位真人。均是金仙一流的人物,便是鹿清的師傅曉月禪師。也是佛道雙修、道法通玄的,若是門下弟子溺與男女私情,壞了道基,哪裡還會這般看重呢?自己以己度人,真是不自量力,可憐可笑!
李英瓊毫不避諱。落落大方道:“鹿清師弟乃是因我之故,前後幾次受難遇險,我將他救出生天,理所應當,何必在意他人言語?”
餘巒讚許道:“英瓊果然資質不凡。便是這一點赤城道心,已是遠超同儕了,果然凌、崔二位道友好眼力,有你這個衣鉢弟子,雪山派日後發揚光大,指日可待了!”
又閒話了幾句,餘巒這才分派諸人。防止豔屍攜帶幻波池中的寶物潛逃,餘巒乃請司徒平五人,各執一道靈符,站定五行方位,隨時戒備,見機行事。這才與五女飛身而下,直入幻波池底。
只見餘巒起了一個法訣,將手一指幻波池面,靈光閃過,池面忽地分出一條水道,直通池底,一衆禁制,均未觸發。
衆人落到池底,湖水又回覆舊狀,仿若一面巨大的水晶琉璃屋頂,罩在頭上。池底四圍有五個高大洞府,均是門戶大開,未見有人把守。
餘巒道:“聖姑法體真身乃在中洞的五行殿,先前鹿清乃是在西洞中困於癸水之禁,如今已滿十三日,再不去救,怕有性命之憂。”
諸人忙隨着餘巒前往西洞。
李英瓊二次入內,自然較諸女熟悉,跑在前頭,只見西洞當間依舊是那個小水池,尺許見方,當中立着一扇屏風,屏風上面有一泓虛實之間的清光水影,但不似先前所見浮沉翻滾的樣子,波瀾不興,水平如鏡。
寒萼好奇問道:“鹿清道友莫非便是困頓於此?看上去哪有什麼奇特厲害的地方呢?”
紫玲忙止住她道:“聖姑神威莫測,方圓之地,便可演化天地萬物。這些玄妙術法,不可以常理揣測!”
諸人忙請餘巒施法,救出鹿清。
餘巒笑道:“我已運轉心法,通誠祝禱。聖姑心意,已然略知一二。放出鹿清小友何須施法?你們看,那屏風後面的石壁下是何人?”
英瓊急忙轉過屏風看去,只見正東石壁下有個人影,蜷縮一團、瑟瑟發抖。近前一看,正是鹿清無疑,只是他牙關緊閉、雙眼微睜,對諸人呼喊,置若罔聞。
餘巒道:“他是被癸水寒氣侵體,亂了五臟六腑的調和,且由我施法,助他一臂之力!”
只見餘巒取出一粒不知名的紅色丹藥,雙手一錯,碾爲粉末,拋在空中,化爲一團火紅霞光,往鹿清身上落下,如靈蛇狡兔一般,鑽入鹿清鼻竅。
不一刻,鹿清哎呀輕呼一聲,驀然一個鯉魚打挺,立定身形,絲毫不見神情委頓,反倒顯得神采奕奕,望着諸人,顯得有些迷茫。
李英瓊忙向他解釋這十幾日的情勢,這才恍然大悟,上前謝過餘巒援手之恩,又與諸女見禮。
正說話間,石壁上祥光大作,現出一副影像,正是身着僧袍的聖姑真容。
餘巒心中莫名一陣觸動,躬身見禮,輕道一聲:“姐姐別來無恙否?”
其餘諸女並鹿清,早已雙膝跪倒,虔誠叩拜。
那石壁上聖姑寶相莊嚴,環視諸人,最後落在餘巒身上,雙脣微微上揚,似含笑意,略一揮手,便已淡淡散去。
餘巒心潮澎湃,思緒萬千,難以平復。
過了片刻乃回過神來,對諸人道:“聖姑劫數已滿,我等這便前去中洞觀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