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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跪,驚得司徒平等人手足無措,忙上前扶起,安慰道:“道友乃是盧仙婆義女,論起來還是我等長輩,如何這般,還請明言!”
東陽乃道:“適才爲諸位此行圓滿,喜極而泣,多有失態,還望海涵。外子苦於肉身不再,元神困於妖龍幾近千年,難以脫困。
司徒道友所得的三元固魄丹,乃是金仙廣成子親煉的靈藥,用之可助我外子重新凝練元神,便不能飛昇,也可成就一番地仙事業,逍遙自在。
故此冒昧請道友賜我靈丹,我夫妻銘感五內,不可或忘。”
司徒平道:“這個自然,別的不說,便是看在盧仙婆情面上,也是理所應當的!”
盧嫗嘆息道:“可憐我這個女婿,昔日也是有名的海外散仙,只因劫數,困於妖身,不得自由。前輩盤犖仙人,雖有明言,將一衆寶物、仙丹交予掌教真人處置。
老身便先斬後奏,請司徒小友將三元固魄丹賜予小婿,助他化形,回頭老身再去掌教真人駕前甘領僭越之罪!”
司徒平忙道不敢,即刻取出一個烏金瓶。他適才間閱讀盤犖所遺留的竹簡道書,內裡記載了三元固魄丹施用之法。打開瓶口,先取出一丸,對東陽道:
“尊夫子何在?便請現身,由我待我施法,助他再塑真身吧!”
東陽道姑忙起身謝過,回頭,對着主座後那玉石屏風一指,一道清光射入,屏風上寶光閃爍。頓現雲海波瀾景象。當中又有一龍形身影,由遠及近,飛馳而來,不一刻便看出是個墨龍形狀。
那墨龍頭大如鬥。身長不知幾許。自屏風裡往外看着衆人。神態頗爲猶豫。
東陽忙道:“冤家,還不即刻現出原形,義母盧老仙婆在此主持。五臺諸位道友已然取來三元固魄丹,助你化形,莫在遲疑!”
屏風中那墨龍低吟一聲,繞樑不絕,龍頭點了數點,好似先行與諸人見禮,這才探首而出,粗大的龍身逶迤而行,也不佔據殿中空地,自去一旁的金樑,盤旋而上,復又將龍頭垂下。
雷起龍年紀最小,見識不如其餘諸人爲多,看了不由暗暗心驚,這等千年妖物,身長少說也有二、三十丈,自己見識淺陋,從未聽聞,果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東陽立於龍頭之前,面向諸人道:“外子因自慚形穢,向來不見生人,唐突冒犯之處,還望見諒!便請司徒道友施爲吧,大恩大德,我夫妻永誌不忘!”
司徒平忙道不敢,藉着道:“此靈丹更與別的丹藥不同,非是內服,而是自外而內,方能起效。不特有凝神固魄,、煉氣復體諸般妙用,並還將本身原附邪毒妖穢之氣,一齊化去。便請主人家元神現身吧!”
那墨龍連連點頭,緩緩自金樑降下,盤臥殿中,只一顆碩大的龍首露在外面,朝向殿門。
這千年老龍,肉身非同尋常,元神也不能輕易離體,還需藉助外力。
只見,東陽道姑,飛至虛空,不知何物,發出一道赤紅霞光,直射墨龍兩眼之間,印堂穴位。
老龍狀似十分痛苦難捱,低聲嘶吼不已,好一會,只見龍首百會穴,飛起一團白光,內裡有一淡淡身影,不過尺餘高下。
這虛影便是東陽的道侶、龍玄道人的元神。
等這元神飛離龍身,司徒平忙將手一揚,三元固魄丹化爲一點豆大青光,清輝四射,到了虛影頭上,一聲大震,突然爆開。
原本還可看出身形的虛影立被震散,化爲一團混沌,發出淒厲的嘶吼。
諸人多不知內裡原因,東陽道姑也是十分緊張,可瞥見義母盧嫗,依舊老神在在,安然高坐,乃放下心來。
三元固魄丹所化青光爆散以後,化爲一大蓬青白色的光氣,只一閃,將龍玄元神裹住,眨眼之間便將其裹緊。元神虛影強行掙扎片刻,無可奈何,便不再動彈。
那青白色的光氣越裹越緊,旋轉纏繞,漸漸成了實質。又隔有半盞茶的光景,青白光繭中逐漸現出一條赤身人影。
東陽仔細一看,連樣貌與龍玄之前一般無二,心中越發歡喜。
青白光繭也由厚而薄,逐漸往內里人影滲透而進,再到後來,便只剩薄薄一層,緊貼在外,內裡龍玄元神已經凝固,和生人無異。
最後,外層薄薄的一層光幕噼啪裂開,龍玄已長身而立殿中。似因自己通身**,面有愧色,無地自容。
東陽忙告罪一聲,將他扶出殿外,整理衣冠。片刻迴轉,一一與諸人見禮。
衆人再一看,不禁暗暗讚歎,這龍玄也是修道多年,依舊是一幅十**歲青年的模樣,玉樹臨風、飄逸出塵,與東陽比肩而立,好一對神仙美眷。
見禮完畢,方纔與東陽端坐於盧嫗一旁,對面客座上,以尉遲元爲首,依次落座司徒平、石生、秦紫玲與雷起龍五人。
龍玄道:“蒙諸位道友不棄,賜我新生,大恩日後再行保還。先將這殿內昔日舊皮囊收去,免得諸位道友不悅!”
只見他將手一指,金光照處,碩大的龍身,忽地縮小,最後不過尺餘長短,飛至手中,被他收在袖中。
司徒平見這沒了元神的龍屍猶有這般變化,不由道:“古人說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今日看道友妙法施爲,已然管中窺豹、略見一斑了,令人讚歎!”
龍玄擺手笑道:“千年寄居之所,於我也有莫大的恩德,不敢譭棄。且這龍身也是一般了不得的寶物,日後等貧道煉化,也可作傍身之用!”
東陽一旁笑道:“空口說些閒話半日了,晃居尚未奉茶待客呢!此處僻居遼海,別無長物,唯有附近海眼地洞千萬年前的靈玉液,經愚夫婦用瓜果靈藥之汁釀配,製成青瑤靈乳,請義母與諸位道友品鑑!”
即刻殿外步入一隊侍女,各舉玉杯,奉與諸人。
石生一看,這侍女雖類生人,實則俱是海中積年鱗介,爲主人點化,這等手段,也頗爲高明。
再一飲杯中靈乳,果真是瓊漿玉液,入口一嘗,甘芳滿頰,滿口奇香。
東陽介紹道:“此海眼地乳,質類空青,諸位道友道法雖高,服此一杯,也不無小補。”
雷起龍一飲而盡,不由說道:“果真是個稀罕珍物,可惜只是一杯,少了些!”
石生是他嫡親的師兄,乃笑罵道:“師弟切莫要亂言亂語,你真是肉眼凡胎。這等天地間靈物,些許便是難得,你當是要解渴牛飲嗎?”
雷起龍最是欽敬石生,忙起身告罪。
東陽笑道:“雷道友所言也是有禮,只是那青瑤乳,每隔好些日纔有數杯,又是見風即化的,便是行法吸取,其量仍舊不多。
且取用之法也頗爲講究,需將原釀的酒用玉杯盛了,放到乳源之下,聽任其自然下滴,滿了一杯,還得急忙蓋好,不令見風,見風則化。
今日也是上天有感,諸位道友福緣深厚,靈乳涌出甚多,從來所無。雖不能開懷暢飲,每人三杯,還是有的!”
不一刻又有侍女從人捧着玉盞,移步近前,奉上靈乳。如是者三,乃不復如前。
盧嫗嘆息道:“此行有掌教真人事前規劃,又有上天庇佑,五臺福緣之厚可見一斑!不過我玄門中人要懂得惜福自謙,需知盈虧之數。你等一衆弟子,需體會掌教真人良苦用心,切莫要仗着長輩的疼愛,胡作非爲、驕奢淫逸呢!”
司徒平等人忙起身,多謝盧嫗教誨!
雷起龍知道是因爲自己的無心之語,惹得盧嫗有感而發,忙跪倒請罪。
盧嫗命他起身,笑道:“你莫多心,非是指你。不過算起來,你也是不易,你之前的師門,所習均非正法,若非掌教真人看重舊友情誼,烈火道人迷途知返,華山滿門上下怎能逃過滅頂之災?”
雷起龍雖入五臺門下,對華山派依舊十分眷顧,聽盧嫗之言,好似舊日師門有難,忙請盧嫗預示先機、指點解脫之法。
盧嫗擺手道:“哪能事事前知?老身也只是一說而已,況且自有掌教真人爲你等謀劃,我便不越廚代庖了。此間事了,平兒、紫玲便先去赤尾嶼,完了掌教鈞旨,再作打算吧!老身記掛南星原老宅,便不久留了,先自去了!”
當即不顧龍玄、東陽挽留,遁光而去。
諸人只得跪拜禮送。
龍氏夫婦只得強留司徒平等人再行飲宴,又邀其飽覽海中奇景,逡留數日。
司徒平、秦紫玲掛念寶相夫人與寒萼傷勢,方要辭別,龍氏夫婦又開口請道:
“先前恩母去得太快,我夫妻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去。我二人早有投靠五臺,拜師學藝之心,日後還可與諸位道友常相聚首,只是盤犖寶庫不可無人看守,先前祖師傳音,也這般吩咐。
便請諸位道友爲我夫妻傳遞消息,請掌教真人垂憐,收爲弟子門人,甘願執帚下箕,以效微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