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紫雲三女仗着《天魔秘笈》中的魔法,將千里神沙練成,連接海底仙府與海面出口,內裡暗藏陣法,可以倒轉八門,隨心變化。如發覺有人擅入,只須略展令符,那一條千里長沙,立刻化成許多陣圖,將來人制住,除非來人有通天徹地本領,金剛不壞之身,見機得早,急速後退,方可無事。否則也是一樣陷入神沙之中,難以脫身。神沙盡頭處那座荒島,也用法術加以整理,命名迎仙,又建了一座延光亭,派了宮中仙吏,按日輪值,以迎四方來訪道友。
米明娘與石生按着趙坤元事先指點,落到島上,自有宮中執事上前接洽,二人將身份表明,遞上書信、土儀。值守宮人請他二人暫歇片刻,回去稟報。本以爲得了消息,轉瞬便還,哪成想,等了大半日光景也不見有人來傳遞消息。
石生年幼,耐不住空等,忙將留下的宮人找來問詢。
那人支吾半天,只一味推脫,說是千里神沙來往費時,三位宮主時常閉關,少則十幾日,多則數年,無有定數。弟子稟報消息只能等候,不敢輕擾。說不定此刻便是遇到了三位宮主閉關修煉,急切間怕是不能相見。
米明娘一聽察覺苗頭不對,內裡必有隱情。不是仗勢欺人,只是紫雲宮如何與五臺派相比,況且紫雲三女也已拜在截教盟下,自當遵從掌教趙坤元之命。即便閉關,遇到急事,自可收功出關,又非死關,能有多大掛礙?不由得眉頭緊鎖,思量如何應對。
石生已然按捺不住,指責道:“你等好生沒有道理,若是說怕三位宮主責備,有我五臺趙師祖親筆手書,涉及軍情大事,怎能片刻耽擱?何況三位宮主也是我截教盟下之人,自當謹遵掌教師祖鈞命!莫不是爾等故意欺上瞞下,阻斷內外消息,使三位宮主不知外間形勢,由着你們從中作手腳!也罷,不用你等通傳稟報,我等自行前去找宮主說話。”
拉着米明娘,石生便要穿過神沙,往海中而去。慌得幾位留守仙吏,苦勸哀求,只是不允。
米明娘心中也是奇怪,便不攔阻,由着石生去吵鬧。
正拉扯之際,神沙通道中走出一個年輕女童,身形嬌小,穿着素色襦裙,對米、石二人喊道:“宮主有命,令來人入內相見。”
石生一見,止不住眼泛淚花,心中激動無比。來者正是石生之母陸蓉波。她這些年來無奈被拘束在紫雲宮中,三位宮主雖然對其格外青眼相看,不惜工本用宮中靈藥仙丹給陸蓉波淬鍊元神,可畢竟元神被魔法元牌暗制,輕易不能離去,阻隔了她飛昇靈空仙界。
今日本在黃晶殿內值守,三位宮主正與慧珠、金須奴等人議論功法,忽有弟子求見,說是神沙之外,兩個五臺弟子求見,並呈上書信、禮物。初鳳三人不由心生憂慮,頗爲不安。閱罷趙坤元書信,表明求借天一真水之意,紫雲三女並慧珠、金須奴都越發面有難色。
大宮主初鳳不禁喃喃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怎麼對朱真人交代?”
原來自從五臺開府,紫雲宮便爲峨眉所算計。東海三仙雖然算知,日後應該有峨眉弟子開府紫雲宮,獨享宮中寶物。不過如今又有變數,紫雲三人拉扯上五臺,拜在截教盟下,若是還依照舊年計劃,等到秦紫玲、齊靈雲等人就位,打着南海雙童甄艮和甄兌報仇的幌子,謀奪紫雲宮,怕要落空。一番推演下,索性反其道而行之,與其逆取,不如順守,將紫雲三女並慧珠拉攏到峨眉門下,日後再慢慢計較。
主意打定,齊漱溟請了嵩山二老前來商議,他二人與紫雲宮諸首腦淵源不小,當年正是二人指點紫雲諸人去連山大師火穴中取得不少寶物。當即議定,先由慧珠下手,她一心向佛,便由屠龍師太出面,裝作追擊惡龍,誤入紫雲宮,顯示了一番身手,震住諸人後,將慧珠收爲弟子。慧珠自然欣然從命。
有了慧珠這個由頭,紫雲宮與凝碧崖自然漸漸有了聯繫,嵩山二老也時常來往宮中。慧珠得了屠龍師太指點佛法玄功,自然越發精進,惹得紫雲三女十分豔羨。慧珠藉機建言道:“如今天道混沌,大劫將至。你我諸人雖在海底仙府,即便閉關不出,也難免不在劫數之中。你等雖習了金母功法,到底沒有師門依靠,一介散仙而已。日後遇到麻煩,如何自處?以我之見,不若藉着嵩山二老和我恩師的機緣,尋個玄門正宗的師父投靠,豈不是等若有了護身靈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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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鳳有些犯難道:“前者五臺開府,已經拜在截教盟下,諸多同道意氣連枝,尊奉五臺趙真人,怎麼可以亂投師門?”
慧珠笑道:“你三人俱久在海底,孤陋寡聞了。聽我師尊提及,那五臺派妄自尊大,遭了天劫,如今正被峨眉派的兩儀微塵陣所困,因爲看在幾位前輩的面上,許諾了十年之期,時日一道,五臺上下便是玉石俱焚了,所謂截教同盟不過是一場笑話,不提也罷。”
三鳳也道:“當日議定長老,我與二姐倒也算了,大姐地闕金章已然通達,功法大成,恩母道法自然也不在大姐之下,居然都沒被定爲長老,可見五臺派對我紫雲宮輕蔑。枉我等自將許飛娘視爲摯交好友,實在可恨。”
紫雲諸人原本交好五臺派,不過是存了尋個依靠之心,如今聽慧珠所言,五臺派自身況且難保,何談庇護紫雲宮,轉念再一想,若是像慧珠那樣尋個名門大派的師父,也是不錯,但是若要捨棄宮中自在逍遙的日子也有些不捨。
二鳳便問道:“有個名師固然是好,可若是講究起門規教條,約束我等,豈不是作繭自縛,還不如現在作個散仙來得隨意順心。”
慧珠解釋道:“我等拜師乃是帶藝投師,一身本領並非師長親傳,不過是尋個靠山。師父將你收下也有光大門派、興隆聲勢的目的,兩下各取所得,除了一應的禮數,平時我等依舊在宮中自在過活,與那些日常侍奉師門的尋常弟子不同。”
三鳳笑道:“果真如恩母所說,這拜師確是一樁美事。現有嵩山二老和屠龍大師的緣故,我等或拜在其名下,或是拜在峨眉,俱是容易。”
初鳳還是有些覺得不妥,道:“當日去連山大師火穴中取寶時,我姐妹三人與二妹夫便想拜二老爲師,二老說與我等並無師徒緣分,婉轉拒絕了,如今舊事重提,豈不是自找沒趣嗎?”
慧珠忙寬慰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況且請我恩師出面,請她老人家拿個主意,到時再作計較也不遲!”
諸人俱是同意,初鳳不好反駁,當即慧珠離了紫雲宮,往尋屠龍師太。不幾日便迴轉宮中,傳遞消息。
慧珠請來一衆人等道:“阿彌陀佛,果真是心想事成了。我將你等心意與恩師一說,當即恩師推算一番,即刻允諾下來,幫我等籌劃。她老人家道,有一至交好友,也是玄門中人,道法精深,乃是衡山白雀洞金姥姥羅紫煙,原本一意苦修,輕易不收弟子。不過近來得了乃師遺書,命她開府立派、積修外功。她衡山派人丁單薄,能有幾個人手?便請諸位好友幫忙留意物色弟子門人。有恩師出面說情,金姥姥自然答應。恰好嵩山二老中的朱真人來訪我師,又將此事一說。朱真人也是十分贊同,他與金姥姥一樣是至交好友,況且他自身也是要再開青城派的,只是男女有別,三位宮主有些不便,單想收金妹夫爲徒。如此一來,你等便是衡山、青城二派開派的功臣,日後有此師門強援,還有什麼可慮的呢?”
衆人十分雀躍歡喜,只初鳳問道:“幾位師尊是否要我等離了紫雲宮,往別處修行?”
慧珠笑道:“此事我也提及,朱真人當即搖頭擺手,說他是個自在慣了的,除了與追雲叟白前輩形影不離,最怕與人糾纏,便是目前唯一的弟子,等閒一年中也見不了他幾面,只是傳下功法,由他自去青城山金鞭崖修行。是故金妹夫拜他老人家爲師,依舊在宮中生活,只不過要聽他老人家號令,習練青城派的功法了!”
金須奴心中大喜,又問及恆山派的情況。
慧珠道:“你莫急,我恩師又等了數日,邀金姥姥見面商議。金姥姥萬分感謝恩師舉薦之功,又說她如今對開派之事一籌莫展,只先找幾個有根骨的弟子,傳下本門道法。況且衡山祖居逼仄狹小,哪裡容得下太多的弟子,且叫她們依舊住在紫雲宮中,最多算是衡山別府。況且收弟子門人哪有貪圖弟子財物的道理,紫雲宮是你等私產,便是偶爾去紫雲宮暫居,還怕不知情的外人說閒話呢!”
如此一說,諸人徹底放心,忙請慧珠一手安排拜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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