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桃花打發走,耳邊總算有了個清淨。長呼了一口氣,杜素兮放鬆下來。
看着虛空,手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十分奇妙。
明明自己還是一個人,肚子裡卻孕育了另外一個人。
雖然小腹依舊是平平坦坦,絲毫都看不出肚子裡有一個小寶寶的感覺,只是這一刻,杜素兮靜下心來,卻似乎感受到了嬰兒跟隨着她的心臟跳動。甚至一舉一動,都像是同手同腳般。
感受着這奇異的感覺,杜素兮微微愣神,神情怔怔。片刻回過神來,又覺得好笑。不過一個多月罷了,就算肚子裡有了孩子,也纔剛剛纔發育成完好的胚胎,哪裡會有自己的意識。
自己這是怎麼了?
這個孩子,真的要生下來麼?可是,那一日,本來就是一場錯誤。
想到這裡,越想,心思便越發的沉悶起來。
怎麼辦?她又能怎麼辦?深吸了一口氣。杜素兮注視那不算高的茅草屋。愣愣發呆。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亂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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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未曾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孩子。更沒想過一個孩子來的突如其來。這一刻,所有的冷漠,堅強,冷情,寡慾。都控制不住杜素兮的胡思亂想。
不知何時,天也漸漸的沉下來。沒有了陽光的照拂,茅草屋裡變得昏昏暗暗,猶如風雨欲來一般。
杜素兮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亦或者根本沒有察覺視線的漸漸模糊,依舊摸着肚子,直愣愣的發着呆。
“爲什麼不點燈?”似乎是有人開口問她。杜素兮依舊看着虛空,沒有開口說道。
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杜素兮沒有心情去看。片刻,視線忽然光明瞭許多。杜素兮能夠清晰的看到倒映在牆上的,放大了幾倍的人影。
原來是赫連衡。
杜素兮平靜的轉過頭,看着赫連衡,疑惑的挑了挑眉。看着赫連衡,輕聲開口。
“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的麼?”
赫連衡雙眼在暖黃色的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的璀璨好看,猶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他看着她有些無神的雙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開口。
“杜素兮,若是你願意,你肚子裡的孩子,我來負責便是。”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杜素兮一怔,乾脆皺着眉看着他,眸子裡充滿疑惑。
赫連衡看着杜素兮。微弱的燈光之下,這個女人似乎又消瘦了不少,看的他不忍心的皺了皺眉。開口說出自己的決定。
“若是你肯離開陌上香坊,我可以娶你爲妾,這一世,絕不會辜負了你。”
“哈哈哈,娶我?哈哈。”杜素兮終於轉過頭仔細的看着赫連衡,放聲大笑。笑罷之後,才定定的看着赫連衡,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看着赫連衡,十分鄭重其事的開口。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需要。這個孩子,我會生下來,我會自己養。用不着任何的的幫助。”
赫連衡看着眼前這個無限張狂的女子,那溫柔的笑意在他眼裡變得有些刺眼。他不明白爲什麼杜素兮竟然會拒絕。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爲什麼?難道我配不上你?”
他是絕對不肯相信自己配不上她的。他是皇后所生,是天聖的三皇子,從小要什麼便有什麼。女人們看到他,都恨不能自己能夠撲上來。他從來不缺女人,也從來沒有得不到的的東西。甚至許多東西,他根本不需要開口,就有人會送上來,甚至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好。
所以,他十分不理解,爲什麼杜素兮會拒絕自己?他哪裡不夠好?
杜素兮擡起頭,她的眼裡似乎有波光獵豔,可是語氣卻出奇的平靜,她注視着赫連衡不不甘的眼神,緩緩搖着頭否定。
“你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我配不上你。三皇子,我想下山,越快越好。”
赫連衡看着這樣的杜素兮,心頭泛起一股十分難過的挫敗感。他輕嘆一聲,看着杜素兮憔悴的模樣,繼續肯定道。希望能夠打動杜素兮。
“杜素兮。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而且,你還欠我一命。”
杜素兮似乎怔了怔,眼神波動之間,卻還是輕輕地,堅定的搖搖頭。
“等將來有機會,我一定一鳴還一命,我從來,都說到做到。絕無戲言。”
“……”
赫連衡的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看着十分堅持的杜素兮,長嘆了一口氣,終於妥協下來,看着杜素兮那豔麗無端的容顏,無奈開口。
“天晚了,你早點休息吧。”說罷,直接轉身離開。
“那我什麼時候能夠下山?”
看着赫連衡離開的背影,杜素兮急忙大聲開口問道。赫連衡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答,繼續向前走去。只丟下杜素兮一個人神色呆呆的看着赫連衡離開的方向。
天色漸漸的陷入黑暗之中,茅屋之中的燈光,似乎被那無邊無盡的黑暗打敗了一般,越發的昏沉。
杜素兮看着赫連衡已經走遠的背影,下意識的咬住了嘴脣。
如此三番五次,她又怎麼會不明白?赫連衡分明就是不想讓自己下山。可是,她有不得不下山的理由。
還有七天。便是清妝和鍾靈犀登臺演出的日子,她必須回去!
手下意識的搭在了肚子上。杜素兮看着昏暗夜色,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
就算赫連衡不讓自己下山,自己也一定要下山!
看着黑漆漆的夜色。杜素兮深吸了一口氣,冷靜的找來繩子,將自己寬鬆的衣帶簡單的綁了綁,做成了一個十分粗陋的便服。又收拾了幾件衣服,隨手拿了幾件看起來值錢的幾樣東西,又從門後找到了一把斧頭,握在手上,當做防身之物,一切準備好了之後,她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看着蒼茫無邊的夜色。
沒有人會想到杜素兮會逃跑,因此,也沒有人特意的留意杜素兮。杜素兮一路逃亡下來,可謂是暢通無阻。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該怎麼下山。但下山下山。往下便是,就算是多走了幾步路,總可以下山的。杜素兮看到路便下。這般的不知不覺的走了三個時辰。從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裡走山路是十分危險的一個舉動,也不知是杜素兮幸運還是如何,一路上也沒有遇上任何豺狼虎豹,走的十分平穩。
只是美中不足的,卻是小路實在是太黑。讓她幾次都被腳下絆倒。幾次從山上滾下去。幾番下來,她已經渾身
狼狽,肚子不知道怎麼的,也有些隱隱作痛。
天色漸漸的泛起了魚肚白。杜素兮一屁股坐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看着眼前這一片青綠,捂着肚子,微微皺起眉頭輕輕的喘着氣。
她眼看着天就要亮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山。卻不曾想,被一塊橫躺着長的一顆歪脖子樹絆倒。直接滾下了十多米遠。肚子更是被一塊石頭撞上,疼痛讓她一下子就冒出了豆大的汗水,臉上蒼白起來,再也沒有絲毫的力氣。
或許自己在這裡,安安靜靜的等待着,等他們發現了自己不見之後,會出來找自己的吧?看着漸漸升起的太陽,杜素兮費力的擡起手,擦了擦自己額角的汗水。手摸着肚子,只希望肚子裡的孩子不要有事纔好。
或許真的是她太過於任性了。不應該這樣跑出來的。萬一肚子裡的孩子真的被自己給摔沒了?那該怎麼辦?
杜素兮坐在那石頭上,悽然一笑,忽然發現,自己內心的潛意識裡,連自己都不曾發覺,原來自己對這個孩子竟然是這樣的上心。
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像是能夠摸到那未出世寶寶一般,杜素兮苦笑着喃喃。
“寶寶,你不要再痛了好不好,媽媽剛纔真的不小心,你不要怪媽媽好不好,一定要堅持住,好不好?”
明明心裡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根本還不可能聽懂自己說話,可是杜素兮不知怎麼的,咬着脣,一遍遍的開口。
太陽漸漸升起來。炙熱的陽光將整座山照耀的生機勃勃。只是那陽光,卻太猛烈。杜素兮儘量避着那陽光,又害怕來找自己的人找不到自己,只能伸出手遮擋着臉,強忍着陽光炙熱的光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杜素兮只覺得腦海裡天旋地轉,忍不住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太陽照射在她蒼白無力的面容上,更顯得她越發的瘦弱。
應該會有人來救自己的吧?應該會的,應該會有人的吧?
日頭在天空之中悄無痕跡的滑動着,溫度越發的炙熱起來。
赫連衡終於找到了躺在草地上閉着眼睛的杜素兮。急忙三不坐兩步的跑過去。想也不想的,下意識的伸出手,抱住杜素兮,只覺得懷中的人輕盈的出乎他的想象。甚至窩在他的懷中,都小小的,像一個娃娃一般。
這個女人,竟然偷跑出來,是想要下山麼?
赫連衡看着那緊閉着的眉眼,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生氣好還是愧疚的好。忍不住的伸出手,撫摸着杜素兮那蒼白的臉頰,喃喃自語。
“杜素兮,你怎麼就這麼傻?山下有哪裡好,非要下山不可?”
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麼一般,杜素兮一隻手卻忽然抓住了赫連衡的衣袖。聲音從沙啞的嗓子裡破碎而出。
“救我,救我的孩子,我想要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聽着這話,赫連衡頓時一怔,詫異的看着杜素兮。他沒想到杜素兮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杜素兮,你說什麼?”赫連衡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就算是昨天,這個女人也一直逼迫自己給她墮胎藥,今日,卻求他救救她的孩子?是不是她糊塗了?赫連衡皺了皺眉。看着懷中脆弱的女人,撒腿開始極快的跑起來。
不管如何,一定要救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