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侷促的坐在杜素兮的面前，神色間萬分緊張，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杜素兮不喜。
如今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杜素兮不但不發一言不說，還一直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她，這種眼神看的她十分的不舒服，可是卻也不好開口說出來，只好咬着牙強撐着，裝作若無其實，只是手中卻滿是汗意。
杜素兮將紅鸞的緊張舉動全部都看在眼裡。按照姿色說來，紅鸞雖然有那麼幾分姿色，但卻不是什麼絕頂的姿色。只是那頭腦確是聰慧，而杜素兮想要找的，就算這般的的聰慧之女。
她一共重點培養過的女人不多。最初是樂小優，樂小優擅長經營和管理，在陌上香坊初期的時候將陌上香坊發展的蒸蒸日上，十分難得。
後來是清妝和鍾靈犀，只是清妝，自從那一次經歷後，就變得膽小怕事，多少讓杜素兮覺得有些失望了，好在鍾靈犀確是十分爭氣的，不禁膽大心細，琴藝也是一等一的好，人品更是沒得說的。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杜素兮所挑選出來的幾個精明的女子，負責着陌上香坊的正常運轉，只是，他們雖然各司其職，各有各的聰慧，但是卻不合杜素兮的意。
她們太過於重視規矩，因爲太過於重視規矩，所以杜素兮費了很大的力氣，都沒有辦法糾正他們的思想，沒有辦法讓他們認同自己的感覺。
好比是天上的飛鳥和水裡的游魚，各種都不明白對方的想法，也沒有平行點。對此，杜素兮深表遺憾的同時也不免磋嘆，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到後來索性放棄。
卻沒想到，有心開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自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前這個女子，卻是如此容易就懂得了她的心思，是她一直要找的人。
只是饒是如此，杜素兮雖然內心激動，但是神色依舊平靜，直到紅鸞被杜素兮看的心神不寧了，杜素兮這才緩緩的開口問道。
“你可是知道，我爲什麼要留下你？”
紅鸞怯生生的擡頭，對上杜素兮那雙平靜的眸子，帶着幾分探究，又帶着幾分疑惑的試探性的開口道。
“因爲，我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所以，姑娘覺得紅鸞是個有才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杜素兮一聲輕笑。
“有才的？你說你自己是有才的？”看向紅鸞的目光之中，已經有幾分譏諷的笑意。
“你若是真覺得你自己是個有才的，那杜雲汐爲何一直看不上你，讓你做一個小小的二等丫鬟？你若是真覺得你是個有才的，那爲何我便看不出一星半點的端倪？你一個小小婢女，倒是夜郎自大，坐井觀天，自視甚高！”
字字譏諷，又是字字誅心。
紅鸞原本拘謹的面色一變。沒想到杜素兮竟然會有這般的言語，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她原本因爲緊張而驟然握緊的雙手放開，又是握緊了起來，看向杜素兮。
“姑娘，紅鸞是真心想要歸順姑娘，絕無二心，還請姑娘明鑑。”
杜
素兮眼神之中閃過一抹精光，對於這個女人忍不住刮目相看了起來，她本來還想要用激將法刺激紅鸞一番，卻不曾想竟然被紅鸞一眼識破，這個女子，心機倒是可怕！
杜素兮心中暗暗驚歎，眼神之中更是劃過幾分凌厲之色。
“絕無二心？好一個絕無二心，你跟隨杜雲汐多年，難道就已經是包藏禍心了？說的比唱的倒是好聽，你有什麼資格？讓我相信你？”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這個紅鸞，心智極高，一眼看穿自己的計謀，杜素兮乾脆大大方方的的質問起來。
同時，心底更是升起了幾分惜才的情愫來。如此佳人，如此的思考力和洞悉力，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她身子不好，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親力親爲，更何況，她也不會一心只撲在一個小小的陌上香坊之中，她斷斷然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的。
只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杜素兮一直說堅持的，她絕對不允許有人背叛自己。所以就算是再是賞識紅鸞，也壓抑住了自己心頭之感，保持着安靜淡然。
紅鸞的右手成拳，握的緊緊的。顯然是在拼命的隱忍着什麼。
片刻之後，紅鸞終於平靜的開口陳述。
“紅鸞沒有，杜大小姐對紅鸞並不好，甚至，對紅鸞動輒打罵，良禽擇木而棲。紅鸞如此，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光明的未來罷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若是有一日我對你不好，你也會自然而來的丟下我，甚至毫不猶豫的將我給賣了?幫着別人數錢了？”
杜素兮挑眉質問，看的紅鸞心中又是一慌，連忙說不敢不敢，杜素兮靜靜聽着，直接問道。
“我覺得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糊弄的，既然如此，你便說說吧。你到底是爲了什麼，來到我陌上香坊？若是我聽得不滿意？我會馬上派人將你送去某個荒郊野外，讓你自生自滅。”
杜素兮可不會認爲，自己實力大的真的能與宰輔爲敵的程度，起碼現在還不行，而這個紅鸞，身爲杜雲汐的丫鬟，卻對自己如此示好投誠，不得不讓她心生懷疑。這個紅鸞，必有所圖！
紅鸞聽到這裡，臉上立刻閃過一道慌張之色，顯然是害怕自己真的被送進了荒山之處。
從此自生自滅。
噗通一聲，紅鸞直接跪了下來，朝着杜素兮急忙開口道。“姑娘，紅鸞如此，只是爲了成爲姑娘一樣的人物！還請姑娘恕罪！”
她說的又快又急，實在是不像是在說謊的。
杜素兮也是眉頭一挑，顯然沒想到紅鸞竟然會如此回答自己，一時之間倒是初初然有些詫異。但很快，卻恢復平靜，找尋不着半點端倪。
“你是說，你想要替代我的存在？”
紅鸞的眼神之中有些遲疑，有些害怕。“奴婢，奴婢不敢。”
“怎麼不敢？有這個想法倒是好事情，不想要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現在，你認真的想清楚，你到底是敢，還是不敢？”
那淡然平靜的聲音裡實在是聽不出半點的
情緒波動，紅鸞根本就無法從杜素兮的話中猜測杜素兮的心思，一時之間倒是十分猶豫，不敢開口。
見着她如此，杜素兮也不催促，平靜的閉上眼睛，等待着紅鸞給出的答案。
“奴婢，奴婢，奴婢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成爲姑娘一般的人物，這纔不負了奴婢背叛宰輔，也要跟着姑娘的決心。”
紅鸞總算是老實的說出口了。那雙眸子慘兮兮的看着杜素兮，生怕杜素兮一個發怒，真的將她送去了荒郊野嶺。
到底只是個奴婢，跟着杜雲汐，雖然身份尊貴，可是杜雲汐也不過是個深閨女子，哪裡有多少見識？
這不，一唬便是唬住了。
杜素兮早就派人調查過紅鸞，哪裡還不明白紅鸞所說的是真話？
看着紅鸞誠惶誠恐的害怕模樣，杜素兮心中嘆息，還是要帶着紅鸞去多走走多看看，多增長几分見識才好，不然這般聰慧的才華，還真是有些浪費了。
她心中這般想着，嘴上的微笑也勾勒出來。
“起來吧，你這般模樣，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爲，我是有多麼可怕的呢，如是這般，我可就不高興了。”
她這轉變實在是突然，讓紅鸞一陣訝異，而後纔回過神來，怔怔然點頭答應。
只是那模樣，卻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之色。杜素兮看着，更是堅定了要好好的帶着紅鸞見見世面的想法。
揮了揮手，示意紅鸞退下，杜素兮看着這寬闊的大廳，一時之間倒是陷入追憶之色。
不過是一句戲言，竟然真的成真，而後跟慕容復有了後來的那麼多的交集，風風雨雨半年多，事情又是回到了起點之中，只不過，她的肩膀之上，卻是多了一份責任。
慕容復啊，若是不是忽然想起來，自己都快要將他給忘記了吧？杜素兮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肚子，如今已經是平平坦坦，沒有一點忽然的跳動。
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了？又是什麼身份？他的身份，想必也是十分不簡單的把？杜素兮心中想着，眼神不知不覺的柔和下來。
或許是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這樣，也好。
站起身子，杜素兮朝着自己的院子裡走去。不知道怎麼的，她最近的身體，似乎是越來越差了，就算她每天都一滴不剩的喝下下人們送來的湯藥，也絲毫都不見好轉，一直都是這般，半死不活的吊着。
難受也難受，不難受也不難受。
或許，自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曾經聽老人家說，只有老了，纔會去回憶自己會議的事情，而杜素兮，現在卻是這般，大概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反而覺得這一切恍然似夢了。
夜幕沉沉來臨。陌上香坊留下的女子們，終於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民以食爲天，開客棧！而且要做京城之中最火爆的客棧。杜素兮對於這結果，毫無異議，直接點頭答應，派人去辦。
一時之間，這些個天香國色的女子們，倒一個個十分的興奮，帶着對新生活的不安，認真的討論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