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輕舞的話音剛落,一身緇衣的了情神尼手中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看了看梅輕舞,聲音仍然很是平靜,“小丫頭,你倒是個心眼多的。”雖然話語是嗔怪的,但是卻聽不出嗔怪的意思。
“了情師叔,您不要責怪她,她是誠心想要拜您爲師的。”江煒看到了情神尼進來,而且還聽到了剛纔梅輕舞所說的話,急忙爲梅輕舞辯解道。生怕了情神尼會因此而責怪梅輕舞。
梅輕舞卻沒有絲毫着急的神色,仍舊躺在牀上,笑着看了情神尼。因爲她清楚,了情神尼是絕對不會因爲一句話而責怪她的。
了情神尼看着絲毫不慌亂的梅輕舞,心中也是有些詫異,這小丫頭纔剛剛八歲,就有這樣的沉穩,倒也是難得。不過了情神尼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走到牀邊然後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江煒。
江煒接過藥碗之後,在自己的手背上碰了碰,這才送到梅輕舞的脣邊。
梅輕舞看到藥之後,反射性地皺了皺眉,然後才就着江煒的手將藥一口氣喝完了。喝完之後才向了情神尼笑道,“原來師父煎的藥也是苦的啊,下次能否製成藥丸啊?”她一向最討厭喝藥,卻偏偏總是需要喝藥。
了情神尼聲音淡淡地糾正道,“我只是答應讓你接受三個考驗而已,可沒答應收你爲徒。”雖然梅輕舞的沉穩聰慧和執着,已經讓她很是喜歡,但是如果梅輕舞不能通過考驗的話,她也絕不會收梅輕舞爲徒的。
江煒卻是從懷中取出了一包蜜餞,餵給梅輕舞吃。這丫頭還真是像柳夫人說的一樣,這麼怕苦。
梅輕舞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江煒,他怎麼會知道她習慣在喝藥之後吃一些蜜餞來化解口中的苦味的,難不成是娘告訴他的嗎?
“師父,我娘呢?”梅輕舞這纔想起她醒來之後還沒有看到母親柳眉,如果柳眉知道她受傷的話是絕對不會不守在身邊的啊。
了情神尼並沒有回答梅輕舞的問題,而是說道,“小丫頭,令堂懷你的時候,曾中了毒,雖然後來解了毒,但是卻並沒有完全消去你體內的毒,所以你纔會體弱多病。必須要連續服藥七日,才能夠徹底消去體內的毒。日後,要小心調養一段時間,才能讓身體徹底恢復正常。”
雖然梅輕舞還沒有經受她的考驗,不一定能夠成爲她的弟子。但是梅輕舞本身的出色已經足以讓她心悅,自然也不會看着梅輕舞繼續受到體內餘毒的困擾。
“謝謝師父。”梅輕舞很認真地說道,體弱多病一直都是讓她很是心煩的一個問題。只是她卻不知道這是因爲中毒引起的,看來孃親沒有告訴她的事情還有很多。了情神尼既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那麼孃親的行蹤只能一會兒再詢問江煒了。
“等你通過了我的考驗,再稱呼我師父吧。七日之後,我會對你進行第一次的考驗,這七日之中,你可以自由的翻閱這房間之中的書籍,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詢問我。也可以在靜心庵中隨意行走,只是你體內殘毒未消,最好不要走動太過頻繁。”
了情神尼將事情
交代完之後,便拿着藥碗離開了。
江煒沒有等梅輕舞開口,就主動向她交代了柳眉的去向。梅輕舞昏迷之後,他一時之間有些慌亂,不過了情神尼卻從容不迫地爲梅輕舞包紮了傷口,又解了毒。他的心才重新變得平靜下來。
知道梅輕舞這樣的狀態也不適合讓柳眉見到,他就找到了柳眉,只說是梅輕舞被了情神尼留下來醫治身體之中的殘毒,並沒有說出梅輕舞受傷的事情。而柳眉知道了情神尼肯出手救治梅輕舞,自是歡喜,便與菊香先行離開了。
梅輕舞聽江煒說完之後,才放心了。調整了一下身子,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依偎在江煒的身上,有些好奇地問道,“大哥哥,既然你是了塵大師的弟子,爲什麼還要來向師父學劍?”
江煒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才慢慢放鬆下來,“了情師叔是江湖上有名的玉女劍,一身劍法出神入化,後來皈依佛門成爲我師父的師妹之後才退出了江湖。而我師父擅長的則是一套伏魔棍法。”
“其實師父的伏魔棍法和師叔的飄渺劍法威力不相上下,只不過因爲我們江家世代相傳的是秋水寶劍,所以我才選擇學習劍法而不是棍法。師父纔會讓我來向了情師叔學習劍法。”
飄渺劍法?梅輕舞挑了挑眉,名字倒是很美,只是聽到名字就足以讓她很是嚮往了。
江煒自然也明白梅輕舞在想些什麼,所以笑着打擊道,“小丫頭,別高興得太早了,不要忘了你還有三個考驗要通過呢。”這丫頭明明就只有八歲,卻總是一副很是沉穩的樣子,讓他總是忍不住想要逗她。
梅輕舞卻絲毫不在意江煒的打擊,聲音軟軟的向江煒撒嬌道,“我一定會通過考驗的,大哥哥,你也會幫我的對不對?”剛開始只是想要讓江煒帶她來見了情神尼,現在她卻是真的有點把江煒當做哥哥來看待了,畢竟他是真的很關心她。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自然會幫你的。”江煒捏了捏梅輕舞小巧的俏鼻。他還真是期待着梅輕舞能夠成爲她的師妹,有一個這麼有意思的小丫頭做師妹,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嘛。
而且梅輕舞竟然還有讓柳夫人將梅丞相給休掉這樣奇異的想法,他還真是期待這樣的小丫頭,以後究竟會成長到什麼地步。至於能否通過了情師叔的考驗,他倒並不是特別擔心,如果這麼古靈精怪的梅輕舞都不能通過了情師叔的考驗的話,他還真不知道還有誰能夠通過了情神尼的考驗。
江煒看着梅輕舞,表情很是溫柔。“小丫頭,要加油啊。”
“我會的,大哥哥,我要變強,要保護我的孃親。”梅輕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之中有着不可動搖的堅持,“我不要任何人掌控我的人生,我還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是不是很傻?就算是大哥哥你,以後也是要三妻四妾的吧,可是我還是想要白首不相離的愛情。”
藥力已經開始發作,梅輕舞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聲音也變得越來越低。“我不要……我不要進宮……不要再
做妃子……”
江煒看着不停地說着他聽不清的話語的梅輕舞,小心翼翼地將梅輕舞的身體從自己的懷中挪出來,讓她平躺在牀上,蓋好了被子。
有些心疼的看着她,這丫頭,還只是個孩子,卻成熟地讓人有些心疼。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在平凡的家庭之中還好,生在官家之中,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做主的。就算是貴爲聖上,不也要爲了安撫和拉攏臣子而選妃嗎?真是個傻丫頭。
又坐了一會兒,確定梅輕舞已經完全睡着了之後,江煒才起身離開了房間。梅輕舞身體本就弱,之前又曾經受了傷,激發了體內的毒,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靜養。
江煒剛走出房間,便看到了了情神尼。愣了一下,然後才問道,“了情師叔,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他雖然知道了情神尼是他師父了塵大師的師妹,但是了情神尼一向不見客,所以他這也是第一次見到了情神尼,對了情神尼的脾性也並不瞭解。
了情神尼似乎就是在等待江煒出來,淡淡地說了一句,“小丫頭的毒我可以解,但是傷口恐怕會留下一些疤痕。”說完之後,又轉身離開了。
江煒等到了情神尼離開之後,纔想明白了情神尼的意思。之前他沒有注意,現在纔想到梅輕舞畢竟是女子,額上若是留了疤痕卻是不太好。而了情師叔的醫術雖然高超,但是這去除疤痕的藥所需要的藥材都是極其珍貴的,所以了情師叔纔會特意來告訴他吧。
七日後,江煒身着一襲玄色勁裝,手持秋水寶劍,身影不停的在竹林之中騰躍着,衣袂紛飛、劍光閃爍,讓人有些目眩神迷。
“大哥哥,該用早膳了。”梅輕舞笑盈盈地拎着食盒一路小跑過來,雖然與江煒相識並不久,但是她可以感覺到他是真心疼愛她的,所以她也接受他“大哥哥”的身份了。
江煒一個瀟灑的收劍式,落在梅輕舞的身邊,雖然因爲練劍而出了汗,卻臉不紅氣不喘,氣定神閒地笑道,“小丫頭,你體內的餘毒清除乾淨了嗎?了情師叔怎麼說的?”
“已經清除乾淨了。”梅輕舞遞給江煒一方手帕,示意他將額上的汗水擦拭一下。
江煒卻並不去接,伸手撥開梅輕舞的額發細細地查看一番,才滿意地笑了笑,“還好沒有留下疤痕,不然你這小丫頭豈不是要破相了。”看來他向那人要的玉肌散還是挺好用的。
梅輕舞任由江煒查看着,並未說什麼。雖然江煒不曾說,但是前世身爲梅妃的她自然知曉玉肌散是皇親貴族才能得到的治療聖藥,江煒爲了玉肌散定然是求了人的。
“師兄,今日我就要迎接師父給出的第一個考驗了。”梅輕舞雖然早已決定不論如何一定要通過考驗,但是臨近考驗還是難免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江煒揉了揉梅輕舞的頭髮,笑着安慰,“別緊張,我家的小丫頭。”
聽到江煒的話,梅輕舞本有些忐忑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有了江煒這麼一個“大哥哥”,也足以讓她歡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