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鑑寶現場等待的藏家們,相互交流心得,也沒有人去計較沈瑜插隊的事兒。
沈瑜走到幾位同學近前,先向幾人打招呼。
“幾位同學好,真是巧了。”然後,他看向陳麗麗的父親,彷彿初次見面一樣,問道:“這位叔叔是?”
陳麗麗的父親說道:“我是陳尚,是陳麗麗的父親。”
沈瑜急忙躬身行禮:“陳伯父好。”
陳尚笑着說:“沈瑜同學客氣了。”
陳麗麗的目光在沈於臉上轉了轉,開口問道:“一個月沒見,感覺你有點變化。”
沈瑜把空頂帽和太陽鏡摘了下來,說道:“我能有什麼變化。”
萬煙插話道:“沈瑜同學也是來送藏品的?”
沈瑜點了點頭:“是。”
萬煙說道:“是送你們家祖傳的東西?”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卻瞟向旁邊的常貝。
沈瑜搖了搖頭:“是我個人收藏的東西。”
常貝愣了一下,自己的猜測居然錯了。
萬煙也沒有想到,沈瑜會給出這個答案。
陳麗麗問道:“以前沒聽說過你有這個愛好啊?”
她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顯然,她以爲這種愛好的,應該是父親這個年紀的人。
沈瑜說:“只是自己收藏,也沒什麼好東西。”
常貝剛纔沒有來得及說話,估計是覺得風頭被搶了,咳嗽一聲說道:“收藏這個愛好,其實是有門檻的。好的文物,要麼傳承有序,要麼需要花大量的財力,時間去收藏研究。如果貿然入門,恐怕會交不少學費。”
這話是說給誰聽,已經很明顯了。
陳尚面色平靜地看着幾個年輕人,眼神中卻有着那麼一點看戲的味道。
沈渝聽着這話有點兒刺耳,但也沒在意,心理年齡是三十幾歲的人了,會跟小孩子計較嗎?
“常貝同學說的沒錯,我搞收藏,還沒入門,就是玩玩而已。”
萬煙接話道:“常哥說的對,收藏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玩兒的。像我們常哥,有機會跟着名家學,也有條件收東西,這纔開始玩兒收藏。”
常貝急忙謙虛道:“家中長輩,希望我能多點兒雅緻的愛好,所以才讓我拜了幾位老師。”他似乎是想起來,只顧說自己,漏了旁邊的陳尚,急忙轉移話題。“我剛剛入門,陳伯父纔是真正的行家裡手。”
陳尚聽話題引到自己這兒,笑了笑說道:“我是做生意的,有些空閒了,這纔開始玩兒收藏,純粹門外漢,找個消遣而已。倒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喜歡玩兒收藏,很難得。”
說罷,他看向沈瑜。
旁邊的常貝卻覺得自己似乎受到了冷落,急忙說:“陳伯父太謙虛了,以您是收藏前輩,如果有機會,還希望到陳伯父那裡好好學習。”
陳尚說道:“要學習在哪兒都行,這不就是一個好機會嗎?沈瑜同學,你的藏品能不能讓我們開開眼?”
“對啊。”萬煙說道:“沈同學,收藏了什麼物品?”
陳麗麗也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
沈瑜想了想,從揹包裡拿出了青金石雕,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由於現場的藏品各式各樣,會場中擺了一長溜的桌子,可供擺放物品。
沈瑜把藏品擺到桌子上,不少人圍過來看。
說實在的,這青金石雕的外表平平,第一眼看上去,斑駁泛灰。
常貝幾個人頓時皺起了眉頭。
萬煙說道:“吆,這東西怎麼灰撲撲的?感覺像花崗岩。”
常貝也搖頭,“是個石雕啊,看不出什麼來。”
陳尚仔細端詳了半天,才說道:“石雕寓意好,太師少師。就是看不出什麼材料。”
沈瑜心想,得了,眼前這幫人明顯是一幫棒槌。
陳麗麗看向沈瑜,說道:“沈瑜同學,能不能對我們說說,你這件石雕,是什麼材料的?”
沈瑜對幾個人說:“這是青金石的,大概是明代的。”
這話一出,聽到的人都皺眉頭。周圍湊熱鬧的人羣中,有人偷笑。
萬煙最先笑了出來:“哈哈...青金石?你認得青金石嗎?”她說着話,伸出右手,亮出手指上戒指的青金石戒面。
“瞧瞧,這纔是青金石呢!你看這顏色,再看看你這石雕上面,就幾個藍點兒,能是青金石嗎?”
常貝說道:“石雕上面有幾個藍點兒,倒是挺像青金石的。不過,這顏色確實有點兒灰呀,就算是青金石,恐怕也不是太好的青金石。另外,它怎麼就成明朝的東西了?你可別是打眼了。”
陳尚問道:“沈瑜同學,你是怎麼判斷這石雕明朝的。”
沈瑜不慌不忙,把自己的理由說了一遍。
陳尚猶豫着說道:“我覺得,可能有點兒疑問。”
陳麗麗問道:“你花了多少錢,貴不貴。”看到同班同學被擠兌。她有些不舒服。
沈瑜笑了笑,說道:“不貴,兩萬。”
聽到這價錢,陳尚沒什麼反應,常貝也沒什麼反應,倒是萬煙有些驚訝:“沒看出來,您倒挺捨得花錢的。”她用手掩嘴,繼續說:“打了眼,會不會心疼啊?”
常貝悄悄用手扯了扯萬煙,示意她說話別太刻薄。
沈瑜看了她一眼,也沒在意。
陳尚似乎也覺得萬煙的話有點刺耳。
他對沈瑜說:“沈瑜同學,我說句不太中聽的話,你別在意啊。”
沈瑜回答:“還請您指點。”
陳尚說:“我是說,萬一,萬一你要是看走了眼,就全當交了學費,不要太在意。收藏嗎,誰還能不交學費?不管怎麼說,我看這是塊兒青金石,那是沒錯的。”
沈瑜說道:“是,謝謝伯父,還是您看得開。”
常貝接話:“好的文物,傳承有序,民間可能會有一些藏寶,但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蹦出來,憑空出現的文物,多半都是假的。”
萬煙說道:“常哥說的對,收藏還是要量力而行。常哥收藏的東西,有傳承的精品。”
她一邊說,一邊示意常貝,“常哥,把你的瓷器給沈瑜同學看看,看看什麼纔是文物。”
常被假意推辭了一下,便打開帶來的揹包。
陳尚也對常貝的藏品有些好奇,剛纔聊天的時候,沒來得及拿出各自的藏品交流。
他玩收藏,純粹是生意做大之後,認識了一些搞收藏的朋友。聽說收藏能保值,能彰顯自身的文化底蘊,這纔在一幫朋友的推薦下,搞了一些藏品。可玩兒着玩兒着,就覺得自己的眼力算是入門了。因此他也想看看這個有些張揚的年輕人,到底帶來了什麼東西。
幾人說話的空檔,有個手頭沒事兒的鑑定師,看到沈瑜的藏品。他看了一會兒,便走回去,對於擅長雜項的鑑定師說了幾句話。
等待常貝拿出藏品的時間裡,沈瑜悄悄點開了地圖,驚訝的發現。不管是陳尚父女,還是常貝二人,他們身上,一個光點兒都沒有,也就是說,全是假貨。
他心裡偷笑一聲。
笑過之後,他暗自衡量,等一會兒,專家拿出結論,再考慮到陳尚的年齡與體重,陳尚會不會當場撅過去呀?
常貝已經拿出了自己的藏品,是一個瓷制的靈芝型燈盞,釉色以青綠爲主,有流淌的質感。
沈瑜仔細看了一下,釉色的效果,更像是清朝創燒的爐鈞釉瓷器。
果然,常貝說道:“我這是花了二十萬收購的爐鈞釉瓷器。”他把東西盒子擺在桌子上,讓人觀賞。
周圍的人看了都是嘖嘖稱奇。
陳尚讚了一聲:“不錯,爐鈞釉瓷器,可是雍正,乾隆時期創燒的瓷器。好看!”他擡頭看向常貝,問道:“常貝同學,這是從哪裡收購的?”
常貝有些被衆人誇讚,感覺周圍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頓時有些飄飄然,他對陳尚說道:“陳伯父,這算是迴流的瓷器,我從鄰國收來的。”
陳尚點了點頭:“不錯,也算是收回了一件文物吧。”
萬燕看向常貝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傾慕之情。
常貝笑着說道:“陳伯父,不知道晚輩有沒有榮幸,欣賞您的藏品?”
陳尚答道:“當然可以。”
他打開提包,從中拿出了一隻錦盒。掀開盒蓋,露出了兩隻霽藍釉的大碗。
他小心地把兩隻大碗擺好。
沈瑜看到兩隻大碗,頓時怔住了。
這東西眼熟啊?
他立刻回憶起來,昨天,在文物商店看到過這種大碗。霽藍釉描金,瓜瓞綿綿紋飾,如出一轍。
那三個古怪客人,拿了一件兒假的大碗,結果被文物商店當成真的乾隆官窯精品瓷器收購。
此時,陳尚又拿出一對同樣的藏品。
沈瑜懷疑,這東西不會是同批造的吧?
想到這裡,他看向陳上的目光中,帶了一絲古怪與一絲同情。
他思索的時間裡, 周圍的人對這兩隻大碗讚不絕口。什麼釉色沉穩豔麗,描金圖案精美,器型規整,典型官窯器……。
陳尚被衆人誇讚,也是笑容滿面。他對常貝說道:“我的好多藏品,都是朋友推薦的,這一對霽藍釉大碗,是我自己看好的。有點拿不準,所以過來請專家看看,但願是真的吧。”
常貝立刻接話:“真品無疑,大開門。”
沈瑜把自己的石雕收起來,被萬燕看到了。
她說道:“沈瑜同學,看見了嗎?這纔是文物。要收藏文物,要有財力和知識才行。我看你呀,也別往專家面前湊了,免得到時候弄的難看。”
此時,擅長雜項的陳老師,此時正湊過來看沈瑜的東西。他鑑定過沈瑜的古錢幣。他眼神古怪的看了萬煙一眼,沒說話,回到了鑑定席上。
沈瑜正琢磨着,應該如何化解可能出現的尷尬局面。
他不想管常貝和萬燕的事情,但有些擔心,這位胖胖的陳尚,聽到壞消息後,會當場撅過去。
聽了萬煙的話,沈瑜忽然有了點想法。
他裝出情緒不好的樣子,說道:“來了一次,怎麼也得看一看。真要是假的,我就當場把它摔了。”
常貝說道:“這是何必呢,好歹是個擺件。”
也許是沈瑜表演的太認真了,陳尚立刻開口勸阻:“沈瑜同學,喜歡收藏是好事兒,但是,這心態一定要好。不管真假,都是個人愛好。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收藏的故事呀?
沈瑜說道:“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