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太獅少獅,青金石雕

風扇呼呼的吹出熱風,文物商店裡的店員們都感覺熱的難受。

老齊卻感覺到有一絲冰涼,透入骨髓。因爲,他從鑑定師的話語中,聽出了不好的意思。

他定了定心神,懷着希望問道:“您店裡收嗎?能賣多少錢?”

何年說:“這件刺繡的工藝很好,也算是老物件。如果按照店裡的收購標準,價格可以定在八千元。”

這價格比老齊預想的價格要低。他說道:“這刺繡不是清晚期的。據家裡幾代人回憶,這幅刺繡一直在家裡留存,至少是幹隆年間的。這,八千元太低了。”

何年耐心的說道:“老先生,我們這裡是明碼標價,給出的收購價格,都按照店裡制定的判斷標準進行。既不虧顧客,也不能虧了國家的買賣。”

老齊的兒子輕咳了一聲。

老齊猶豫不定,開始用眼角餘光尋找沈瑜的身影。

沈瑜悄悄挪動了一下,讓老齊看到自己,同時,他裝作擦汗的樣子,對老齊點了點頭。

老齊看到沈瑜,心中莫明的多了一點底氣。他琢磨了片刻,咬了咬牙說:“我先考慮考慮吧,我這裡還有兩樣東西,您也一塊兒給看看。”

他將刺繡收起來,讓兒子把包裹打開。

小齊拿出了一個木盒,打開盒蓋把東西展示給衆人。

沈瑜看到,大盒子裡面是一塊兒體積不小的石雕,有二十多釐米長,雕的是一隻獅子。不對,他仔細看了一下,應該是雕刻了兩隻獅子。

大獅口銜繡球,身體蜷臥,小獅子伏於大獅的背上,這應該叫太師少師。

只不過,石雕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好,看上去色澤泛灰,遍體斑痕,偶爾有一點兒藍色,也顯得暗淡。甚至很多地方有石灰的質感。

文物商店的幾個鑑定師看到石雕,忍不住搖頭。

幾個鑑定師還沒有評論,小齊又拿出一個紙糊的盒子,裡面裝着幾隻毛筆。他把毛筆拿出來,在桌面上排開。

沈瑜數了一遍,一共三支毛筆。

一支青玉筆管的毛筆,配有瑪瑙的筆鬥,做工十分精緻。還有一隻竹管毛筆,筆管上雕刻花紋。另有一支綠色筆管的毛筆。綠色應該是染色後的效果,因爲褪色的原因,露出灰底色,看起來有些寒磣。

何年沒有繼續考教徒弟們。

他先看了石雕,對老齊說道:“齊老先生,這件太獅少獅石雕,是青金石的材質。表面有斑痕,說它古樸,是好聽的形容詞,說難聽一點兒的呢,這件石雕選用的青金石,是普通的材料。考慮到石雕器型比較大,能用這樣的石料,也算是不錯了。這件石雕如果您想出手,我們可以按一萬元收購。這幾支毛筆呢,青玉管的毛筆,上面帶的是瑪瑙的筆鬥。價值比較高,應該是清朝的毛筆,我們可以按照一千元收購。”

老齊皺了皺眉。

何年注意到老齊的神色,開口解釋:“您不要覺得奇怪。筆管雖然用的是青玉,但是,玉雕和玉筆管的價值差的很大。一般來說,玉質的筆管,價格不會太高。這隻竹雕筆管的毛筆,沒什麼價值。另外,這支綠色筆管的毛筆,是用牛骨或者駱駝骨一類的骨骼做的筆管,上面又染了色,已經開始褪色,這兩隻毛筆我們不收。”

老齊低頭沉思了片刻,彷彿下定決心,纔對何年說:“謝謝這位老師。我再考慮考慮。”說罷,他把東西收拾好,給兒子遞了個眼神。兩人走出了店外。

何年沒有着急阻攔,

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很多來賣文物的人,都覺得自己的文物很珍貴。他認爲,自己估算的價格還算公道。他做事,首先考慮的是不要出錯,如果虧了店裡的錢,就是他的工作失誤。

他看到王問跟着齊家父子走了出去,便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這時候,另一位鑑定姚文對他打招呼。

“何老師,過來看看這幾位先生拿來的梅瓶。”

何年走過去,看到三個古怪客人,拿出了兩樣瓷器。

沈瑜已經看到了老齊父子拿來的東西,好奇之下,又看向三個古怪人拿來的物品。一件青花梅瓶,釉色、器型非常精美,典型的清代官窯精品瓷器。

另外,還有一個黑乎乎的陶器。

沈瑜的眉頭皺起。僅憑自己的眼力,都能看出這兩樣物品是正經古董。在虛擬地圖上,這兩件物品都是紅點,也就是說,這三個中年人知道物品的價值。自己不可能再撿漏,搖了搖頭,走出了店外。

走了幾步,他就聽到王問與老齊父子談價格。

王問對於那幅刺繡作品不感興趣,對是青玉筆管的毛筆和太獅少獅的青金石雕很感興趣。

王問對老齊說:“這支青玉筆桿的毛筆,造型精美,但是,這兩年在大拍賣會上,最貴的清朝宮廷毛筆,也就是拍出幾萬元的價格。您這支毛筆,並不是宮廷文房四寶。雖然材質不錯,但是文物商店給的一千元價格,真的不低了。如果您願意賣,我再加五百元,一千五百元。您覺得價錢可以,就賣給我?另外的兩支毛筆的價值不高,恐怕賣不出去。

這件青金石的石雕,因爲沒有明確的年款,所以我只能按照經驗判斷,石雕可能是清朝中期的文物。價格,一萬五千元,您看怎麼樣?”

老齊不動聲色,悄悄看向沈瑜。

沈瑜點了點頭。

老齊說道:老先生,謝謝您指點,不過,我還是要再考慮考慮。”

說着話,他拿起包,轉身走向旁邊的休息座椅。

沈瑜坐在座椅上等待,看到他父子二人過來,挪出地方,讓一老一少坐下。

老齊坐到了椅子上,小齊不肯坐,蹲在地上。二人與沈瑜一起,圍成了一個半圓。

王文看到此處,頓時明白了沈瑜要做什麼。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想到,這個小夥子學的這麼快,居然也會這麼一手。

他覺得沈瑜未必能出更高的價格,轉身走回文物商店,耐心的等待老齊回來。

老齊坐下之後,一直沒有開口,有些難爲情。開始的時候,告訴沈瑜,自己不賣東西,但是問了兩家,最終又轉回到沈瑜這裡。

沈於瑜明白對方的尷尬,急忙用話語緩和氣氛。

“齊老先生。我看了您的東西,東西不錯,至少都是清朝的,他們的價格我也聽到了。我說說我的價格,您看行嗎?”

老齊點了點頭,沈瑜說道:“青金石雕的材質、雕刻的技巧很好。我可以給到兩萬元。至於這三支毛筆,青玉筆管的毛筆,我出三千元。那隻染色的毛筆,我可以出價兩千元。那隻竹雕的毛筆,我確實看不出價值。我建議您先留着,您看怎麼樣?”

老齊說道:“這件刺繡你買不買,他們只給八千元,這東西真的不是清晚期的。”

沈瑜說道:“這件刺繡啊,咱們得慢慢兒說,我個人覺得他們判斷的不是很準確。就像您說的,更像是清中期甚至清早期的作品。至於說是蘇繡還是顧繡?或者是什麼人仿製的,我看不明白。”

沈瑜心想,我可沒撒謊。這時候,我真看不出來,要等遊戲給出判斷,才能知道詳細情況。

老齊懷着希望問道:“小夥子你想買的話,能給多少錢?”

沈瑜想了想:“這件刺繡是件好東西。但是,這幾年,刺繡類古董的價格不穩定。我用太高的價格收購,也要承擔風險。我只能冒險試一次,可以出兩萬元。”

老齊還沒有反應,小齊明顯開始意動。

沈瑜看老齊還在猶豫,開口問道:“齊老先生,我能不能問一句,您爲什麼要把這些東西拿出來賣?”

老齊嘆了口氣,用手指向小齊:“我兒子訂婚,結婚。連彩禮帶置辦各種家電,要花不少錢,家裡的錢根本不夠。這才把祖上留下來的東西拿出來賣。”

沈瑜一聽,急忙說道:“哦,這是好事兒!喜事兒!先恭喜二位。既然是喜事兒,那咱就添點兒喜氣。

您看這樣行不行?您這幾樣東西,石雕,刺繡,毛筆,一起賣給我。我出五萬元。我也賭一把,賭贏了,我收藏了好文物,賭輸了,就當我給您隨禮了。”

小齊明顯意動,急切的看向了自己父親。

老齊考慮半晌,終於點了點頭。“行,就按你說的價格。”

王問站在文物商店裡,看到沈瑜三人走向銀行, 明白對方的交易達成,頓時覺得有些失落。他用右手在左手掌心兒砸了一下,嘆了一口氣。暗自後悔,剛纔自己應該多出點錢。

何年看到了王問的動作,抽空開口勸解:“王老哥,別太在意。那幾件東西沒有明確的年代證明。放在市場上,很難說會拍出什麼價格。我出的價格,和你出的價格不算離譜,再高就有賠錢的風險了。還是看看這幾件吧,這纔是官窯器。”

來送東西的三個古怪客人,帶來的是精品瓷器。王問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清代官窯瓷器上。

沈瑜和老齊父子去了銀行,又請大堂經理幫忙寫了交易文書。

他轉了五萬元到老齊的賬戶。

老齊收到錢,既高興也感慨。

“慚愧呀,祖宗留下的東西,都讓我賣光了。”

沈瑜說道:“齊老先生,成家立業乃是大事,我先恭喜二位。”

似乎是想到了以後美好的生活,老齊賣東西的惆悵心情,被沖淡了一些。

在銀行門口送別老齊父子,沈瑜把三樣東西包好放入揹包裡,走回了文物商店門口。

袁先達看他回來,笑着問道:“你把那幾件東西給買下來啦?”

沈瑜說:“這三樣東西不錯。”

袁先達說:“你出的價格,比文物商店還高,不怕賠錢呀。”

沈瑜笑了:“當然不怕。不但不會賠錢,還得給他們上一課。”

他說話的同時,看向文物商店。

然後,就看見從文物商店中走出一人,直接奔着自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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